加油、加擋,再加油,再加擋。
雷成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騰。瞬間提升速度帶來的快感,使他好像吸食了大麻那樣興奮。更何況,自己是在亡命,是在賭博。稍有不慎,就會是落得個車毀人亡的下場。
怒吼的越野車以可怕的速度弛近路口,血腥的場景也隨之映入乘坐者的眼簾。雷成猜得沒有錯,那些橫躺在道路兩邊的干枯尸體,其實就是以人為食的怪物。和自己曾經遭遇過的骷髏一樣,這些活尸手中同樣拎著一柄柄閃亮的長刀,正朝著四處逃散的人群狠狠砍去。
也許是突然出現的汽車給了絕望的人們一線生機,幾個對著怪物狠扣板機的男人驚喜地跑到馬路中央,朝著疾馳而來的越野車拼命揮舞著雙手,口中也大聲呼喊著求救的話語。然而,令他們疑惑的是,這輛汽車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反而加大馬力朝著自己沖撞過來。
“找死!”
雷成臉上掠過一絲陰冷的獰笑,腳下的油門好像被死死卡在了最底。只聽“嘭”的一聲悶響,攔路的男人仿佛一只沉重的沙袋撞上了車前的保險杠。他連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上一聲,便從道路中間斜斜地飛出,爛泥般癱在了旁邊的路面上。
按下雨刮器的電鈕,將車窗前遮擋視線的鮮血碎肉掃到一邊。雷成駕車碾過橫攔在路面的男人尸體,朝著不遠處那道狹窄的出口猛沖而去。
也許是男人的遭遇給了所有的人警示,他們紛紛避開這輛瘋狂的越野車,以最惡毒的語言詛咒著,哭喊著,朝著自己的來路退去。這個時候,他們多么希望自己能是那輛車上的乘員之一。為什么上天是如此的不公,竟然讓那些人活著,而自己卻必須死去?
幾具手持長刀的“尸體”奔上前來,照準車頭的部位猛然砍下。卻不想,速度極快的車身帶起的巨大慣性,將它們紛紛拽入了車輪之下,在一陣劇烈的碾壓之后,雷成很高興地聽到車身下傳來陣陣碎裂的聲音。
路口,就在前面。
就在這個時候,雷成猛然睹見左邊的垃圾堆上方,幾具活尸正拼命將一輛僅剩半邊的微型車橫推下來。看那搖搖欲墜的勢頭,頂多只需要幾秒鐘,這條通往城市之外的道路便會完全封閉。
油門已經踩到了最大,速度表上的數字也已經指到了極限。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
“轟——”
微型車砸下的瞬間,越野車剛好沖出道口。逃出生天的它僅僅只被砸落車輛微微碰撞了一下自己的尾部,留下一道淺淺的印痕。
“總算逃出來了。”
聽著身后傳來的陣陣慘叫,雷成只覺得內心一陣解脫。那種從緊張狀態下瞬間得以放松帶來的疲勞感,使他渾身一陣顫抖,腳下的油門也慢慢隨之放開。在沖出路口大約五、六公里之后,瘋狂的車輛終于在路邊慢慢停了下來。
“我救不了他們。如果不這樣做,我們都得死。”
面對兩位從激動情緒中逐漸平復下來的老人,雷成只覺得,自己應該辨解一番。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這樣做,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我明白!”老人擰開水壺抿了一口,神情落寞地說道:“我是軍人,也參加過幾十年前對美洲聯邦的自衛還擊戰。那個時候,對于在火線上身負重傷卻無法運下來的戰友,我都會在他們的胸前補上一槍。。。。。。”
夕陽,慘紅似血。。。。。。
當雷成駕車抵達南面基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幾輛嚴陣以待的裝甲車橫攔在路口中央,車頂上架設的大口徑機槍死死指著來路的方向。用沙袋與混凝土板塊臨時壘成的環行工事里,赫然矗立著一門門75毫米無后座力直瞄炮。那些圍聚在基地周圍仿佛小山一般的怪物死尸,已經說明了它們在里遭到的慘重傷亡。
“你們居然能夠從昆明城里逃出來,實在難得。”
一名肩膀上扛著少校徽章的軍官接待了他們。按照慣例,這一類的事務通常由普通士兵來接待。然而,當老人從胸前取出一個帶有五角星的紅色小本子遞過后,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雷成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對曾經被自己視作負擔,也曾考慮過在緊急時刻將之拋棄的老人,竟然是一對離退休的高級軍官。甚至,還擔任過這支防守部隊的隊長一職。
“是他救了我們。”
就這么簡單的一句話,使得在場的軍人們對不由得雷成刮目相看。能夠得到老人稱贊的平民,估計沒有幾個。
“這里的情況很不好。”安排諸人坐下后,少校面色凝重地說道:“依托現有的工事,我們已經在這里守了七個月。為的,就是盡可能多的收容一些從城里逃出的難民。再把他們集體轉送到北面的四十一軍駐防地,由軍方上層決定這些平民的去留。”
“死守也不是辦法。”雷成慢慢地說道:“城里的平民幾乎都被怪物殺絕了,當它們吃無可吃的時候,肯定會注意力集中在這里。那么。。。。。。”
“事實上,怪物對于基地的大規模進攻,從上個星期就已經開始。”少校面色沉穩地說道:“如果不是基地工事非常堅固,且防御火力極其強大的話,恐怕這里早就已經被攻陷。盡管如此,人員上的傷亡卻無法彌補。不得已,我只能命令昆明周邊地區所有預備役部隊朝這里集結。只是沒有想到,能夠接獲命令并且順利執行的后備武裝人員,竟然還不到預計數量的百分之十。”
雷成沒有說話。也沒有對少校所說的這些發表任何意見。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老人特殊身份的關系,作為一個平民,他根本沒有資格知道這些。可是,就算知道所有的情況和秘密,自己也無力去改變什么。當面對成千上萬潮水一般涌來怪物的時候,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很渺小。
“你們。。。。。。還缺人嗎?”遲疑了半天,雷成最終還是道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想參軍。”
“參軍?”少校和老人一楞,旋既面色如常道:“為什么?”
“報仇!”雷成從口中淡淡地吐出這兩個簡單的字。他永遠也無法忘記自己的好友與戀人被怪物活活撕食的那一幕。
理由充分,要求合理,加上軍隊目前也的確缺乏人手。半小時后,一套繡著下士軍銜的嶄新防護服由軍需官手中,送到了雷成面前。
“我需要軍官。”看著頗有些驚訝的雷成,少校直言道:“你有豐富的實戰經驗,完全可以帶領一個小隊獨立作戰。不要指望我會把最精銳的士兵分派給你。就算你曾經救過老隊長的命也絲毫沒有商量。在軍隊里,威望和尊嚴,必須靠你自己的力量來獲得。”
雷成默默地點了點頭。現在的他盡管已經身為一名士兵,卻沒有受過系統的相關訓練。自然也不知道在這種場合下,必須大聲回答并且朝上級敬禮。
看著若有所思的他,少校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段時間以來,大量的平民青年被征入伍。匆忙之間,根本沒有時間對這批新兵進行任何訓練。甚至對于必要的口令基本應答,都是由那些老兵在戰斗閑暇手把手的教會。甚至,一些年紀約莫為十六、七歲的新兵,在剛剛見到自己的時候,竟然不是敬禮尊稱“長官”,而是開口閉口“叔叔”。
屬于雷成的小隊共有九個人,這是聯邦軍隊的標準人員配置。看著面前這排歲數與自己相仿,肩膀上僅有一道紅色“V”形列兵標志的年輕人,雷成心中不禁有種想要苦笑的感覺。
少校說得沒錯,他分給雷成的的確都是剛剛入伍的新兵。甚至可以說,這些人根本就不能算士兵,頂多只是一群會開槍的平民。
訓練,就在這樣一種緊張而無奈的氣氛中開始。體力、問答、敬禮。。。。。。這些東西學起來雖然枯燥,卻是軍隊中唯一認可的標準。
由于場地和時間上的限制,新兵的訓練科目當然不可能根據正常的要求來完成。盡管如此,高強度的體力消耗卻也使這些剛剛入伍的年輕人叫苦不迭。很自然的,擁有強悍身體和耐力的雷成,也就成了訓練軍官與諸位隊友眼中的榜樣所在。只是,雷成并沒有因此而感覺到任何快樂。
看慣血腥的他,實在不愿意再見到任何身邊的人死去。
盡管這些新兵與自己并不十分熟悉,但他們卻是自己名義上的下屬,也是必須合作的戰友。如果他們很強,那么自己在今后的戰斗中,活命的機會自然也就更大一些。
雷成會殺人。這一點從他對待那些出賣自己的人們身上,已經有了最明確的答案。同樣,他也是非常珍惜那些能夠與自己同生共死的伙伴。只不過,能夠被他認同為“伙伴”的人,實在不多。
兩個人力量永遠都比一個人強。合作,才是整個小隊獲得生存的首要條件。
短時間的訓練,無法在體力上形成大的幫助。面對隨時都有可能的怪物進攻,雷成只能用最簡單的辦法,將自己用鮮血換來的各種經驗,一一傳授給自己的隊友。希望能夠用這樣的辦法,讓他們在可能的情況下保住對一條自己有用的性命。
平靜,僅僅只持續了六天。
單兵螺旋飛行器,是二十多年以前列裝軍隊的一種低空飛行設備。利用一臺小型氫氧分離器為動力,這種機械能夠承載重量不超過一百五十公斤的物體,以每小時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的最高速度持續飛行五個小時。在俄羅斯聯邦與歐洲聯盟那場長達兩年之久的局部戰爭中,這種武器曾經發揮了巨大的優勢。各國也紛紛將之引為軍隊必備品之一。甚至就連當時號稱軍事力量第一的美洲聯邦軍,也用它組建了整整兩個單兵飛行師。只不過,隨著后來的衛星技術全面提升,大量制宙對地武器的出現,再加上機械本身存在著噪音大,承重量低等因素,這才使得單兵螺旋飛行器逐漸退出了軍方的必備武器名單,成為倉庫中久蒙塵灰的雞肋。
作為一支乙級編制部隊,駐守基地的這個步兵團缺乏足夠的大型空中戰斗機械,只能以這種被封存的老式裝備來彌補弱勢。而且,將之用于日常警戒和偵察,也是一種相當不錯的選擇。
“南面十二公里處,發現大批四足形怪獸。數量估計超過一千,目前正朝基地方向而來。”
這是空中警戒人員幾分鐘前發回的情報。隨著一道道命令從作戰指揮部的發出,整個基地也沉浸在一片忙碌與緊張的氣氛中。
呈一個不規則長方形的軍事區域內,梯次排列了三道防線。
厚達一米的鋼筋混凝土墻壁,是在原有基礎上重新澆灌而成。其間結合了一個個混圓形狀的低矮火力群。以機槍和小口徑直瞄火炮為主要武器的它們,成為了整個基地最外緣的首要防線。
槍座后面的戰壕,通往數十個高大的警戒塔。居高臨下的發散火力,配合下方的火力群結合成一道標準的死亡線。加上基地內部配備的大口徑重炮,就算第一道防線失守,怪物們也必須在塔下付出慘重的傷亡。
至于最后的防線,則是一支擁有四輛“057”式坦克,與十七輛裝甲運兵車所組成的突擊部隊。這也是整個基地所有的機動突擊力量。
雷成的小隊分派在最前沿的一處地堡。兩挺“戰火III型”多管速射機槍,還有一門75毫米無后座力炮,就是他們所能倚靠的最強力武器。
首次臨戰的新兵們,不約而同地顯出一種莫名的興奮和緊張。尤其是當他們看到遠處那一排飛奔而來可怕怪獸的時候,緊握槍枝的雙手,也不由自主微微顫抖起來。
雷成端著一挺加裝了大功率發射器的G180S狙擊步槍,仔細地瞄準著鏡頭中逐漸變大的怪物腦袋,等待著那個最為適合的射擊時刻來臨。
一陣劇烈的轟鳴從陣地后方傳來,十數秒鐘后,前方那條滾滾而來的洶涌潮水中,頓時炸開了一朵朵彌漫著紅黑之色的死亡之花。熾熱的火焰裹脅著濃密的煙霧,在遠方地平線的端點上,燃放出一道難以逾越的地獄之墻。
巨大的震動,從爆炸點飛快擴散開來。雖然筑成堡壘的混凝土層相當厚重,卻也難以抵擋這種從大地表面發出的可怕搖晃。隨著堡頂的散碎灰石紛紛落下,駐守在地堡里的人們,也相互拍打著身體,把這些咯人的小東西,從自己衣服里弄出去。
“不要亂,守好自己的位置。”
雷成話音未落,手中的狙擊步槍子彈已經脫膛而出,徑直鉆進對面一頭躲過炮火攻擊,已經掠近陣前古怪黑馬的腦袋。只見它歪斜著身體晃了晃,最終還是噴著滿口的血沫重重砸倒在塵土之間,再也無法爬起。
炮火覆蓋的效果相當明顯。大片被炸死的怪物尸體堆疊在炮彈的落點處。散碎的肢體與橫流的血液將土壤混雜成一種莫名的物體。而那些要害部位未及受損,拼死沖到地堡群前的怪物們,卻也在機槍密集的彈雨中,無可閃避地哀嚎著被打得粉碎。
這哪里是戰爭?根本就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屠殺。
這樣的怪物不要說是一千頭,哪怕數量上萬,也絕對無法沖破基地堅固的防線。
看著身邊興奮異常的隊友,雷成心里卻涌起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贏得實在太容易了。容易得令人有些難以接受。
(留票不砸的習慣不好哦!回家口袋里有票向自己老婆也不好交代。大家還是厚道點,砸給老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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