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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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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誰?這是孫純醒來后的第一個反應。

  天已是大亮,孫純轉頭看一眼屋子,沒錯,這是他租住的小屋。他看看自己的身體,也沒有一點變化。他拿起手機,他只昏睡了十幾個小時。他靜靜地躺著,細想腦海中的兩段人生,這是夢?還是鬼魂附體?還是他媽的什么東西?

  忽然他注意到胸前的玉蟬,通體雪白,那密密麻麻的血點全部消失不見了。他驚疑不定地拿起玉蟬湊到眼前,玉蟬毫無瑕疵,只有玉的溫潤如故。

  確實發生了什么。他“騰”地坐起來,沖到衛生間的鏡子前,我還是孫純!他摸著自己的臉,臉上沒有任何變化,胸前還殘留著些血跡,他知道昏睡前發生的都是真實的。

  可是在昏迷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他揪著自己的頭發。這一切太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議了。

  慢慢地走回書桌前,打開包好的翡翠如意。還確實是塊翡翠,不過是塊品質最低等的翡翠,擱過去,自己連多看一眼也不會。孫純怔住了,白秉義,白秉子腦子里的東西我也能用,我到底是誰?

  孫純又拿起玉蟬,確實是一塊上好的和田羊脂玉,那熟悉的雕功,那不拘一格的左手刻法,已隱隱有一種大家的風范。看來這是桂子近幾年雕的,這家伙確實有天份,可惜了。

  半響,孫純才回過味來,我剛才又被白秉義這老家伙奪去思想了。孫純是又驚又喜,平添了幾十年的經歷和技藝,我他媽發了!

  孫純站起來,走到屋里一塊寬暢點的地方,擺個起手式,比劃了五禽戲中的幾個動作,汗水順著臉淌下來,唉,這身體要好好練練,才24歲還不抵我50多歲的身子。

  孫純興奮地在屋里轉來轉去,再試點什么?藏寶!在長春家里,在郊外山上,只要能找到一處,那不是發了。孫純抑制不住地“嗷”了一嗓子,他立即打電話查出了今天所有飛長春的航班,然后就開始在家里翻騰起來,把想到的能帶上飛機的一一找了出來。

  又出了一身汗,孫純進衛生間沖了個澡,換掉身上的臟衣服,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他本就是個心思縝密、謀定而動的人,現在又平白多出五十多年的人生經驗,性情和同齡的年輕人有著太多的差別。

  他上網查了一些長春市的地圖,和五十多年前的印象差別太大了,他跟本找不出當初白氏醫館的位置。他以當年滿洲國溥儀的皇宮為中心,反復尋找了幾遍也確認不了,看來只有去實地考察一下了。不過,家里的秘密已告訴了劉寡婦,估計當年士兵們應該不會再為難一個婦道人家。劉寡婦如在世的話也該有八十四、五歲了。

  只是,就是劉寡婦在世又如何?我說我就是白秉義嗎。要那樣,估計會讓人扭到精神病院去。孫純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媽的,我到底算是誰?

  孫純心里已不再對白氏醫館里的寶藏抱有希望,就把尋找的重心放在城外藏寶的小山,那是個獨自埋藏在心里的秘密,就是劉寡婦也未曾告訴。很快,他得出結論,地圖上標著的森林公園,估計就是他的藏寶之地。又繼續在網上查閱了一下森林公園的介紹,他心下大定,應該沒錯,公園里的滑雪場肯定不會建在山洞所在的陡坡上。

  正琢磨著,電話響了,梁潔那爽朗的聲音傳出來:“孫純,在家嗎?”在得到確認后,梁潔答應馬上就到。孫純緊著把計劃出門帶的東西塞進衣柜里,這可不能讓梁潔看見。

  果然,梁潔進門就先把這小小的一室一廳巡視了一下,孫純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您看還滿意嗎?”

  梁潔被他逗笑了,“不錯不錯,沒什么變化。人也不錯,比想像的好。”孫純不愿說這方面的事。就請她在書桌旁坐下,“你看,怕你擔心,我把送禮的包裝都拆開了。”

  “好漂亮啊,這是翡翠嗎?”女孩立刻被漂亮的首飾吸引住了。

  “是啊,只不過算是最低檔的了,雕功也不算好。”看著女孩有點驚訝的樣子,孫純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耳光,他毫無察覺地就把白秉義腦子里的東西說出來,怎能不讓熟悉他的人吃驚呢?

  “我前一段沒事,總泡在潘家園的古玩市場里,多多少少也知道了點兒這里面的事。”孫純開始不露痕跡地掩飾起來。

  女孩兒沒有追究,依依不舍地把如意放到盒子里,又拿過包裝紙仔細包好,放進自己的包里。“行了,這就交給我了。”女孩聰明地不提起任伊伊的名字。

  孫純想著怎么把女孩打發走,可女孩又發現了另外的新鮮事物,“哇,這蟬雕的好棒啊,也是用玉雕的嗎?”

  孫純現在是真想抽自己一頓,什么都收起來了,怎么就落下它呢?“這玉蟬啊是一塊新疆的和田玉”,他邊想邊編,“不過我看書上說,‘生以為佩,死以為晗’,就是說下葬時,要把玉蟬含在嘴里。所以這東西自己把玩還行,送人就不太好了。”

  女孩覺得他說的有點惡心,忙放下玉蟬,嘴上還不依不饒,“孫純,別是怕我要,說來蒙我的吧。哎,你這塊可不是從死人嘴里挖出來的吧?”

  “我還巴不得是從死人嘴里弄出來的呢,那就成了文物了。”

  “孫純,我覺得這病對你是個好事啊。天天亂逛,還有無數的時間能看書。”姑娘開始羨慕起孫純來。

  兩人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漸漸孫純覺得梁潔根本沒有走的意思。梁潔是和任伊伊同時到新聞部的,和任伊伊的文靜性格相反,梁潔快人快語,干起活來風風火火,很快就和任伊伊成為新聞部兩個最受矚目的年輕記者。如果說任伊伊像空谷里的幽蘭,那么梁潔就是路邊爭艷的玫瑰。

  攝像組里的小伙子最愛和她們出去干活兒,一是麻利,不少干了十幾年的記者,做個出鏡報道都要反復錄個十幾遍,這兩人多半是一次完成。二是愿意幫著他們拿些電池、三角架之類的東西。當然,兩人的青春靚麗是最主要的原因。

  電視臺的辦公室戀情不少。現在干記者的是女的多男的少,而攝像多是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孤男寡女出差時,常能擦出火花來,盡管絕大多數都屬于幾夜情,但攝像組里的一些小伙子仍是樂此不疲。當然事情都是絕密的,就是攝像組的小伙子們在聊這些事時,都要躲著辦公室的其他老同志。

  嚴格說孫純和任伊伊也屬于這一類,不過套句時髦的話說,是泡妞泡成女朋友。孫純聽任伊伊說過,他的同事有好幾個都撩拔過梁潔,無一不是被罵得狗血噴頭。孫純看著那些小子還在吹噓著和梁潔如何如何時,心里都在哈哈大笑。

  要擱一天前,和梁美女的聊天肯定是件快活的事,但今天,孫純的心里像是燒著一盆火,恨不能立馬飛到長春去。

  看孫純打了兩個哈欠,人也有些發蔫兒。梁潔知機地告辭了,走到門口,遲疑了一下才說:“孫純,別灰心,我知道你是最棒的。”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關上門孫純才有些反應過來,這姑娘怎么了?有點兒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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