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林生長的環境,大街上走來十個人,有三個是小混混。畢業的大學,更是色狼云集。汪大林在其中,絕對算得上是另類。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大家都是新時代的青年,哪有坐懷不亂的呢?既然孔圣人都說“食、色性也”,那么汪大林覺得充分體現出自己的“本性”,也沒什么不好。不過他和許多“新時代的青年”一樣,有賊心沒賊膽。
一個人總在心中念叨美女,那是本性;要想真的想到就做,那就不光要本性使然了,更需要的是“狼性”。
本性而不狼性——這是汪大林的座右銘。
汪大林缺乏狼性,偏偏現在這一性,在看起來更像是生活條件嚴峻的叢林的都市中,很管用。
因為汪大林缺乏這種狼性,因此他今天畢業三個月內,第三次失業了。
當空艷陽,曬得他有些睜不開眼,抬起胳膊,汪大林為自己擋擋陽光——今天本來應該是個好日子的,早晨起床陽光明媚,麻雀歡鳴——在城市內,也只有這種生命力及其頑強的鳥族才能長久生存——今天是他第三份工作上班的第一天,卻不了一出門額頭就磕在門框上。汪大林頂著頭上的大包去上班,第一天就對那個頭發梳得油光發亮,打著死板的領帶的中年上司不怎么感冒。雙方對視的第一眼,就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大家有同感。
熬過一個中午,下午剛上班,雙方的對峙爆發為戰爭,缺乏狼性的汪大林,卻在這一刻爆發出了驚人的狼性,咆哮著如同一頭巨狼,差一點撕裂了上司的咽喉,于是他被保安從大廈里面丟了出來。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午后的陽光格外灼人。
今天注定了不是個好日子。
在街上走了兩個小時,汗流浹背。此時正是最酷熱的夏天,中午在沒有樹蔭的大街上走了兩個小時,汪大林也累的夠嗆。他抬頭望了望太陽,一陣眩暈,低下頭,身體一陣搖擺,伸手一扶,真不巧,還沒有抓到一個可以支撐他身體的堅固物體,觸手柔軟。汪大林急于站穩,將那一團柔軟的凸起奮力握住——不待汪大林看清楚,一記清脆的耳光,然后他竟然變成了深具狼性,并且在大庭廣眾之下,明目張膽的爆發狼性人——流氓。
落荒而逃的汪大林,甩掉了數位義憤填膺青年的追捕——這些青年,乃是深具狼性之輩,被汪大林稀里糊涂占了便宜的女子,貌美如花、妖艷似火,看到一棵好白菜,就這么被豬拱了,那些深具狼性的青年,怎能不“義憤填膺”?
回到自己的住處,這里是X市一處城中村,民房林立,密密匝匝。汪大林每次回到這里,都會想起一句話:土地就像是海綿里的水,擠擠總會有的。鬼子炮樓一樣的小樓就像牙簽盒里的牙簽,見縫插針。汪大林的窩,就在其中的一根牙簽上。
找對了門、上了樓,還沒有開門,只聽見一陣“噠噠噠……”的聲響,他側過臉來,只見一旁的樓梯上,蹦蹦跳跳的滾落一枚毫不起眼的玻璃球。汪大林此刻,剛剛掏出鑰匙想去開門,玻璃球不偏不斜,正好落進他拿著鑰匙,半張開的手里。汪大林樂了:“這他媽的就是老子的幸運星了,哪有這么巧的!”汪大林也不回家了,轉身又出去了。
小街道上一家小酒館,坐下來要了一瓶酒,一個冷拼,開始喝起了悶酒。他想起來自己的幸運星,從褲兜里摸出來,仔細瞧瞧,也就是一般小孩子玩的玩意兒,他小時候也玩過,不過現在的孩子,玩這個的可真少了,現在動不動就是六七百,幾千塊的電動玩具,上一次陪一個老鄉去給他的侄子買玩具:喝!那玩具汪大林一個月的工資都買不起,這才知道了現在孩子有多精貴!
看了兩眼,喝上兩口,所謂諸事不順、心中煩悶,汪大林幾杯酒下肚,已經有些迷糊了。
喝完了酒,付了錢,汪大林出了小酒館,搖搖晃晃,胃里一陣難受,沖到一棵小樹旁“哇”的一聲吐了出來,這一下子,好像被腸子都翻了過來,那個難受!
稀里嘩啦的吐完了,汪大林倒是清醒了,看東西也不那么模糊了,怎么就覺得眼前一陣粉紅色的影子晃悠,低頭一看,地上扔著幾張百元大鈔!汪大林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彎下身撿起來,上面還有自己剛才吐的穢物,擦干凈了放在眼前仔細一看,分明是敬愛的毛主席頭像!
“嘿嘿!”汪大林樂道:“不用發愁交房租了……”把錢塞進口袋里,搖搖晃晃得回去了。跌跌撞撞上了三樓,掏出鑰匙好半天才打開門,進屋倒頭就睡。
第二天,房東的敲門聲把他吵醒。“交房租了,交房租了!”房東已經是第二次來了,汪大林晃晃腦袋,從兜里掏出幾張鈔票,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四百塊錢。他打開門,把錢都給了房東。房東是個中年婦女,生的膀大腰圓,心卻小的如同針眼,房租水電費,分文不少,哪怕你欠她五毛錢,也在門口候你三天,定要你還上。汪大林懶得和他多說,給了錢,“嘭”的一聲關上門。
睡了一夜,雖然頭疼的利害,卻也清醒了。看了看四周,“家徒四壁”。要不是昨天晚上走了狗屎運,今天說不得又要多在房中,忍饑挨餓一天不敢出門——房東必定在樓下守衛。又摸了摸身上,已經一文不名,房租雖然交了,卻也斷伙了。
畢業三個月了,汪大林換了三份工作,最短的一份,就是昨天丟了的那一份,只干了不到一天。回想著昨天的經歷,那個四五十歲了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部門經理的老男人,口沫橫飛:“在這里我就是頭兒,我說了算!我讓你們加班就得加班,讓你們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管別人怎么說,這兒我說了算……”汪大林搖搖頭,那個年紀了還只是個部門經理,只能在一群剛畢業的學生身上出氣,可憐啊!
不過汪大林沒有多少時間可憐別人,現在最可憐的,是他自己。昨天喝多了,今天胃里不舒服,不想吃飯,中午時不用發愁了,可是到了晚上、到了明天,怎么辦?
屁股下面有個東西硌得有些疼,他掏出來一看,原來是昨天的那顆幸運星。汪大林笑了:“難道你真是我的幸運星?”汪大林看著玻璃球,玻璃球里面的花紋似乎和一般的玻璃球不太一樣,顏色也有些奇特,是那種琥珀色的,里面說是花紋,到更像是一片混沌。
汪大林捧著玻璃球:“我現在出去,要是能不花錢吃到一頓飯,你就是我的幸運星。”收好了玻璃球,開門出去。
剛過十一點,吃飯的人不多,汪大林從一家家飯店前面走過,沒什么收獲。他談了一口氣,心中自嘲:哪有什么幸運星啊,自己以前不迷信哪……
又轉了兩圈,到了正午,越來越熱了,汪大林找了路邊一處樹陰下,站著歇會。剛一轉身準備繼續走,突然一個人沖了過來,一下子把汪大林撞倒了,那人的身材也不健碩,撞倒了汪大林,自己也打了一個踉蹌,一下子撲到了在了地上。后面沖上來幾個人,撲上去把男人按倒在地上。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結束,汪大林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只聽見那些吵吵嚷嚷的一通亂罵,兩個人扭著撞倒他的那個人,邊上的幾個人還不時地朝那人踹上兩腳。汪大林被撞倒的時候,胳膊上蹭破了一塊,這會正疼著,抬手一看,手肘上一片殷紅,他不禁咒罵:“什么幸運星,媽的,真是顆災星——還是他媽的血光之災!”
這時又一個女的從后面追上來,大呼小叫的:“抓小偷!抓強盜!”沖上來一頭撞在北兩人扭住的小偷肚子上,她身材不高,體重卻是不輕,少說也有一百五六了,被這人肉坦克一撞,小偷“嗷”的一聲縮成了一個蝦米。旁邊的“義士”連忙把剛才從小偷手里奪過來的提包還給了女人,女人打開一看,千恩萬謝,握著提包連連作揖:“謝謝你們幾位了,太謝謝了……”
汪大林聽明白,感情撞自己的那小子是個賊,偷了這女人的包,被人追的極了,荒不擇路,這才撞了自己。
這時旁邊的人也說了:“別光謝我們,要不是這位聽到喊聲,半路攔了這賊一把,咱們還真抓不住他呢!”汪大林頓時傻眼:聽到喊聲?老鬼才聽到了呢。
那女人連忙過來,拉著汪大林的手又是一番感謝。警車來了,做了一番筆錄,所有正人都在場,也沒什么好取證的了,帶走了小偷了事。女人一揮手:“各位大哥,我請你們吃頓飯……”
眾人都說不用了,女人說什么也不肯放他們走:“幾位大哥,你們不知道,這包里除了我的手機身份證之外,還有我剛取出來的三萬塊錢,才出了銀行的門,就被這天殺的賊給偷了,幸虧諸位大哥幫忙,今天說什么也要好好感謝眾位大哥,走走走,吃飯去吃飯去……”
“呃!”茶足飯飽的汪大林打了一個飽嗝,用牙簽剔著牙齒縫里的肉絲走在大街上。他今天是不能喝酒了,胃還疼著呢,不過這茶飯倒是沒少用。
“嘿,真是邪門,還真的沒花一分錢,就吃了一段飽飯。”汪大林心中泛起了嘀咕:“難道這玻璃球,真是什么好東西?”他又把玻璃球掏出來,這一次,可是小心翼翼的。此時正是午后兩點,陽光毒辣,迎著太陽一照,玻璃球中也好像火焰一樣燃燒著。
汪大林心中喜道:“哈哈,果然不同凡響,可要收好了!”其實那玻璃球之中本就是一片混沌,陽光一照,有些地方透光度好、有些地方透光性差,看上去好像火焰一樣。
收好了自己的幸運星,汪大林心中美滋滋的盤算:“要是真的這么靈,去買張彩票試試看!”身無分文的汪大林,此刻連買彩票的兩塊錢都拿不出來。正在發愁,猛然想起來自己還在錢包里夾著一枚硬幣,那是以防萬一,自己真的某天身無分文,又離住處很遠,用來搭公交車的最后救命錢。
連忙從錢包的夾縫中拿出那枚硬幣,可是還差一塊錢,這可怎么辦?
回到家,翻箱倒柜的找出來幾張毛票,湊著一算,嘿,正好一塊錢!汪大林哈哈大笑:“看咱這運氣,不中彩票真是對不起老天爺!”攥著兩塊錢,汪大林飛也似的沖了出去,在門口裝上了房東,站在門口,身子一橫偌大的鐵門只剩下三十厘米的空襲了。汪大林身子一縮,鉆了過去。身后傳來尖銳的聲音:“明天記得交水電費!”汪大林暗罵一聲:“媽的,等老子中了彩票,馬上從你這搬出去!”
汪大林喜歡踢足球,籃球也能上手,體育方面,雖不精通,但也樣樣都會。到了彩票站,撂下兩塊錢:“來一注足彩!”投注站的老板看看他,暗道哪里來的土包子,買兩塊錢的彩票,還跟大爺似的。
“買啥呀?”老板不死不活地問道,汪大林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選號呢。拿過一份對戰表,看了一下,媽的,這一期的還真他媽的難選,不是強強對話,就是兩只魚腩拼個你死我活。他皺了皺眉頭,隨便涂了一串數字。
攥著彩票,這才想起來,今天就是周六了,明天就能開獎。心中一陣激動,晚飯也沒有吃——是沒得吃,畢業之后來到這個城市,舉目無親,朋友故舊都沒有一個,想借錢都找不到人——坐在電視前面就等著球賽開始。
一場一場球過去了,汪大林手心冒汗,緊張的——不是因為沒中,而是因為前面幾場都中了!
晚上兩點多了,汪大林還守在電視前面,上眼皮打下眼皮,沒幾下,是在堅持不住,瞌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的,突然夢到自己中將了,頭獎一注五百萬!汪大林捧著香噴噴的鈔票激動地眼淚都留下來了,結果一高興醒過來了。
他連電視都沒關,趕忙去投注站看結果——想買份報紙都沒錢,這份凄慘勁,這輩子可從來沒遭過這份罪。
一場一場的對,越對越激動,不過到了最后一場,卻失望了。
身后一只手伸過來,輕輕拍了他一下:“小老弟,猜中了十三場也是二等獎啊,不少了,咋還這么不高興呢?”汪大林一想,也是啊,這運氣雖然好,可也不能好的沒譜吧?
他轉身問老板:“大哥,這一次的二等獎,有多少錢?”老板說道:“三萬八——這一期沒什么冷門,猜中的人多。光是一等獎就有二十多注……”汪大林一陣汗顏:看來自己對足彩的研究,還真是膚淺,本來以為很難的一期,在行家眼里,原來這么簡單,竟然有這么多人猜中了。
水電費一直拖到了汪大林領會了獎金才交上,看著眼前小四萬塊錢,汪大林一陣激動,也不是他沒出息,這輩子還真是第一回自己手里捧著這么多錢!
汪大林盤算著:“哈哈,以后每個星期買一注彩票,就算每次只中三萬塊錢,一個月也十二萬,一年一百四十四萬,媽呀,可以買房子了……”
米迦勒聽到這話一皺眉頭:“這怎么可以,至高無上的主還等著你去給仙界抹黑呢,這可不行。”米迦勒念動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