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抬眼看看日頭,太陽已快要沒到地平線以下,一天又過去了,在大漠上瘋狂尋找飄飄的飛揚仍是一無所獲,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每當看到兀鷹盤旋的地方,飛揚都會勢如瘋虎般撲過去,但卻是每每中焦急中夾雜著歡喜,他此時最怕看到的就是飄飄會出現在這些地方。
夜幕下,一堆熊熊篝火燃燒了起來,飛揚獨坐一隅,低頭沉思。飄飄會到那里去呢?這幾天來,方圓數百里自己已是找了個遍,不會。。。。。飛揚猛地搖搖頭,將這個可怕的念頭竭力從頭腦中摔開,飄飄決不會死的,那么一個活潑精靈的小姑娘,花樣的年華還沒有開始,怎么會就這樣凋零了呢!
在大漠中,現在的飄飄只有三條路可走,第一條是調頭回去,但這一條路已被賈劍濤和賈怒濤否決了,那么飄飄就只有另外兩條路可走了,一是去西域大營,一是去傲嘯城。
對,就是這兩個地方,飛揚猛地站了起來,如果飄飄還活著,多半就是在這兩個地方,在大漠中,也只有這兩個地方還有人存在。自己去哪里找呢?傲嘯城,現在林鈺也肯定在哪里,如果飄飄去了哪兒,安全上就沒有什么問題了,但是西域大營,飛揚卻是不敢那么肯定,裴立志和朝廷的微妙關系飛揚也是略知一二,特別是現在六王爺在朝中得勢之后,對裴立志更是多方打壓,如果飄飄真是去了哪里,會不會有什么危險呢?
飛揚決定先去西域大營,一腳踢散了篝火,飛揚翻身上馬,回頭向傲嘯城的方向看了一眼,飛揚在心里暗道:“鈺兒,你等著我,等我從西域大營回來,就會立刻來見你!”揚手一鞭擊在馬股上,在馬蹄濺起的黃沙中,飛揚向西域大營的方向滾滾而去。
而此時,賈劍濤和賈怒濤也正在夜色下歇息,胖子舉起手中的水囊,在眼前搖一搖,皺著眉頭對賈劍濤道:“老大,咱們已沒有多少水了,再不回去,可就麻煩了!”
賈劍濤唉聲嘆氣地道:“這小丫頭到底能跑到哪去呢?莫非當真一命嗚呼了!”
胖子不耐煩地道:“好了,老大,咱們也是盡人事,聽天命,真要找不著,咱們又有什么辦法?莫非你還當真怕了這云飛揚不成?”
賈劍濤一笑道:“怕他?那倒未必,他武功是比咱們高,但比起師傅來,他只不過是瑩火蟲與月亮一般,我只是有點可惜哪小丫頭罷了!老二,你還別說,這幾天相處下來,我還真有點喜歡這小丫片子了!”
胖子點點頭道:“是呀,這小丫頭倒是蠻惹人愛憐的,要是真就這么死了,倒確實可惜。”
賈劍濤沉默片刻,道:“好了,咱們也算盡了心力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們對云飛揚也算有個交待了,明天我們就回去吧!現在離我們最近的西域大營駐地在什么地方?”
胖子從懷中摸出一副地圖,借著火光找量半晌,才道:“往前百余里就是西營大營副將將葛松陽的駐地烏蘭堆,咱們就去哪里補充一點食物和水,再去與師父會合吧!”
計議以定,二人不再言語,都是默默地打坐調息起來。
紫泥湖----西域大營的中軍地所在,在這片大漠中難得一見的方園二十多平方公里的綠洲中,駐扎著裴立志的中軍部隊大約八萬人,紫泥湖清澈的湖水讓這里呈現出與大漠那荒無人煙的生地截然不同的生機,地上綠草如瑩,低矮的灌木一從一從地遍布各地,廷綿不絕的軍營全都是用巨大的石料砌成,高高低低的崗樓星落棋布,將整個紫泥湖地區一覽無余,這里,經過西域大營數十年來的經營,已經成為了一個朝廷進剿傲嘯城,防御西部蠻夷的前哨。龐大的軍營從中,卻又夾雜著一些木板樓房,這些都是經過西域大營特許,而由民間一些有路子的商人們特設在此的飯莊,不過更多的卻是青樓。在裴立志當政后,這些東西更是大行其道。在裴立志看來,清一些的男性的軍營中,必須要有一些什么東西來讓士兵們消消火氣,否是長時間地讓這些精力旺盛的軍人呆在一處,必然會生出很多亂子來,事實也如同裴立志所料一樣,自從這些青樓大規模的進駐后,這里的軍規軍紀果是大有好轉,士兵斗毆打架這些事倒真是小多了。不過裴立志此舉,卻也讓這些青樓賺了個盆滿缽滿,生意是應接不暇,誰讓這些西域大營的官兵晌銀豐厚,卻又無處花費呢,哪自然是全用到這里的姑娘們身上了。
此時在裴立志的帥府內,燈火通明,裴立志正自宴請著一位重要人物,與座的不過廖廖數人,而其中一人赫然竟是原天鷹堡的商隱。商隱自從天鷹堡覆滅后,立即率領著天鷹堡的殘余部眾西遁至這里,托庇于裴立志之下,以他之才,立時得到了裴立志的重用,現在已是戴著四口官帽,搖身一變,自江湖好漢成為一名朝廷官員了。
而此時,坐在上首的竟然不是這里的主人裴立志,而是一個年約五十的,面相普通,毫無異相的人,水綠色的袍服,自然披散的長發,雖然舉止之間毫無異常,但卻隱隱露出一股霸氣,雙眼微瞇,看起來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
裴立志坐在右側相陪,卻是不住地向此人舉杯。
酒過三巡,裴立志道:“唐老前輩,不知兩位愛徒回來了沒有啊?”
老者微微一笑,道:“兩位劣徒不肖,私自跑了出去,倒勞裴大人關懷了!”
裴立志爽朗地大笑起來:“兩位世兄呆在這枯燥的軍營中,自是有些不耐,出去轉轉正好散散心,何況依二位世兄的功夫,這天下卻又那里去不得?”
老者搖頭道:“他們二人在南海自大慣了,卻哪里知道這中原之在,能人寸出不窮,讓他們去受點苦也是好的,正好借此機會磨勵一下二人,好在中原中幾位前輩高人都還知道我,就算他二人撞到這些人手中,好歹也還要給我一點面子的。”語氣之中傲氣畢露,顯然認為在中原能奈何得了他這幾個弟子的不過是幾位前輩高人,其余的實是不值一曬。
裴立志微笑點頭,他城府極深,就算不認同此語,卻也不會在言語中表露什么。
商隱到底是江湖漢子出身,聞聽這唐姓老者絲毫沒有將中原武林人士放在眼中,不由有心煞一煞他的威風,當下向老者舉起一杯酒,道:“前輩武功高強,我輩自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這中原之地現在出了兩個人,兩位世兄碰上他們可就有點麻煩了。”
老者目光一閃,“哦?其中一位定是誅殺了天鷹堡主歐陽天的魔刀了?”他經歷世故極深,一聽商隱之言,立時明白了對方之意,不動聲色地反刺了對方一句,這一下,不但連商隱面紅耳赤,就連裴立志也是大為惱火,不管怎么說,歐陽天還是我的師父呢!老者一語既出,立時發現了裴立志的不快,這才猛地省起此人與歐陽天的關系,不由接著道:“我看這魔刀定是使出了什么陰謀詭計,否則以歐陽大俠的功夫,怎會折戟在這樣的后生晚輩手中,聽聞當時笑傲天這老兒也在現場,如是他二人聯手,那歐陽堡主的確不是對手。”
裴立志心知對方這是給自己面子,但心里總算舒服了一點,向老者舉杯示意,自己也是一飲而盡。
商隱定了定神,接著說:“另外一人則是新近崛起的一位人物,匪號卻是叫做白衣修羅,聽聞此人是方未水的弟子。”
裴立志臉色又沉了下來,自己的哥哥就是慘死在這白衣修羅手下,雖然說兩人沒有什么感情,有時自己就恨不得殺了這個所謂的哥哥,但對方畢竟殺得是自己的親人,死在別人手中和死在自己手這可是兩個問題,這口氣自是有些難以咽下。
老者微微點頭,“如是方未水的弟子,哪自是身手不凡,不過我兩個徒兒想必卻是不會輸給他們。”
見老者如此自信,商隱卻是無話可說了。
正自說著,一位軍官走了進來,附在裴立志的耳邊低語一翻,裴立志臉現驚訝之色,沉思半晌無語。
老者微微啜了一口酒,問道:“不知大帥有什么難解之事,可用老夫助一臂之力?”
裴立志搖搖頭,奇道:“剛剛葛松陽將軍傳話過來,京城六王府的郡主卻是到了他哪里,不知是何用意?”
商隱道:“莫非是六王爺。。。。。。?”
裴立志擺擺手道:“哪道不是,這位飄飄郡主卻是被葛將軍的巡邏隊自大漠中救回來的,這位郡主我倒是認識,生性野性難馴,是京城王族中一大禍害,最是認王公貴族頭疼的一個人物。我奇怪地倒是這位郡主怎地會到大漠上來。”
眾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不得其解。
但在此時,他們所處的屋頂上,已是多了一人,正是自大漠而來的云飛揚,以他此時的身手,倒真是如鬼似魅,幽靈般地潛了進來,剛好聽到了這翻話,心中不由大喜。屏住呼吸,飛揚伏在屋頂,聽著屋內眾人的說話。
裴立志沉吟片刻,道:“不管怎么樣,她也是金枝玉葉,讓葛將軍把她送到我這來吧!說不定此女子對于我們來說將來還會有什么大用處,記處,讓葛將軍保密,此事不要讓其它人知道了!”
哪名軍官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商隱微笑道:“這可是大帥的福氣,以前本與本朝公主李蓉有約,雖然事出意外,這事不了了之,但不曾想又有一位郡主送上門來,大帥把握好時機,可是大有作為啊!”裴立志擺擺手,道:“師叔不可小覷了這位六王爺,要說朝中有什么人我琢磨不透,這位六王爺可算是其中一人了,說不定此人是我們起事的最大障礙。”
飛揚心中一驚,起事,莫非這裴立志當真心存反意么?呼吸不由微微重了一些。
唐姓老者猛地抬頭看向屋頂,雙手虛按,屋內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全都目視著老者,老者拇指微翹,向屋頂指了指。
飛揚正自側耳傾聽,猛地聽到屋內安靜下來,一絲不詳的預感猛地浮上心頭,雙手在屋廳一按,飛快地飄身而起,正在此時,剛才自己所伏之處突地無聲無息地破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洞口光滑無比,旁邊連一點碎石也不曾飛起,飛揚心中大震,出手這人武功好高,這等功夫,只怕自己也是無能為力。
心念陡轉之下,飛揚已是飛身下屋,身形如電般向外逝去。身后突地響起一個聲音,卻是如同在自己耳邊響起:“朋友留步!”一股無形的勁力凝而不散,直向自己襲來。勁力尚未近身,飛揚已是感到那如山的潛力。
此地不可久留,飛揚一揮手,弒神爭的一聲飛出,反刺而出,在空中一為二,二變四,一瞬間已是幻化成六柄刀來,六刀成圓,自其間的空洞中另有一柄弒神閃電般穿出,嗚的一聲刺向那拳勁。
沒有聲音,飛揚的身形猛地一抖,險些無法收回弒神,心中更是震驚,腳下加快,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唐姓老者咦了一聲:“大羅周天劍?”緩緩地收回拳頭,若有所思。
“是魔刀云飛揚!”商隱大叫起來,裴立志面沉如水,這云飛揚沒來由的到自己的西域大營作甚?
烏蘭堆,葛松陽正迎來兩位客人,這兩位客人來頭極大,是主帥親自請來的高人,自己可得罪不起,這兩人卻正是賈劍濤和賈怒濤,他二人自沙漠出來后,徑直就來到了烏蘭堆,準備補充一點食物和水之后,再回到紫泥湖。
“哈哈哈,二位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想不到二位竟然到我這烏蘭堆窮鄉僻壤來了!”葛松陽滿臉堆歡,對二賈道。
賈劍濤也不客氣,道:“葛將軍,我們來這里,就是要補充一點食物和水,然后再回紫泥湖,還請葛將軍多多照拂!”
葛松陽大笑道:“這有何難,今日我正要派一支軍隊護送一位重要人物去紫泥湖,二位正好一路前行,也省得我擔心有什么問題,有二位同行,那自是萬無一失了!”
賈劍濤奇怪地道:“是什么重要人物竟然讓將軍如此看重啊?”要知道葛松陽是朝廷二品武將,官高爵顯,一般人哪會放在他眼里。
葛松陽微一遲疑,眼見二賈已是臉露不快之色,立時道:“此事本是機密,但二位可不是外人,說來聽聽倒也無妨!此人是朝廷郡主,當今六王爺的愛女飄飄郡主,前日不知為何在大漠落難,恰逢我的巡邏隊將其救了回來!”
賈劍濤心中一動,立時將飄飄的模樣敘述了一遍,問道::“是不是這個女子?”葛松陽奇怪地道:“二位認識她?”
二賈心中大喜,互看一眼,忽地放聲大笑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葛松陽莫名其妙地看著二人大笑,心中奇怪之極,卻是不知這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