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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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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天站在碼頭堂口的院子里,眼中盡是熊熊的怒意,臉上的青筋不住地跳動,連二接三地打擊使這位一向沉穩的江湖豪強也忍不住出離地憤怒了。若說上一次的損失是對方出奇不意地偷襲,利用歐陽愷和金戈好色的致命弱點給予了他們致命地一擊,那么這一次簡直就是明火執仗,強攻硬打了,這等于在江湖上當眾給了歐陽天一個大嘴巴,由不得他不氣急敗壞。

  憤怒之余,心中又是無盡的疑惑,手中拿著歐陽同遺留下來的那兩根早已不成模樣的狼牙棒,歐陽天反覆地端詳著。狼牙棒上的倒刺已是被削得精光,但斷口處卻是參差不齊,顯然是一個武功與歐陽同差相仿佛的對手在與之搏斗時將其折斷的,歐陽天相信,對手的兵器必然也是已被損壞。但是另一只棒頭被整齊地從中剖開,切口光滑平整,這個人不但武功在歐陽同之上,而且手中所執的也必然是神兵利刃。閉上眼睛,歐陽天仿佛看到對手一劍或是一刀削來,歐陽同的狼牙棒迎了上去,隨即狼牙棒如同豆腐一般被輕易地切開,勁力余勢未衰,依然前行,將歐陽同的肚腹切開,導致他命喪九泉。

  世上神兵利器屈指可數,誅仙算是一把,笑傲天的弒神也能做到這一點,對了,弒神現在正在云飛揚手中,哪么看來,這次下手的可能真得是猛虎幫的那幫雜碎了。原來他們真得已潛入了上洛,那么他們到底躲在哪里呢?為什么自己遍查的所有可以供人居住的地方,盤查了所有的外地人,卻仍是不見對方的蹤影。揮揮手,讓人將歐陽同的遺體抬走,歐陽天仍是苦苦思索著。

  突地眼睛一亮,一個倒在墻角的天鷹堡部屬引起了他的注意,此人是中箭身亡,一根利箭前胸穿入,深深地扎進了胸腔,箭頭從后背上透了出來,可見射這一箭的人腕力極強。走到跟前,伸手握住箭尾,微微用力,羽箭已是應聲而出。將這根沾滿了血跡的黑沉沉的長箭舉到眼前,歐陽天嘿的一聲,心中已是明白,這種做工精致的羽箭除了京城禁衛軍所有之外,天下再也找不到這種特制的箭了。心中一陣慘然,果然有朝廷中人摻雜其間,看來真如裴遠達所言,有人要將自己趕出這京城了,云飛揚必定是他們選定的接替京城地下勢力的人選。

  嘿嘿嘿,歐陽天冷笑起來,打得倒是一手好算盤,將與裴立志關系密切地自己趕出去,找來一個與裴家有深仇大恨之人掌控京城的地下勢力。難道自己就是如此好相與嗎?袍袖一拂,歐陽天大步向外走去,一個大的計劃已是在心中開始醞釀成熟,云飛揚,我要讓你知道,自己這幾十年的江湖飯可不是白吃的,你,還差了一點火候。

  旗開得勝的猛虎幫眾人在聽濤居中歡呼雀躍,眾人第一次暢快地體驗著勝利的快感。因為在外面天鷹堡的盤查已是越來越嚴,所以來京的猛虎幫眾人都是已悄無聲息地搬進了聽濤居,所幸聽濤居足夠大,就算再來上個一兩百人,也是綽綽有余。任由天鷹堡弟子將京城掘地三尺,又怎能想到這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江湖中人竟然住在堂堂的王府別莊中。

  前院中眾人正在大酒大肉地快活著,滿腹心事的宛兒卻是一個獨自悠悠地在聽濤居中那成片的松林中打著漫無目的地打著轉,她不愿意看到飛揚和林鈺哪一股親熱的勁頭,悄悄離席而去,在一片狂熱之中倒也沒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踏足在一片柔軟的松針之上,宛兒的心也如同那軟綿綿的松針一樣,空落落的毫無著落。飛揚哥離自己只怕是愈來愈遠了,林鈺的美貌,林鈺的武功,林鈺的柔情,以及林鈺那外柔內剛的性格都讓宛兒有自嘆弗如之感,和林鈺相反,宛兒卻是那種外剛內柔的女子,雖然外表看起來堅強無比,好似能承受住任何的打擊,但其實她的一顆心卻是脆弱無比,每天當著飛揚的面自己行若無事,但每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卻總是淚水將枕頭浸濕。也許在幫中這許多人中,最明白自己心事的大概要算是李強了,可他卻幫不了自己什么,也只能在一邊慨嘆而已。

  雙手環抱著合抱粗的松樹,將自己的臉龐緊緊地貼在粗糙的樹皮上,宛兒喃喃地道:“飛揚哥,你為什么就不能明白我的心事呢?我為了你可以拋下女兒家的矜持,為了你可以殺人不眨眼,為了你我沒日沒夜地操勞,就只為了你能早日得報大仇,但是為什么你就對我的一腔柔情視而不見呢?”說到傷心處,淚水已是漣漣而下,泣不成聲了。

  “董姑娘,你為什么一人在此啊?”一個溫宛的聲音突地在身后響了起來,宛兒不由一驚,伸手揩干臉上的淚水,閉目片刻,這才轉過身來,轉過身來的宛兒早已又是笑顏若花,看著身后的這人,饒是宛兒如今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黃毛丫頭了,但仍是禁不住吃了一驚。這個人竟然是這聽濤居的主人-----六王妃。此時的六王妃脫下了一身的宮裝,身著一身緊身獵裝,明黃色的服飾表明著她與眾不同的身份,剪裁合適的衣服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雖說早已年過四旬,但此刻的她看來倒像是宛兒的姐姐一般,歲月的利刀竟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絲毫的印跡。宛兒不由在心里暗贊一聲,真是一個傾城傾國的尤物,難怪飄飄常說自己的父王對這個小姨娘是言聽計從,任何一個男人得到了這樣的美女,那有不倍加疼惜的道理?

  “見過六王妃!”宛兒走上兩步,深深地施了一禮。

  六王妃隨意地抬手扶起宛兒,笑道:“今日就你我二人,講這些虛禮做什么?還是隨意一些的好!”說著坐到鋪滿了松針的地上,伸手一指對面,“宛兒姑娘,坐啊!今日莊中鬧騰的很,我卻是一個愛清靜的人,就一人出來轉轉,倒不想在這里碰上你。”

  宛兒微笑著坐到六王妃的對面,說道:“我們這么多人住在這里,打擾了王妃的清靜,真是不好意思,我在這里替飛揚謝謝您了,不是您,在這上洛,我們還真不知那里能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六王妃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宛兒:“說到謝,好像也應該是云飛揚這小子來謝我,宛兒,你怎么代替他了啊?”

  宛兒臉一紅,六王妃那睿智的眼神似乎一直看到了自己的心中,不由有些不自在地將頭轉向一邊,假裝去欣賞一邊的風景。

  六王妃靜靜地看著臉上紅仆仆的宛兒,長嘆一口氣道:“癡情女子負心漢,自古如此啊!”

  宛兒身軀一震,霍地轉過頭來,臉上已是全無血色,兩眼盯著六王妃,“宛兒,你的心事只怕知道的人不少,就算是我,也早已看了出來,恐怕現在全幫上下,只有云飛揚那個傻蛋還不清不楚吧!”

  沉默半晌,宛兒幽幽道:“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的一棵心全在林姑娘身上,其它女子的心意不免就忽略了。”

  “那倒也是,林姑娘當年為了飛揚能夠毅然赴死,這一份心意就算是鐵石心腸也不能不感動地。現在飛揚投桃報李,也是無可厚非,不過我倒是替宛兒姑娘不值啊,這兩年來,姑娘為了云飛揚,而投身江湖,放棄了原本定靜的生活,每天生活在刀光劍影之中,為了猛虎幫可是竭心盡力,可只怕這一切到得頭來都只是水中月,鏡中花啊!”

  宛兒盡力忍住眼中的淚水,六王妃的一席話其實也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想到自己的一翻苦心終究不免雨打風吹去,就不由暗自氣苦,卻又有著幾份地不甘。

  “其實天下好男兒多得是,只要宛兒姑娘有意,我卻是能為姑娘找得一個好人家,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什么世家公子,只要我一句話,還不會有人不賣我的面子。”六王妃的嘴角露出一絲狡滑的笑容。

  宛兒微微一笑,淡淡地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宛兒多謝王妃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卻不敢麻煩王妃了,也許我注定就是孤苦一生的命吧!如果當真命中注定如此,我也認命了!”

  六王妃深深地看了一眼宛兒一眼,道:“真是一個好女子,也是一個苦命的女子啊!你若想要,卻又不去爭取,這幸福卻又如何能到你手中。”

  宛兒苦笑一聲,“我倒不是不想去爭,但明知爭不過,卻又何必去自討沒趣,沒得惹人恥笑!”

  六王妃嘿的一聲冷笑:“宛兒,我比你多活了這許多年,年輕時卻也經歷過不少事,這幾十年來,我終于想明白了一個道理,愛其實是最為自私的,你只有去爭去搶,不擇手段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到得老來,才不會后悔。當年如果我就明白這個道理,也許站在你面前的今日就不是什么六王妃了!”

  宛兒不由瞠目結舌,看著六王妃,不明所以,不知道六王妃為何為說出這翻話來,六王妃又是一陣輕笑,“現在想明白了,卻也晚了!”伸手一抖,一條紅影自手中靈蛇般地彈了出去,在樹梢上輕輕一卷,又返了回來,折成一疊,卻是一條紅綢,紅綢的一端,卻沾著一只小小的翠鳥,翠鳥拼命地展翅欲飛,但紅綢上卻似乎有極大的吸力,將它牢牢地吸住。

  “你看這只鳥兒,雖然知道逃出去的希望非常渺茫,但仍是不肯放棄努力。”手上勁力一松,翠鳥一聲長鳴,翅膀一展,已是展翅而去,“只要我一個小小的疏忽,他就得到了它一直想要的。你看,它現在不是自由了嗎?”六王妃抬頭看著消失在樹梢的翠鳥,幽幽地道。

  宛兒看著似乎若不禁風地六王妃,腦中一時沒有反映了過來,她,她怎么會有這么一身高明的功夫?腦中靈光一閃,宛兒就像屁股上著了火般地跳將起來,大叫道:“你是當年江湖上的逍遙仙子莫逍遙!”

  六王妃淡淡一笑,站起身來,“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居然還知道我的名號,可笑啊可嘆,當年如煙往事,今日已成浮云一片。”人已是飄然而去,清脆的聲音卻仍是清晰地傳了過來:“據我看來,飛揚和她的師父可是大不一樣,他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對自己做過的事會負責到底的,宛兒,你若放棄,你就永遠不會得到,你若永敢地去索取,說不定有些人注定就會是你的!”

  宛兒腦中一片亂麻,跌坐在地上,腦中翻來覆去,盡是六王妃那一翻似乎是離經叛道的話語,今日的遭遇實在是太過離奇了,只怕江湖中人誰也不會想到昔日江湖是鼎鼎大名的逍遙仙子竟然是今日高高在上的王妃,她為什么會對我這樣說呢,是真得與我投緣嗎?宛兒心中亂糟糟地。

  “董副幫主,董副幫主!”林外傳來了一陣呼喚聲,看來云飛揚終于發現自己離席而去,派人來找自己了。宛兒整整衣衫,輕輕地揉了揉自己有些發僵地臉龐,微笑著走了出來。

  “什么事呀?這么急吼吼地!”

  那人一見到宛兒,不由松了一口氣,道:“副幫主同,云幫主發現您中途離席,特地叫我來尋找您,弟兄們也吵著要敬你一碗酒呢?今日這樣的大喜日子,您是無論如何不能缺席的。”

  宛兒不由笑道:“明知我不能喝酒,卻來吵我,林姑娘不是也在哪里嘛,你們怎么不去跟她鬧酒?”

  那人不由一臉尷尬:“林姑娘除了對云幫主外,對任何人都是一臉冰霜,偏生武功又高得嚇人,眾弟兄都有點怕她,還是宛兒姑娘和我們投緣。”

  宛兒一笑道:“好,走吧!今日就去陪弟兄們喝上幾杯!”

  一路行來,剛剛走到大廳,一群人已是看見宛兒,大聲呼嘯著手執酒碗,涌了過來,看著這些一臉真誠的漢子,宛兒心中不由一陣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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