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夫人!你們要的‘不義之財’已經準備好了!”
童員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恭敬而無比心痛。
秦小官與林倩雪這刻已是水足飯飽,知道也是時候離開了。兩人走出門一看,卻被眼前這景況給驚呆了。
十幾口箱子擺在院子中間,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這就是,你的不義之財?”
林倩雪吃驚地問到,她沒想到這個“銅”財主竟然會這么有錢。
童員外渾身一震,顫聲說到:“夫……夫人!小的,小的經商、收租得來的租金就這么多了!總還要留下一點養家糊口的啊!”童員外聽下人說了眼前這美貌的夫人是個心若蛇蝎的人物,口中雖然叫苦連天卻仍然叫下人又搬來了四口箱子。
秦小官有點擔心林倩雪會逼迫得這童員外“狗急跳墻”,到時候惹來官府麻煩不說,兩人的惡行就又會再加上一筆,到時候洗脫罪名的事情又會難上加難了。所以秦小官用腳一挑,已經輕輕地將需要兩個人抬的箱子挑了起來,重重地落在了童員外面前。秦小官豪氣十足地說到:
“所謂‘盜亦有道’!我們夫婦行走江湖靠的是一個‘勇’字,但是能闖出如此的名氣靠的卻是個‘義’字!既然這四無錯小說().().()<口箱子都是童員外你的養家銀兩,我們也不能咄咄逼人,就奉還給你了。其實呢,員外你也不要耿耿于懷了,我們這劫富濟貧嘛,你就當自己的銀子捐贈給窮困人家了,所謂善積德嘛,我們也是幫你做了一件大善事啊!”
童員外見識過秦小官腳下的千斤之力,哪里還敢有什么不滿,見他又出動將剛才送的四箱銀子還給了自己,更是喜出望外,連忙說到:“兩位的俠義令小的佩服之極,不敢心存半點不滿!”
“如此,我們夫婦也不久留了。童員外,咱們就此別過,順便借用一下你的馬車!”
秦小官說著,將箱子用腳挑在肩上,一下子就扛了四個箱子,將它們放在了童員外那華麗的馬車中。如此的神力看得童家上下膽戰心驚。
“童員外,后會有期!啾!”
秦小官將林倩雪扶上馬車后,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守城的兩個士兵見是童家的馬車,連問都不問了,任憑秦小官、林倩雪兩人往城外而去。
秦小官揚著鞭子趕著馬,對車廂中的林倩雪高聲說到:“你還是真是個天生的強盜坯子,隨便說一句話就要把人家最后的老本也要榨出來!”
林倩雪顯然是興奮不已,掀開車廂前面的小窗,對秦小官說到:“這不跟你這雄盜學的嗎!你看你現在,哪里還像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簡直就是一個長相斯文的土匪了!”
“土匪就土匪!取了你這個美貌的壓寨夫人,還怕沒有人慕名來投靠嗎!到時候再生一窩小土匪,盜行天下,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
秦小官高聲笑到,意氣風發。
逃離了金家的無奈糾纏,再得知心佳人相伴,秦小官的心胸已經逐漸放開,再無以前畏首畏尾的的心態了。
在一片歡笑聲中,馬車追著落日的光輝逐漸遠去。
行至暮色漸濃之際,秦小官便決定不再趕路了,他擔心林倩雪的身子會受不了馬車的長時間顛簸,打算天黑前就近找一戶人家,準備借住一晚再繼續趕路。
兩人的運氣倒也不錯,秦小官憑借銳利的眼光搜索了一下,在林木之間發現了幾間積雪演映的木屋。秦小官心頭一陣歡喜,牽著馬帶著馬車往木屋處走去。
“喀!”
木屋前面的院子里,一個大男孩子正露著膀子在劈柴。秦小官見那男孩子的背影,竟然是似曾相識,不由得心中一喜,快步走了過去。
那男孩子也聽見了馬車的聲音,回轉了身子,剛好瞧見秦小官拉著馬車過來,他很快認出了來人是誰,沖著秦小官喊到:“大哥!原來是你啊!”
秦小官也認出了他,正是他初到和縣謀求差事時,在雇工市場上遇到的那個盤灶的小伙子。秦小官遇到這熱心的小伙子,心頭一熱,問到:“真是‘有緣無處不相逢’!小兄弟,你爹爹的身子可都康復?!”
秦小官一邊說著,一邊將馬車拖在了院子邊上,準備將馬卸了下來。男孩見狀,趕著過來幫秦小官解下了馬栓在了樹干上,笑著對秦小官說到:“難得大哥還記得我家的事情!我爹身子最近倒好多了,不過仍然不能太過走動,腿上這病可不輕那,大概是年紀大了吧!大哥,這么冷的天你是要趕上哪里去啊?”
秦小官將車廂中的林倩雪接了下來,笑著說到:“準備往金陵而去呢,正巧路過這里要找個地方落腳,卻剛好遇上了小兄弟,那就只好厚著臉皮打擾你一晚上了!”
這男孩顯然承繼了鄉下人好客的傳統,爽朗的笑到:“只要大哥不嫌棄我們這鄉下地方簡陋就行哩!咦!這——這位姐姐真是漂亮,就像趕廟會時裝扮的仙女!”
男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美貌的女子,一見之下,自是驚為天人。
林倩雪見這男孩甚是豪爽,嫣然一笑,說到:“真是一個小滑頭!姐姐叫林倩雪,你呢?”
“對啊,大哥我叫秦小官,你叫什么名字,上次匆忙之下都忘記問你了呢?”
秦小官也跟著問到。
“海子!外面來了客人了嗎?怎么不請他們進屋呢?”
一個婦女的聲音從屋子里傳了出來。
男孩憨厚地笑道:“我叫林海,和大姐姐說不定還是本家哩!走吧,你看,娘都在請你們進屋了,這雪地中可還凍著哩!”
秦小官從車廂里面取了一口箱子,笑著說到:“今天走得匆忙,也沒帶得什么禮物,這一箱子的土豆就送給你們家做菜吧,你可別嫌寒磣哦!”
“那哪能呢!”林海說著,就要過來幫秦小官拿箱子,可是掂了一下,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對秦小官說到:“大哥還是你來吧,你這土豆可太實沉了!”
秦小官微笑著扛起了箱子,和林倩雪一同往屋里走去。
片刻后,屋頂上升起了一陣青煙,卻是這好客的大娘已經在生火燒茶水了。秦小官和林倩雪剛走進屋就聽見了一陣咳嗽聲,正是林海他爹被煙霧給嗆著了。
林家大娘笑呵呵地提著茶壺給秦小官、林倩雪倒上了茶,說到:“你們是海子的朋友吧?有空就多來坐坐,不要嫌棄我們鄉下地方小!”
林倩雪微笑著說到:“看大娘說的!要不是遇到了海子,我們就只有露宿荒野了呢!”
秦小官聽見林海他爹的咳嗽聲,出言詢問到:“大娘,在下倒也懂點醫理,卻不知大叔他犯的是什么病,耽擱了這么久也不見好轉呢?”
“哎!”
大娘嘆了口氣說到,“也不知我們林家造了什么孽,這好好的一個人就突然瘸了一條腿,不能下地干活不說,還要時時遭受病痛折磨。哎,只是苦了海子這孩子,什么重活都得他一個人扛上了,他才十五歲那!”
大娘說著,眼睛就不覺地紅了,趕緊用圍裙拭著眼角的淚水。
“那可有看過郎中?他們都怎么說呢?”
秦小官問到,想先聽聽別的大夫都怎么說的。
大娘見秦小官也是有見識的人,也指望著能從他這里找到點希望,便坐在了秦小官旁邊,又沖屋里的林海喊到:“海子!把腌著的麂子肉取塊大的煮上!”然后,這大娘才繼續對秦小官說到:“也看了幾個郎中,都說是風濕病,可是藥吃了好幾副,銀子也花了不少,卻始終不見起色。現在,干脆也就不看大夫了,免得白白浪費銀子!哎,我們這些人家,哪里有銀子拿去折騰那!”
大娘絮絮叨叨地講了不少,秦小官卻不急于答話,他思索了一陣,很快就找到了幾處疑點。
“大娘!依我看大叔這未必是風濕!”
秦小官侃侃而談,“你想啊,這‘風濕’屬于中醫的‘痹證’范疇,是由于風、寒、濕、熱等外邪侵襲人體,閉阻經脈,氣血運行不暢所導致的。所以這風濕病人遇到個陰雨、下雪天,一定會疼痛難耐,但是如今這下雪天,大叔卻好像并沒有這般癥狀,這就是一個疑點;另外,風濕之癥決計不會讓人整個腿癱瘓,連走路也不成,除非是濕熱已侵入骨髓,產生了并發癥。所以,在下覺得,要么,大叔的腿病根本就不是什么風濕了!”
大娘似懂非懂的看著一臉興奮地秦小官,有點迷糊地說到:“先生,你說的東西很有道理,但是我這鄉下人,很多東西聽不明白!”
“大娘,小官是說大叔大概得的不是什么風濕病了!”
林倩雪笑著對大娘說到,卻把目光投向了秦小官,那意思是說:“秦郎的話,我可明白地聽著呢!”
秦小官有點尷尬地笑了笑,說到:“倩雪說得對!大娘,我想大叔得的未必是什么風濕病,不過呢,還是首先得看過大叔的癥狀才知道的!”
“是啊!是啊!要看過才知道哩!那就請兩位跟我去吧!”
大娘聽秦小官說得有理,心頭又燃起了希望,趕忙將秦、林二人領到里面的屋子。
“娃他爹!我帶了一位先生來給你看病。他可是很有本事的哦,一定會讓你藥到病除的!”
大娘剛到門口就忍不住對自己的老頭子說到。
“娃他娘啊,你,你這不是又花些冤枉錢了!我這病,反正也是治不好了,活一天就是一天,孩子外出干活掙點錢也不容易那!咳咳”
老頭子“咳咳”地說著。他已經對那些郎中們失去了信心,見老太婆又找了一個先生來,很是心疼家里的那點銀子。
“大叔,你放心啦,我們是海子的朋友,不會讓你花冤枉銀子的!”
秦小官笑著說到,見到了這個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卻精神矍鑠的老頭子。
林大叔不過四五十的年紀,可是現在看來卻像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全身皮膚蠟黃,眼眶深陷,十足地像是一個糟老頭子,惟獨那眼光卻還炯炯有神,有一股莊稼漢子的拼勁,他躺在床上歉然地對秦小官說到:“先生莫怪,我這莊稼人就是口直了點!”
“不礙事!”
秦小官說到,轉頭問大娘,“為什么大叔會瘦成這個樣子,難道他以前就這么瘦嗎?”
“哎,當然不是了!”
大娘心疼地說到,“莊稼漢哪里能虛成這樣!娃他爹以前可壯實了,就跟大黃牛似的,都是讓這病痛給磨的啊!說來也怪,他這腿啊,一吃點什么腥葷東西,就疼得鉆心鉆肉的,所以一年到頭就吃點粗糧,你說這能不瘦嗎!”
秦小官越發覺得奇怪了,還從沒聽說風濕病人不能吃得葷腥。帶著疑問他將林大叔的腿仔細地看了一看,但是卻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秦小官并不甘心,因為他絕不相信這會是什么風濕,所以他又讓大娘把燈盞放近一點,這次,卻終于讓他看出了端倪——
在火光的映射之下,林大叔的膝蓋處竟然有一個淡淡的細長影子在蠕動,差不多六寸來長,若不是秦小官眼力過人,只怕還看不出這小小的變化。
秦小官知道自己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于是他小心地用手觸碰了一下那個細長影子的皮肉,林大叔就如同被針刺了一般,立即縮腿叫痛。
見自己已經找到了病因所在,秦小官將燈盞遞給了大娘,微笑著說到:“大娘,這下你不用擔心了,我想我已經找到了大叔的病根了!”
“是嗎?”
大娘歡喜地說到,“先生硬是醫術通神那,這么快就找到病根了,那就趕快開方子吧,明天我就讓海子去揀藥去!”
秦小官道:“不慌!大叔這病,可不是吃兩副藥就能醫好的。”
林大叔雖然還在痛著,但是聽見自己的病有的治了,立即興沖沖地追問到:“那,我這腿以后還能下地干活不?”
“等我給你治好了病,修養上一段時間后,自然就能下地干活了!”
秦小官笑著說到,“不過——這醫治的辦法可是有點特殊,卻不知道大叔你能不能接受?”
“哎呀,先生你就直說了吧!”
大娘急急地說到,恨不得老頭子的病馬上就讓秦小官給治好了。
秦小官指了指林大叔的腿,說到:“不瞞兩位,大叔這腿病根本不是什么風濕之癥,而是他這腿中寄居了一條吸血螞蝗!”
秦小官終于知道為什么這林大叔會一沾葷腥就疼痛難耐,那便是這螞蝗聞見了腥味,開始作怪猛烈鉆肉吸血!加上它常年吸食林大叔的鮮血,所以才會讓林大叔便得怎么瘦,而只要一觸碰到它,它便立即翻騰鉆肉,所以大叔這腿才不能稍作動彈!
“螞蝗?”
大娘吃驚地說到,“那東西怎么會鉆進肉里呢?它們最多也就是貼在腿上啊!不過我聽說螞蝗怕火,用火一燒它就出來了!”
這大娘還真是個急性子,趕緊就要把手中的燈盞湊了上來。
“嗨!大娘你別急啊!”
秦小官急忙地阻止了大娘的動作。
林倩雪一聽螞蝗那東西,立即覺得頭皮發麻,不禁往后退了幾步,對秦小官說到:“秦郎,那你趕緊給林大叔把那什么螞蝗弄出來吧,倩雪光是一聽那東西,就覺得頭皮發麻!”
秦小官道:“林大叔腿中的這螞蝗可不是普通的水螞蝗,而是隱藏在旱地中的旱螞蝗,是螞蝗中的一種異類,叫做白線螞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