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總嫌春苦短,無情只余悲秋氣。
然而,在秦小官眼中,柳琦琦卻是那看似多情卻無情的女人。近幾日中,在柳琦琦的花園中、廳堂里又或者是她的小書房中,秦小官沒少被她挑磨、逗耍。若她柳琦琦只是一個尋常姿色便也罷了,偏生卻明艷妖媚,讓秦小官很難對她產生惡感。但更可恨的是,她所有的輕薄舉動都是在有意無意之間進行的,讓秦小官心癢癢的同時又不禁疑惑——
她對自己這個窮書生究竟是真有情還是假無義?
若不是秦小官早晚都練習了好幾遍五禽術,呼吸吐吶、清定心神,只怕他早已經被這女人弄得喪失理智了。只是秦小官哪里知道,柳琦琦正是要讓他這書生失去理智,便得如發ing的野獸一般。
到如今,秦小官對這女人已經是心存畏懼了,每每想到去給她上課,便不住嘆息,心中郁悶。他更擔心、害怕自己經受不住她的挑逗,野性大發,干出為讀書人所不齒的事情。
今日,秦小官剛在古松下把五禽術演練完畢,就見送飯來的俏丫頭已經將飯菜送了過來。秦小官好奇的問到:“青蘭姑娘,為何今日早飯開得如此早呢?比往常可早了足足半個時辰啊!”
青蘭笑著說到:“先生竟然不(無)(錯)(小說)..<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嗎?”她見秦小官委實不知,便接著說到:“今日是我們這里一年一度趕城隍廟廟會的日子!男女老少,很多都要趕去廟中進香、企福,還有很多民間絕藝、鄉間雜耍表演,可熱鬧啦!”
秦小官由于最近心情郁郁,也懶得思考了,隨口問到:“這趕廟會和金府的早飯有何關聯呢?況且再熱鬧,在下也不是去不了?”
“先生,人人都說你才智過人,為何今日卻迷糊了呢?”
青蘭愕然地看著心不在焉的秦小官,說到:“我剛才不是說,男女老少,很多人都要去進香嗎!金府是這里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那肯定是要去進香、捐香油錢的嘛!所以便得早點吃了早飯趕去進早香啊。等下老爺、少爺、夫人都要去,所以先生也不用去教少爺念書了。對了,尹管家已經囑我告訴你,等下先生出去的時候,可以去帳房領一個紅包!”
聽了青蘭之言,秦小官總算明白了怎么回事了,同時也暗暗吃驚,為何近日自己的精神如此恍惚,頗有魂不守舍之感。但他當他聞得“紅包”二字時,還是心頭不禁一陣歡喜,知道自己終于要領到謀生的第一份工錢了。
當秦小官從帳房伙計手中接過那一個圓鼓鼓的紅包的時候,欣喜之情可想而知,但是他仍舊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很隨意地將紅包放進了自己的袖口中,免得讓在帳房監督的尹七笑話了。直到一個四下無人的角落里的時候,秦小官才小心翼翼地將那一個紅包取了出來,拆開封口一看——
一千文!竟然是一千文。
秦小官心頭一陣狂喜,沒想到這個紅包竟然可以抵得自己的兩月工錢了,不由覺得自己是不是對金山的看法有點偏激,看來他并非是一個要“扒皮”的財主啊!只是,秦小官卻哪里知道,這錢可是舒賢妮刻意交代帳房支付的。
金山可不會有這樣的好心腸,因為他是個生意人!
秦小官將這串錢小心地好后,忽然來了興致,決定要出去看看那廟會究竟有多熱鬧,何況今日天氣甚好,出去散散心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當秦小官穿著新大衣出現在擁擠街頭的時候,立時收到了許多夫人、小姐、丫頭的贊賞、愛慕的目光,與當日剛來此鎮的境況自不可同日而語。不僅如此,當他路過“翠綠樓”門口時,那勢利的突然殷勤地拖著他,要請他這位公子進去和姑娘們喝茶、聊天,使他好不容易才得以逃脫。
要知道這廟會為何熱鬧,并非真是所有人都要去進香求福。秦小官熟讀詩書,自然知道,這自古以來,廟會之所以能一直延續、繁榮下來,實在是因為其本身所蘊涵的內容豐富、龐雜,滿足了不同人群的喜好。
老人、小孩者,進香之余就是看雜耍,吃東西,圖個熱鬧;財主、富豪者,則是進香、捐錢,以求神靈庇護;青年才俊者,自然是為了尋求風i,趁機窺探一下誰家小姐、姑娘生得俊俏;那些夫人們呢,多半是求家人平安,也有拜觀音求子的,更有借機出來和情郎私會給自家相公帶綠帽子的;小姐們呢,最愛找那算命先生看個姻緣,也有看好了姻緣出來和書生、公子的……
所以說,這一日廟會,誰知其中有多少怨婦春思,多少小姐懷春,多少書生、公子去浪春,哎!
秦小官也無須問路,跟隨著進香的人流,就找到了城隍廟的所在。
這城隍廟倒也頗有點規模、氣勢,它建在山頂之上,面朝江河,背依群山,風水自是甚好,難怪常年香火不斷,今日那站在廟門口的知客僧更是連臉都要笑開花了。其實笑得燦爛的又何止這些“四大皆空”的僧人,還有那些做生意的小販,賣吃的、賣玩的、尤其是賣香蠟的不都是笑得很燦爛嗎。
秦小官開始有點后悔來這里了,本想來看看熱鬧順便散散心,可是哪里知道這廟會竟然是熱鬧過了頭,熙熙攘攘地比趕大街還嘈雜,不禁讓人感覺到浮躁不安。尤其是這廟門口,彌漫著濃濃的香臘、錢紙的味道,秦小官聞得心頭一陣煩悶,趕緊往寺廟里的禪院走去,希望尋得一片清凈之地,觀賞一下此地的佛家勝跡。
但是當秦小官轉了兩層禪院后,不禁有點失望了。這寺廟雖然頗具規模,禪院修得是里三層外三層的,看似氣派,實際上卻是空有其表,華而不實。里面用來裝飾的字畫很多都是下下之作,不然就是名家贗品,更讓秦小官感到驚奇的是這寺廟的鎮寺之寶——舍利塔上所供的舍利子竟然絲毫無通透、圓潤之感,明明就是被人掉了包。
看到諸多種種,秦小官不禁意興索然,準備就此打道回府了,最后的那一層禪院也不準備參觀了。誰知當他無意地往里面的禪院一望,卻赫然發現里面竟然熱鬧非凡,而且俱是一些中年,人數之多,絕不下五、六十人。
見此情景,秦小官不禁疑惑,這些來此禪院聚會是為何?照理說,她們是不會對什么佛經、佛跡感興趣的啊,于是秦小官便運足目力往人群之中看去,誰知道這群之中,竟然緊緊圍著兩個光頭和尚。秦小官再看去,那和尚旁邊竟然豎了一個旗號,上面寫著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送子奇術!
送子奇術?秦小官不禁駭然,世上竟然有如此奇異之術,真是玄之又玄。如果換著是從前的秦小官,他定然不會相信這樣的奇術,但是自從親身領教過華佗的青囊術后,秦小官便覺得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于是便對這玄妙的“送子奇術”產生了興趣,想去與這兩位和尚高人切磋切磋醫術。
“真不害臊!一個書生來看什么送子啊!”“哼,這年頭怎么書生也不老實,來聽人家的隱私!”“哎呀,或者這書生是為他娘子來呢!”“……”
一堆婦女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書生,秦小官能不被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嗎!不過秦小官自覺行得端、做得正,也不管她們如何議論,分開了人群擠了進去。
“大師,在下秦小官,路經寶剎,陡見這‘送子奇術’,不禁好奇,想請教一下兩位大師!”
秦小官對著兩位和尚拱手說到。
“哎呀!書生,要是你家夫人要求子的話,就讓她親自來,順便帶上十兩銀子的香油錢!”
其中一個光頭不耐煩地說到。
秦小官雖然見這光頭和尚說話很是無禮,但是他猜想大凡高人、異士都有點古怪脾氣,于是繼續說到:“在下亦略通醫理,見兩位大師這送子奇術頗為神妙,是以想請教一下其中緣由,還望兩位大師不吝告之!”
另外一個光頭見這書生甚是麻煩,不悅地說到:“書生,你要請教的話,就在旁邊候著吧!沒見佛爺我正忙著嗎!是你請教重要呢,還是給這些夫人送子重要呢!”這光頭的意思很明顯,他們正忙著送子,要秦小官識趣點早些離開,別妨礙了他們。
后面那些等待送子的們也紛紛出言附和,讓秦小官讓一邊去,別妨礙了她們的正事。
秦小官見這些急切的樣子,不禁想到:“反正你們等生子也等了好幾年,再等上這么一會兒又算什么呢!”但是想歸想,秦小官自然不會說這犯眾怒的話,識趣地退在了人群外,等候這兩位大師收工后再行請教。
正在這時,秦小官看見那兩個光頭湊在了一塊,看來是準備說什么悄悄話。秦小官心頭暗喜,“嘿,你們這兩個和尚,既然不肯與我說你們這‘送子奇術’的秘密,就莫怪我這書生偷聽了去!嘿,書生我這對‘招風耳’可派上用場了呢!”
于是秦小官便豎耳傾聽。一聽之下,卻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