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小玉的小姑娘聽說有其它客人來了,急忙迎了出來。
“公子,小姐,里面請!”
小玉笑著說道,又連忙將將屋中的桌凳抹了一遍。
秦小官仔細看了一下屋子,并且特別留意了一下那瞎子老太婆和那老公公,并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于是便和白潞蕓放心地坐了下來。
“公子,小姐。你們要點什么?”
小玉一邊倒著茶,一邊說到:“我們這店雖然小了那么點,但是日常的東西還是具備的。啊——”
給白潞蕓去倒茶的時候,小玉忽然驚道:“小姐真美!”
“你這小姑娘,嘴巴倒是很乖巧啊!”
白潞蕓笑了笑,道“不過我臉上帶著面紗,你卻如何知道姐姐我是美是丑呢?”
小玉將茶壺放在桌子上,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白潞蕓道:“小姐雖然蒙著面紗,但是身段、氣質卻是好得沒有辦法形容,反正小玉是從來沒有見過有小姐這樣的人物。更何況,公子長相如此俊郎不凡,想必眼光也是奇高的,怎么會找一個尋常女子做夫人呢?”
“你這小姑娘倒是很會拍馬屁啊!不僅將這姐姐奉承了,還要起奉承我來了!”
秦小官笑道,“既然你這里什么東西都具備了,那么我就點幾樣小菜了——恩,就隨便來點燕窩、魚翅什么的就行了,不用太多了!”
“這……”
小玉開始為難了,道:“公子,抱歉,我們這里沒有你要的這些東西!”
“小丫頭啊,這公子是逗你來著,誰讓你說什么大話呢!”
那瞎眼老太婆一邊摸索著紡著線,一邊對秦小官說到:“客官莫要見怪,這小丫頭不懂事,就知道磨嘴皮子。我們這小店子,就有點野味和家常小菜,恩,還有點自制的小酒,公子就將就著用點吧!”
秦小官聽這老婆婆說得客氣,便也不好繼續開玩笑了,便對小玉說到:“那就揀點好吃的上來吧,另外把你們自制的小酒也弄點上來,這家釀美酒豈能不嘗呢?對了,順便再整理兩間房間吧,我們今晚要在這里歇息!”
“客官,這里可只有一間房間了!”
那柜臺里面的老頭子說到,“要不二位就將就一下吧,老頭子看你們兩人也是一對小夫妻,就不用害臊了。”
秦小官看了看白潞蕓,后者居然沒有表示什么反對意思,于是秦小官自然樂得順手推舟,道:“好吧!對了,老丈,我見你這客棧不是有三間空房嗎?怎么說只有一間呢?”
“哦,這兩間客房被客人給長期包了的,所以不能拿給你們住了!”
那老頭說到,又嘀咕了一聲:“怎么天都要黑了,那兩位客官卻還不回來呢?”
那老頭說話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卻沒有逃過秦小官和白潞蕓的耳朵。兩人相互對望一眼,彼此心中都產生了同樣一個想法,就是這兩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會長期駐扎在此。
于是,秦小官裝著不經意地問道:“老丈啊,這地方山高水遠的,居然還有人長期駐扎在這里,莫非是這山上有寶物不成?”
“老丈我在這里住了幾十年了,也沒有聽說過什么寶物的事情!”
那老頭只顧著埋頭弄清理他的那些銅錢、碎銀子什么的,并沒有注意到其它什么,接著說到:“不過那兩位客官也真是奇怪,成天就圍著這山轉來轉去,也不知道能轉個什么寶物出來!”
“死老頭子,真是多話!”
那老太婆說到,“你管人家客人是要做什么,反正人家又沒有少你一塊銅板。若不是人家兩人在這里一住就是十來年,你這老頭子的客棧,還不早就垮了!”
“垮就垮吧。最多以后就去出山賣點山貨過活,也省得成天守這這么個破爛攤子了!”那老頭看來是不滿意老太婆在外人面前落自己面子,所以語氣中就有點忿忿然了。
那老太婆道:“你還當自己是二十歲的毛小子嗎,賣山貨,你還有力氣爬得上山么?”
老頭子果然也是個犟脾氣,聽老太婆數落自己,忿忿道:“我老頭子再是沒有用,也總好過你這瞎子老太婆吧!”
“陳三牛!好啊你,你現在居然嫌棄我老太婆是瞎子了?”
那老太婆看來脾氣也是不小,一腳將自己面前的紡車踢翻在地,叫罵道:“你這死老鬼,年輕的時候你無地無房的,人家都跟了你。現在年紀大了,眼睛瞎了,你就如此對待我這可憐的太太婆!你可真是沒有良心啊,為什么我年輕的時候會瞎眼看上你呢!……”
秦小官哪里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會惹出如此的禍端,連忙從中勸說道:“兩位老人家熄熄火,千萬莫要氣壞了身子才好哩!”
那小玉這刻聽見兩人的罵聲也從廚房中走了跑了出來,說到:“都這么一把年紀了,居然還在這里斗氣,真是丟人啊,也不怕被客人看見了笑話!”
而后,小玉又悄悄對秦小官說到:“沒事,他們兩人幾乎每天都要吵這么一架心頭才能舒服!”
果然,這兩個老人很快就噤聲了。那老太婆又摸索著把紡車立了起來,但是摸見自己紡的線已經亂了,便氣鼓鼓地說到:“我去幫小玉弄飯去了!”
那老頭仍然埋頭數他的錢,嘴上“唧咕”不斷,卻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天色已經快要黑盡,卻仍然不見那老頭子口中說的客官回來。
秦小官正在納悶,卻忽然聽見一陣零碎的腳步聲在遠處響起。仔細一聽,腳步聲輕重不同,卻竟然有三個人。
秦小官不露聲色地坐在了白潞蕓旁邊,輕聲對她說了聽見的情況。
“隨機應變吧!”白潞蕓淡淡地說到。
“大哥,怎么是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
其中一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真不知道你跟二哥是如何在這里一呆就是十幾年的!”
“老三,你給我閉嘴!”
另外一個聲音說道,略帶威嚴之色,看來應該是先前那人的哥哥了,“到了前面的客棧,可不要再亂說話了!既然你收了大人的錢,就好好辦事就行了。別說讓你在這偏僻的地方來,就是讓你去守茅坑,你也非去不可!你要是不愿意的話,就給我滾回去!”
“是,大哥,我什么都聽你的!還回去什么啊,洛陽那邊,仇人遍地都是,我還想多活幾天呢!”說完,那人果真不再多話了。
秦小官很快瞧見了這三人的樣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干瘦中年男子,約莫四十多歲,面色陰冷,腳步輕盈,看來功夫還不錯,并且是偏于陰柔的路子。
中間那漢子卻是比較壯實一點,留著髯須,背著一口九環大刀,面容甚是冷靜。
至于最后面那人,卻是滿臉胡須,身材魁梧,典型一個莽夫,并且一手還提著一個銅錘。
這三人一進門,也就立即瞧見了秦小官和白潞蕓兩人。
那干瘦男人眼中閃現過一絲驚訝之色,但是很快就平復了下來。中間那人背刀男子卻是對秦小官和白潞蕓兩人視而不見,似乎這兩人根本就沒有出現一般。只是那滿臉胡須的人,卻是滿眼淫光,不住地瞧著白潞蕓,然后將手中的銅錘往地上一摜。
“砰!”
那對銅錘落在地上,將那地上鋪設的兩快木板砸得稀爛。
這兇神惡殺的人本想借自己的錘子之威給秦小官和白潞蕓兩人一個下馬威,嚇唬嚇唬這兩個“斯文”人。誰知道秦小官跟白潞蕓似乎根本就沒有看見他一般,依然在旁邊悠然地喝著茶。
“客官!你那對大錘子真重啊!震得我老頭子耳朵直響!”
那柜臺后的老頭子終于抬了抬頭,然后說到:“不過客官,你一共砸壞了三塊木板。一塊木頭從材料到做工,值得七錢銀子,三塊,就是二兩一錢銀子。不過看你的朋友都是老主顧了,那一錢銀子的零頭就算了!”
“媽的!老東西你不想活命了嗎?”
那兇臉漢子沖到柜臺前面,正要發狠,卻聽見那干瘦的男子說到:“老三,若是你把他弄死了的話,以后你就自己去煮飯、燒水吧!”
“還是你這位朋友識趣!”
那頭子倒是不怕這兇神,嘀咕道:“我老頭子在這里開了幾十年的店子了,什么世面沒有見過,什么人沒有打過交道。那二兩銀子,你是現在付清呢,還是記帳?”
“死老頭子,老子吃飯就從來沒有給過錢,你想要老子的銀子,想都別想!”
那兇神男人狠狠地說到,并且橫著手掌做了一個威脅的姿勢。
“不給銀子,那就是記帳了?”
老頭子果真掏出他那本發黃的帳本,認真地記了那么一筆。老頭抬了抬頭,見那兇神般的人還在盯著自己,便道:“放心吧,二兩就是二兩,老朽是不會給你記成二十兩的,那缺德的事情,老朽向來是不做的!客官快去坐著吧,一會就能上酒菜了!”
那兇神般的男人見嚇唬不到這老頭子,又不能將他殺了,只得搖頭晃腦地回到了座位上。偏偏跟白潞蕓對面的位置,已經讓另外兩人坐了,這令他大為惱火,但是大概又對其他兩人有所忌憚,只得不時地回頭觀望白潞蕓,其形態果是猥瑣無比。
秦小官本想不先生事端的,但是見這兇神男人神態極其下流,只得冷冷地說到:“閣下莫非是猴子么,怎么老是搖頭晃腦的呢?”
“老子頭癢,高興動,你怎么著?”
那男人說到,干脆將頭轉過來就不轉回去了。
“既然閣下頭癢,在下倒是有一個法子,讓你的頭永遠都不會癢了!”
秦小官冷冷地說到,忽然起身坐到白潞蕓的對面,剛好將這兇神男人的視線給擋了。
“你給老子說說看,是什么法子!”
那人見秦小官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卻也并不急著發難。
秦小官道:“借你朋友的刀用一下就行了,把你的腦袋砍下來,不會癢也不會痛了!”
“你!……”
那兇神男人正要發作,卻被旁邊一人出手阻了下來。這人,正是那為首的干瘦男子,他見秦小官一副書生的模樣,但是卻又好象不是尋常的書生,一時間覺得甚是懷疑,所以才縱容自己的三弟去挑惹是非。不過他見秦小官鎮定自若,就知道對方必定是江湖中人,沒有必要,他也不愿意多惹是非,于是,便抱拳對秦小官說到:“在下乃是‘洛陽三虎’之首朱揚,這兩位是我的兄弟朱武、朱能。卻不知兩位高姓大名?”
“好說!在下秦小官,一無名書生!”
秦小官笑道,又指了指白潞蕓,道:“這是拙荊,名字就不便提了!能與三位相識在此等偏僻之所,看來亦算是緣分了!”
對于這三人的身份,秦小官已經隱隱猜出了點點端倪,尤其是先前那人提到的“大人”二字,讓秦小官更是警覺,覺得這三人極有可能是乾儀派來的。只是,他們這一守就是十多年,也真算是難為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