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花。
千年秦淮水依舊。只是世事滄桑,物是人非。
秦小官看著那遠逝的浪濤,良久,沉默不語。對于秦小官而言,昔年之事,早已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留下來的,只是那“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的絕代妙詞;但是對于白潞蕓來說,卻是一種使命、責任和無奈,甚至是纏繞在她心頭的一個噩夢。
“時世變遷,轉眼已是數百年了。”
秦小官輕聲說到,“為了彌補他一個人當年的遺憾,卻造成了你們祖輩許多人一生的遺憾,這又是何苦由來?既然都已是前塵舊事,就讓它過去吧。看看這金陵城,都已經幾易其主了,再死守著這個幾乎永遠完成不了的愿望,哎……”
“先輩既然都是如此義無返顧地做了,潞蕓豈能如此不孝,置身事外呢?更何況——”
白潞蕓神色一黯,“更何況娘親和潞蕓亦佩服先祖當年的勇氣和決心,尤其是她對李煜的那份真情,令潞蕓也不禁欽佩,縱然明知不可行,潞蕓也必將盡力為之。潞蕓若是放棄的話,只會讓娘親和先祖的在天之靈不得安息的!”
想不到這樣一個信念,竟然延續了數百年之久,秦小官不知道是應該感嘆還是應該悲哀。他知道白潞蕓無論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了,只是,這卻是無論如何也完成不了的事情,難道自己要眼睜睜地看著白潞蕓走上這條不歸之路嗎?
秦小官忽然發現,這世間之事竟然會有如此多的無奈,而且是讓人無法擺脫的無奈。他不知道白潞蕓這瘦弱的身軀,要經受住多少的風險和考驗,他很想大聲而肯定地對白潞蕓說“我能幫你完成這一切”,但是他對此卻無半點信心,所以也根本說不出這話來。
“撲通!”
毫無預兆,秦小官忽然飛身撲向了那滾滾的江水之中,瞬間就沉入了那翻騰不已的波濤之中。
“呀!”
以白潞蕓一向的冷靜,仍然忍不住尖叫了一聲,然后她才大聲叫道:“來人啊,秦先生落水了!”
雖然秦小官是自己跳水,但是白潞蕓卻說他是“落水”,只是因為她還不知道為何秦小官會突然跳入水中。總之,秦小官突如而來的瘋狂舉動讓白潞蕓首次感到不知所措了,她一邊叫人,一邊看著江面的動靜。
心憂如焚。
很快秦鯤、齊丐,連同青蘿及秦小官的妻子們都趕了過來。
眾人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見現在只有白潞蕓一人站在船尾仔細觀望江面,而秦小官卻蹤影杳無。
不過眾人都知道目前不是追查緣由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先將秦小官給救上來。
秦鯤自然是其中首選,雖然他知道自己這二弟憋氣功夫不錯,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了什么問題的,但是此刻哪里有時間讓他猶豫,他無奈地撲向了那冰冷的江水,心中暗罵道:“二弟啊,你要耍手段惹女人歡心,也不用把你大哥拉上吧!”
誰知秦鯤的身子剛要落入水中,卻見江水下忽然升出了一雙手,將他穩穩地接住,然后又大手一揮,將他送回了船上。
“大哥,不用擔心,兄弟這是在修煉功夫呢!”
秦小官的聲音從水面上傳了出來。不過,他“練功”的話,卻只是掩飾之詞罷了,因為剛才他聽了白潞蕓之言,感覺心中異常的煩悶和壓抑,極其想找到一種方式發泄心中的無奈。而這時候,一種莫明的沖動涌上了心頭,令他想也不想,就這么栽入了水中。不過,秦小官做了這舉動之后,卻并沒有因為這胡亂的沖動而后悔,因為他赫然感覺到白潞蕓是真心的關切自己。
從他落入江中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了白潞蕓對自己的關切之心。
不僅如此,秦小官在沉入江水中的那一刻,被冰冷的江水刺激,神識也忽然清醒了過來,身上的眾多煩悶之感一掃而空,腦子也異常的靈活了起來。
不過,這時候,秦小官既然說明了自己在練功,就得表現出練功的樣子。于是,他雖然感覺周身冰寒刺痛,直入骨髓,卻也不得不堅持住,在水中做出各種諸如劈、砍、滾、翻的種種動作。
但是,秦小官這次也算是歪打正著。要知道那“閃靈百變”身法,本來就是越戰越勇,越挫越強,秦小官修煉以來,還一直沒有跟人動過手,雖然他的身體非常的適合這門功法,但是也只是比其他修煉的人快了幾線而已。但是,這刻卻不一樣了,由于身體被江水刺激,體內的真氣就自然而然地開始周而復始地運轉不休,以抵御寒冷。并且,這真氣運轉愈來語快,秦小官在水中呆了一陣后,竟然已經感覺不到寒意了。而體內的真氣卻越來越是雄渾了。
秦小官心中大喜,在水中潛來潛去,神情悠然無比。
秦鯤見狀,愕然地對齊丐說到:“三弟,你看二弟他沒有什么問題吧?這江水,冷得跟冰一般,也虧他居然還能游得如此舒暢!哎,莫非二弟跟那什么道士就是學的這門子傻功夫嗎?”
“這是什么功夫?”
齊丐疑惑地說到,“大哥,我也沒有聽說過居然有這樣一門工夫呢!不過,總算還是有點用吧,至少你看二哥他,好像根本感覺不到冷呢!”
秦小官的確感覺不到寒冷了,他只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真氣不斷的強大,運轉越來越快,而他的身體卻越來越輕松、靈活,有如游魚一般。閃靈百變,果是奇功,一旦真氣飛速運轉,人的身體就開始變得異常的輕便靈活,實在不失“閃靈”之意。
這刻,連白潞蕓也開始相信秦小官是真的在水中練功了,因為秦小官的神情并不似在做作,看來真是根本不在意那水中的寒冷。
“轟隆!”
水面上傳來一陣轟鳴。原來是秦小官雙掌拍水,借水面反震之力躍身而起,跳離水面兩丈有余。然后在空中靈巧的一個轉折,斜斜地往大船船身飛去。
那船身被江水打磨得甚是光滑,決計不能被人抓穩,眾人都以為秦小官又要重新落回水中的時候,卻見他忽地將手掌和身體向船身“貼”了上去,其形狀真是有如壁虎一般。眾人正在驚疑的時候,卻見他手腳并用,竟然真如壁虎一樣地爬上了船。
秦小官一個靈巧的翻身,從船欄上躍上了船。
“二哥,想不到你居然會‘壁虎游’!嘿,你這手,可真是俊得很哩!”
齊丐忍不住贊道,眼中露出了艷羨之色。
“壁虎墻上游”本是輕功中的異術,武林中練得此術的人可謂少之又少。一來,需要有深厚的內功為基礎,因為壁虎游墻,靠的是四爪之力,需要用內力將手掌和身體貼在墻上;其二,這游墻之術,還要講究一個巧字,需要用巧勁,四肢用力均勻,不然的話,空有內力也是不成的。
秦鯤、齊丐以及白潞蕓連同月氏姐妹,都是識貨之人,如何不知道這壁虎游墻功的厲害,都不禁出言相贊。連林倩雪這般不識功夫的人,也知道秦小官的能像壁虎一般爬上來,的確是很了不起。
不過秦小官卻不知道這是什么“壁虎游”,只是當時那情況之下,身體自覺地做出這般動作,可謂自然之極。當然,他身體內已成氣候的先天真氣固然是功不可沒,但是他那奇異的身體也是此事的大功臣。雖然秦小官的身體沒有壁虎那樣的吸附功能,但是身體本身的應變能力卻比任何動物都要強,所以他才能自動調節,讓身體達到最佳的狀態。
這,正是當初玄空想在秦小官身上見到的情況。
閃靈百變的先天功法,不僅將秦小官體內的先天真氣催發強大了,亦同時將秦小官身體的各個器官的潛能激發了出來。以前這些器官都是各行其事,受秦小官主觀調動,但是秦小官功法漸漸修成的時候,這些器官便如同“活”過來一般,可以隨著周遭的情況而自行調節,也可隨秦小官的心意而運轉,可謂是玄之又玄。
秦小官顯然發現了這個意外的收獲,心中狂喜,說到:“壁虎游?嘿,三弟,二哥也是頭一回使用出這等功夫呢。看來,我那道士師傅教我的東西還是很管用呢!”
“似乎有點不一樣,好像‘壁虎游’都是反身游的,不僅要靠手掌的吸力,還要靠腳步上的力量來往上蹬腿。像二哥這般的,我還是頭一回見著呢。”
齊丐說到,瞄了瞄秦小官的身體,似乎感覺到后者的變化,驚道:“你那道士師傅給你吃了什么東西,二哥的內力竟然這么強了?”
白潞蕓也察覺到了秦小官的變化,說到:“不對,秦先生剛才在船上的時候卻也感覺不到他體內的真氣竟然如此強勁,但是上船之后,卻判若兩人了。潞蕓才疏學淺,還是頭一遭聽說有如此奇異的練功方式呢!”
秦小官自然不能說他是一時沖動跳下水的,只得硬著頭皮說到:“不錯,這就是師傅教授給我奇異練功法門。所謂‘欲用其利,先挫其鋒’,師傅說這門功夫越是在困難、艱險的環境中,就越是能發揮其威力,如此看來,果然是頗有幾分道理的!”
“秦郎還是不要講什么功夫道理了,快進去換一身衣服吧,你這樣子,就算不會著涼,可也總是不雅的吧!”
薛小憐笑道,也不顧其他人如何說了,將秦小官推進了船上的一間房間。
看著薛小憐細心地為自己換衣服,秦小官忽然心中一片溫暖,柔聲說到:“小憐,這幾天秦郎可想壞你了!”
“秦郎要想的人可是多了!”
薛小憐輕嘆道,為秦小官整理著外衣,“不過只要秦郎心中有小憐就足夠了,小憐是不會有其它過分的奢望的!這幾天,我只是想,若是秦郎有什么三長兩短的話,小憐也就跟你去了便是!”
秦小官感覺到薛小憐話中那不容置疑的味道,動情地將她摟在了懷中,輕聲道:“小憐,你的臉蛋應該好了啊,為何去不揭開面紗呢?”
“難道秦郎竟然猜不到小憐的心意么?”
薛小憐在懷中微微地抬起了頭,幽幽地說到,似乎隱隱有點失望之感。
秦小官想了想,已然明白了薛小憐的想法,遂輕笑道:“小憐果真是惹人戀愛,竟然知道把怎么美妙驚艷的機會留給秦郎。好,就讓為夫來為你揭開你的新娘‘蓋頭’吧!”
說著,秦小官悠然地揭開了薛小憐的面紗。
“天!”
忽然,秦小官手上一震,又將面紗蓋了回去,神情震撼不已。
薛小憐害怕地說到:“秦郎,怎么了?難道我的樣子反而變丑了么?”
“怎么會丑呢?”
秦小官笑道,“難道小憐竟然沒有見過你的樣貌么?實不相瞞,小憐的面容,可真是美艷不可方物,縱其想象,也難以想象出如此完美的面孔出來!”
說著,秦小官再次將薛小憐的面紗完完全全地揭了起來。
“人家雖然知道臉蛋已經好了,但是卻從來沒有去照過鏡子,只是為了把這第一眼的機會留給秦郎嘛,讓你知道小憐有如何地感激你!”
薛小憐仰著頭,嬌羞的說到,恣意地展露著那完美無暇的面孔,的確有如新婚之夜,新娘被揭開蓋頭的那一刻動情的嬌羞。
秦小官被薛小憐這神情和面孔所吸引,忍不住在那潔凈得有如象牙、白玉的臉蛋上留下了自己淺淺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