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官看見慕容白這神色,亦知道他心中必定是傷痛之極,但是從他的話中,也幾乎也可以推斷,當年的事情,只怕并非只是有人向慕容白復仇那么簡單了。于是,秦小官冷聲問到:
“叔伯,當年究竟是誰下的毒手?”
“當年……”
慕容白的神思轉入了深沉的痛苦之中,一陣錐心的刺痛從身體流過,似乎心中有千般苦、萬般恨要抖露出來,但是他那微微顫抖著的嘴唇中卻只吐露出兩個字:“乾……儀!”
“乾儀!”
饒是秦小官處變不驚,這刻也被慕容白吐出的這兩個字給嚇了一跳。心中忽然涌現出了無數的猜測和疑問,似是千頭萬緒毫,但是隱約之中又似乎有一條模糊的線,將秦小官心頭的這些疑問和猜測聯系在了一起。同時腦中突然閃現出一個危險的信號,秦小官不由得叫了一聲:“不好!”
秦小官雖然不知道乾儀為何要將慕容白致于此等惡境,但是這個如此老謀深算的丞相卻必定不容易對付,尤其是他到現在居然還明顯地利用著白潞蕓為他做事,而白潞蕓卻還是毫不知情,這樣一來,只怕白潞蕓的處境就相當的危險了。因為這次謀害監察使的事情,秦小官已經隱約猜測出乾儀就是這幕后的指使人。如此一來,這乾儀的心機和他的武功,就實在令人不寒而栗了。
“你……認識……他?”
慕容白顯然還不知道目前事態的嚴重性,說到:“這乾……儀——”
“乾儀的事情,我們以后在說!恕小侄不敬,現在有緊急的事情要做,改日再來聽叔伯述說生平之事了!”
秦小官知道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跟慕容白詳談了,最要緊的是先去通知白潞蕓,讓她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趕緊放棄謀殺監察使的事情,以免被乾儀利用了,然后再被他滅口。
匆匆與慕容白告辭之后,秦小官本想立即去國色天香找白潞蕓交代此事。但是由于秦小官心中頗感不安,似乎隱約感覺有什么不詳的事情要發生,于是又連忙回到自己的屋中。跟林倩雪等人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囑咐她們照顧小憐、月娥還有慕容白三人。
而后,為了穩妥起見,秦小官又將最近自己精心煉制的一副鹿皮手套也拿上了。
不過,這副手套自然不是拿來保暖的,而是秦小官用來防身的。因為鹿皮手套外面的掌心部分,赫然呈現赤紅之色,乃上秦小官上次用月娥身上那個“催心掌”的掌印再配合自己研制的一些毒藥煉制而成的,由于鹿皮手套可以防止毒性反噬,這樣一來,對秦小官來說,就成了再好不過的近身武器了。因為他不擅兵器,用這手套和飛針來防身,可以說是遠近皆宜,可攻可守。
秦小官快步趕去國色天香。雖然知道眼前白潞蕓似已危機重重,但是幸好秦小官及時從慕容白口中獲悉了乾儀的陰謀,只要現在去阻止住白潞蕓的計劃,然后再早做防備,料想應該不會出問題的,而且說不定還能將計就計,讓乾儀栽上一個大跟頭也說不一定的。
但是,事情卻并非如秦小官預想的這般簡單。
當秦小官來到國色天香后,他徑自去了“潞蕓小筑”,希望快點找到白潞蕓然后告訴她實情,也免得他整日為白潞蕓而擔心,到時候還要暗中為她們奔走。
只是,潞蕓小筑中,伊人卻已芳蹤已渺。
秦小官只看見白潞蕓的小丫鬟還兀自坐在園中的小溪旁發著呆,便上前問到:“小渙,你們家小姐呢?”
“哦,原來是秦先生啊。”
小渙扭過頭說到,“小姐說有事出去了,這幾天大概都不會回來了。先生有什么急事要找她嗎?”
“出去幾天,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嗎?”
秦小官覺得此事大有不妥,趕緊追問白潞蕓的去向。
“不知道啊,小姐只是說要出去幾天,并沒有說去那里。”小渙又無聊地將手中的葉子扔進了溪中,“小姐只是讓我看管著屋子。哎,人家一個人,看著這么一個空蕩蕩的屋子,可真是無聊得很哩!”
“那小渙姑娘你知道月娥姑娘和蕭媽媽的情況嗎?她們現在還在國色天香嗎?”
秦小官急急地問到,若是自己找不到她們的話,只怕這三人都已經出發去密謀那什么監察使去了,那樣的話,自己豈不是晚來了一步。
“月娥姑娘,應該是跟小姐一起出去了吧?我也是聽她的丫鬟說的。至于蕭媽媽,卻還在國色天香中,好像并沒有去哪里吧。”
小渙說著,正還要想說點什么,卻見秦小官已經急急地往門外而去了,“今日秦先生這么如此不懂禮數呢?”小渙納悶地自言自語道。
當秦小官火燎火急地趕到“蕭佾苑”的時候,卻見蕭素仙正一人在竹林邊的小亭中喝著悶酒。
“蕭媽媽……”
秦小官三步并兩步地走到亭子中,正要向蕭素仙追問白潞蕓的情況,但是當他看見蕭素仙那神情,竟然不由得一呆,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蕭素仙神容憔悴,一臉凄然,竟似忽然之間老了幾歲一般。
“秦公子今日來此,卻是為何呢?”
蕭素仙郁郁地說到,“妾身休管公子你今日為何而來,都得陪妾身痛飲幾壺才行!”
“實不相瞞,在下今日前來,是有重要之事要與媽媽商量,我看——”
秦小官正要詢問白潞蕓的去向,卻被蕭素仙忽然打斷了。
“秦公子,請恕妾身今日無心與你商談生意上的事情。若是公子要談生意的話,今日妾身就不奉陪了,若是來喝酒的話,妾身倒是歡迎得很。三十多年了,妾身還從未如同今日這般低沉,于任何事情都全無興趣。”
蕭素仙說到,為秦小官倒上了一杯酒,道:“公子請!”
秦小官現在自然沒有陪蕭素仙喝酒的興致,亦沒有閑情來聽她的嘮叨,急道:“在下今日前來,不是來談生意,更不是來喝酒的。還請蕭媽媽告訴我,白姑娘去哪里了?”
“潞蕓嗎?她去找——”
蕭素仙本想將白潞蕓的行蹤吐露給秦小官,可是忽然想到秦小官終究不是本門之人,連忙改口道:“公子為何要追問起潞蕓的下落來呢?”
秦小官心中心急如焚,哪里還有功夫跟蕭素仙磨什么嘴皮子,直接說到:“蕭媽媽就不要再左顧而言其它了,你們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想必現在白姑娘和月姑娘兩位都已經去準備擊殺那個京城來的監察使大人了吧?”
一陣寒氣忽然襲了過來。
蕭素仙眼中閃過一道兇光,向秦小官逼發出一股殺氣。不過,很快她冷靜了下來,平靜地說到:“想不到秦公子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哩!不過這些事情,知道得多了,對你絕對沒有什么好處。要不是知道公子沒有什么惡意的話,素仙只怕剛才就會下手了!”
蕭素仙所言并非毫無道理,因為若是秦小官有什么惡意的話,自然不會到現在才說的,只怕早就會所有動靜了。
“幸好你沒有這么做!”
秦小官道,“否則的話,今次白姑娘和月素姑娘兩人,就會死得不明不白了。”
“公子也不用如此危言聳聽,潞蕓的功夫妾身可是清楚得很,縱然不能成功的話,只怕也還是能有機會逃脫的。畢竟,她的身手,早就擠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了。”
蕭素仙說到,“妾身雖然知道此行她們是兇險重重,但是公子也不用如此說話吧。”
“乾儀這恩,蕭媽媽應該知道吧?”
秦小官冷冷地說到,“想必他就是你們要做的這件事的真正主謀吧。不過蕭媽媽卻不知道,十多年前,對慕容叔伯下毒手,還是謀害了你姐姐的人,卻正是他!慕容叔伯已經被我救醒,今日我才獲悉這其中的隱秘。想必蕭媽媽這刻,也應該知道該如何辦了吧?”
“原來竟然是這個老賊!難怪,難怪啊……”
蕭素仙神色大震,顯然也知道事情的嚴重了,急道:“不好,潞蕓和月素已經去了,準備在半路上就動手的。因為她們兩人覺得與其把整個國色天香和合花n門都賭上的話,還不如她們兩人以色相誘,然后再尋找良機出手刺殺。”
“她們什么時候走的?”
秦小官急到,若是不在白潞蕓出手之前阻止住她們的話,只怕這件事情就麻煩了。
“昨日入夜之時。”
蕭素仙亦是焦急非常,說到:“遭了,只怕我們未必能追上她們啊!”
“時間不多了,我們邊走邊說吧!”
秦小官道,“蕭媽媽可還要帶上什么兵器?其他的人就不用帶了,人多反而誤事。何況,想必蕭媽媽已經是此處身手最厲害的了。”
“走吧,妾身的兵器可是隨身攜帶的,用的時候公子自然就知道了!”
蕭素仙說到,“不過,公子可有什么辦法能早點追上她們嗎?自從她們兩人一走,我這心神就一直不太安寧那。”
“在下自然還有點辦法!……”
秦小官說到,想起了秦鯤和齊丐兩人。只有借助秦鯤的操舟技術以及齊丐的身手,秦小官此行的勝算才能占上五成之數。
只是,現在鯤龍幫一旁又有翻江幫在虎視眈眈,他實在擔心秦鯤是否肯跟自己冒險出去兩日。
然而,秦鯤此人,果然是意氣為先。當他知曉此事后,卻絲毫未作半刻的猶豫,立即答應親自驅船前往。而齊丐因為私鹽的事情,并同時幫助秦鯤對付翻江幫,所以他一直呆在鯤龍幫的分舵中,聽了秦小官的話,知道今次竟然是要去會會京城大內的高手,竟然還有點雀雀欲試的感覺。
秦鯤冷靜地吩咐了馬蕭山等人這兩日一定要嚴加防范,而自己要出去大概兩日,叫他們要格外小心,千萬不要出什么差錯。若有翻江幫的人來進攻,一定要死守,不可出戰。
待交代完畢之后,秦鯤親自率五名好手,操縱快艇迅疾而去。
快艇如離弦之箭,飛速逆流而上。秦鯤的操舟技術,果然是天下一絕。
秦小官和齊丐、蕭素仙這刻正立在船頭。
雖然同在一條船上,但是三人各自的心思和神態都盡有不同。蕭素仙只是心中掛念白潞蕓和月素的安危,尤其是白潞蕓,幾乎是等同于她的親生女兒一般,所以她只是想盡快去追上她們,縱然無法在她們下手之前追上她們,也要想辦法接應上她們,幫助她們全身而退。秦小官心中卻是極其地復雜,一方面他縱然是替白潞蕓和月素擔憂,但是另一方面也為齊丐和秦鯤兩人擔憂,次行若是不順的話,極有可能與京城的高手硬拼一回,他實在是不想自己的結拜兄弟因為自己的事情而有什么閃失。而齊丐呢,對于他來說,現在他就是興奮,似乎巴不得要遇上那些京城大內的高手一般。
秦小官想了想,小心地將自己特制那一副鹿皮手套拿了出來,遞給了齊丐,說到:“三弟,這是二哥為自己保命準備的東西。二哥知道你尤其擅長掌法,就把這副手套送給你吧,免得你與人比掌的時候為別人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