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這便是我們女兒家的愿望,只是如此簡單的一個愿望卻偏偏,哎,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啊……”
想起當日柳琦琦身著鵝黃衣衫,佇立于白菊叢中,滿含幽怨地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尤其是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秦小官心頭涌起了一陣莫名的悲傷,以往自己和柳琦琦的情愛種種、偷歡竊樂,盡皆從腦海中閃過,一時之間,竟然連話也忘記了說。
沒有感嘆,沒有埋怨,秦小官心頭有的,全是對柳琦琦的濃烈思念。這些情感,曾經已經隨著柳琦琦最后那猶豫不決的眼神一起埋藏進了秦小官那顆熊心最深的地方。
心雖是獸心,情卻是人情。
忽然之間,秦小官竟然有一種強烈的沖動,好想這一刻就立即飛至金家,不顧一切地將柳琦琦帶回身邊,聽她輕輕地呢喃:
“書生,琦琦可是你的狐貍精哩!”
“秦郎,在想琦琦妹妹嗎?”
林倩雪看見秦小官默然不語,神情落寞,已然知道秦小官不僅知道誰的眼睛最妖媚迷人,也勾起了他對柳琦琦的思念。林倩雪最是了解秦小官的心思,知道他雖然平日里笑談風liu,可是卻絕非薄情寡義之人,更何況柳琦琦還是秦小官的第一個女人。便安慰他道:“秦郎,琦琦妹妹當日必定有難以決絕之事,不然她亦不會一直在人群前面一直站著,顯然對你難以割舍……”
人非草木,孰能忘情。
秦小官點頭說到:“原本我以為從自己離開金家的那候起,便對琦琦已經是無愛亦無恨,權當自己和她的一切為過眼云煙、浮塵往事。但剛才聽倩雪一問,才知自己始終未曾放下過她!”
“既然放不下,就去找回來唄!”
林倩雪笑道,“倩雪雖是旁觀之人,卻也看得明白,琦琦妹妹對秦郎絕非做作。與你的情緣種種,也是她由心而發。雖然琦琦妹妹有點貪慕榮華,但此亦是人之常情而已,將心而論,世上幾人,能視名利為無物?秦郎自己也不是不能免俗嗎!”
“好了,好了!”
秦小官道:“為何倩雪心地如此好呢?對秦郎的情愛之事,不僅不計較,反而還是個熱心腸,這真是讓人費解啊!不過就算我之有心,卻也不知她是否有意,還如何去找回來哩?”
“人生百年,匆匆即過!”
林倩雪感嘆道:“‘好花堪折直須折’,這道理只要是男子都能明白,但是卻不知折花容易惜花難啊!花離枝頭,如無人細心料理,其美麗能捱得過幾個夜晚?女人亦是如此,若無心上人時時呵護,美麗轉瞬即逝!秦郎既已做了采花人,卻為何不將惜花人做到底呢?秦郎有情有義,倩雪不想你十年之后,才思及此事,不免郁郁不樂,但那時必定悔之晚也!”
“折花容易惜花難!”
聽得林倩雪一番話,秦小官嘆道:“此乃真是金玉良言啊!倩雪之言,不免讓我感到汗顏,想那以往之事,雖然有悲有喜,但終究卻是喜多于悲,而我卻好像總記得離開金家那一刻的哀傷,為此好像還耿耿于懷。這刻想來,倒是自己的胸襟太過于狹隘了!如此,明日我便到渡口處,找尋大哥幫派里的聯絡人,著他們幫忙打聽一下,料想以他們的勢力,打探一個女子的消息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吧?”
“你能相通此節就好了!”
林倩雪揉著秦小官的肩道:“不過,明日的事情還是讓倩雪去交代吧,免得你忙中出錯。更何況現下你不僅要準備醫治小憐的事情,還要研制你那什么‘秘藥’,反正倩雪閑著也是無事,就替你走上一遭吧!”
“倩雪真是相公的知心人啊!”
秦小官心結終解,頓覺渾身舒坦了不少。
林倩雪指著秦小官面前的那張紙,笑道:“那就趕緊把柳琦琦的眼皮兒寫上吧,這樣不就湊全了一張臉面嗎!恩,憑借女人的直覺,倩雪覺得琦琦妹妹終究會回到相公身邊的哩!”
“若果真如此,倒要好好感謝倩雪了!”
秦小官笑道,在紙上添上了幾字。
“什么嘴唇,鼻子,眼睛的!你們究竟在說什么啊?”
薛小憐實在搞不懂秦小官和林倩雪兩人說的是什么意思,終于忍不住開口問到,“還說是讓人家來商量呢,說的東西人家一點也聽不明白!”
林倩雪看見薛小憐著急的樣子,笑道:“就是把你的鼻子,變得跟倩雪姐的一樣;你的嘴唇變得跟苜蓿姐姐的一樣;你的眉弄得跟月娥的一樣;臉型弄成月素一般;眼皮兒跟琦琦一般!”
“那究竟是什么樣子?”
薛小憐實在想不出一張臉這么拼湊出來會成什么樣子,也完全猜測不到,因為她連想都不敢想那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什么樣子倩雪可不知道!”林倩雪笑道:“你應該問秦郎才是,反正是他給你醫治,若是弄不好的話,可是折他的面子!”
迎著薛小憐和林倩雪期待的眼光,秦小官心中閃過了一個奇怪的想法,笑道:“我們小憐的臉蛋,要比那傳說里的白姑娘更漂亮!”
薛小憐顯然沒有想過自己以后能比白潞蕓更漂亮,卻也不知該如何追問,見時候已經不早了,便對秦小官和林倩雪說到:“時候已經不早了,小憐就不打擾先生和倩雪姐了,這就過去歇息了!”
見薛小憐已經離開,林倩雪便撲進了秦小官的懷抱,柔聲說到:“相公,今晚倩雪還住你這里,好嗎?”
感受著胸膛的傳來的異樣舒服的感覺,聞著林倩雪身上的幽香,秦小官色心大起,正要說“好”,忽然感覺下體處傳來一陣辣疼,知道自己激動之下,已然牽動舊傷,不由得微微地退了退,離林倩雪的身子有了一拳的距離,才極端無奈地說到:“我自然想說‘好!’,奈何舊傷未痊愈,如何還敢造次?莫非要真要在下舍命陪嬌人不成?”
“舍命陪嬌人?”
林倩雪笑道:“只怕是新人勝舊人吧,虧倩雪先前還贊你是個好相公。沒想到卻原來已經暗暗窺準了目標,準備趁黑動手吧?若真是如此的話,不妨和倩雪直說了吧,反正秦郎也知道,倩雪是不會吃醋的!”
秦小官雖知林倩雪是在打趣自己,但亦不能直說,否則那就大掉情趣了。于是,秦小官笑道:“哪里來什么新人啊,真是舊傷未痊愈!不然,嘿,要是不信的話,倩雪親自來檢查一下?”
秦小官這話,擺明是要林倩雪知難而退,因為他知道林倩雪可沒有寧苜蓿那般膽大妄為。若這話對寧苜蓿說的話,只怕立即就要遭殃,但若對林倩雪說的話,自然可以逃過當前這一劫。
誰知,此計卻失效了。林倩雪再往秦小官懷里擠了擠,將頭埋進了他胸前的衣服,低聲道:“哎,反正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秦郎要讓倩雪來幫你檢查傷口,那倩雪就只好勉為其難了!現在想想,苜蓿妹妹的話,可真有點道理呢,與其什么都逆來順受,倒不如親歷親為的好!”
“寧苜蓿?她果真害人不淺那……”
是夜,月明星稀,露白風清。如此良夜,正該是‘月地花開留客醉,紅情綠意惹人憐’的大好時節,可是對于秦小官來說,卻是一番香艷的煎熬。
林倩雪就熟睡在自己的身邊,微露薄衫,春意盎然。可是秦小官卻不敢動,也不能動,強行催動小驢馬馳騁的后果是很嚴重的,那種奇異的陰痛感覺,他剛才已經體會過了。
秦小官連衣服也不曾脫得,就這么和衣躺著。為了擺脫欲火糾纏,秦小官便將注意力轉移至屋外。
這刻,已至夜闌人靜的時候了,國色天香里的樓宇、院落,也多差不多沉靜了下來。不過,秦小官那超乎尋常的耳力,還是聽見了幾聲近乎瘋狂、有如殺豬一般的叫聲,這幾人,必定是那“只求一夜風liu,哪管明日衣食”的人,似乎對他們而言,就希望死在這銷魂帳中。對于他們,秦小官也不知該是同情又或是感嘆。
然而,這刻當秦小官完全冷靜下來的時候,他卻忽然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雖然他也說不上是哪里不妥,但是秦小官相信,他那源自野獸的直覺是不會錯的。
尤其是當秦小官想到今夜大廳的情況,更覺得大有可疑,因為從月娥、月素兩姐妹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感覺,似乎是媚而不淫,這好像和她們的身份不太相符合。
而那白潞蕓呢?更讓秦小官覺得高深莫測,似乎是有很多端倪,可卻又偏偏抓不到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