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苜蓿俏目生寒,看著還在地上兀自呻吟地張逍,輕蔑地說到:“好一個溫文儒雅地張公子,怎么成這副德行了!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竟然敢利用我寧苜蓿!看看你現在,跟在地上撒賴的野狗有什么兩樣,似你這般的‘朱’、狗男人,我最是瞧不上眼!”
也不給張逍分辨的機會了,寧苜蓿高聲說到:“來人!將這個無禮之徒給本小姐扔到大街上去!”
看到張逍就這么被寧家的家丁給架了出去,林倩雪真是又驚嘆又佩服,但也覺得很是解氣。林倩雪覺得這樣將張逍羞辱一番,可比殺了他更解氣、更痛快。
朱尋同見自己的眼中釘已經對自己構不成威脅了,也不管那張逍是死是活,滿心歡喜地對寧苜蓿說到:“苜蓿妹妹,你也看到了,像張逍那樣的白面書生根本就靠不住!還你朱哥哥好,丑是丑,甚是有用!對你更是一片真心那,連去外面逛窯子,我也只想到你在啊!”
“朱尋同,你給我閉嘴!”
寧苜蓿冷冷地說到,喝住了朱尋同,然后又對林倩雪輕聲說到:“這位——君子兄,是吧?能不能請你借一步說話?”
林倩雪對寧苜蓿的個性欽佩不已,見她出言相邀,便跟寧苜蓿一起到里屋中交談了一會。
對于兩人的談話,秦小官也沒有刻意去偷聽,因為他知道林倩雪一定會告訴自己的。等寧苜蓿兩人一起出來的時候,秦小官發現林倩雪的臉上隱隱有幾分笑意,透過那張面具傳出來,顯得有點莫名地古怪。
出乎意料的是,在回船的途中,林倩雪對于寧苜蓿的事情只字未提,秦小官還以為她是因為痛恨張逍那負心漢而在生著悶氣,便安慰她說到:“倩雪是否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情而悶悶不樂呢?”
林倩雪長嘆了一口氣,說到:“似張逍那樣的男人,正如寧小姐所說的那樣——豬狗不如!這樣的人,說起來都怕會臟了嘴!倩雪所嘆的,是今日我們這好事沒有做成,反而徒惹了一身的煩惱,真是讓人想想都覺得這世態悲涼那!似寧小姐這般的可人兒,怎么會遇到張逍那樣的畜生呢!哎,寧小姐真是可憐,不僅讓一個野狗般的男人騙了,最后卻還要嫁給一個豬一般的男人,真的是天不長眼啊!”
林倩雪說著,飽含深意地看了看秦小官,接著說到:“真是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還是倩雪有眼光,撿了秦郎做人家的夫婿,終于帶人家逃離了苦海;寧小姐可就慘了,卻不知道有誰去救她呢,好不容易遇到個張郎吧,誰知道卻是個負心漢!哎,莫非真要讓這么嬌滴滴的一朵鮮花插在朱尋同那牛糞上嗎?”
秦小官聽得林倩雪所說的這些話,心中極其不是滋味,但是卻又不知該如何行事,只得長嘆了幾聲,帶著林倩雪郁郁地回到了船上。本想一上船便吩咐賈富開船,但是林倩雪卻說這瀝水城位于兩河交界之處,頗有幾分景色,要停駐下來觀賞一日。于是,秦小官便讓林倩雪在船頭觀望風景,自己一個人悶悶地回到了艙房。
秦小官之所以如此的憤懣。一是因為那張逍的負心之故,心中極其為寧苜蓿鳴不平;這其二呢,便是秦小官還在掛念著寧苜蓿,擔心她以后的遭遇。一想到如此一個美貌奇女子竟然要明珠暗投,嫁于那豬一般的朱尋同,秦小官心中就覺得悵然若失,不是滋味。所以,他才想要即刻開船,離開這煩惱之地。
只是,秦小官卻不愿意承認“關心則亂”的事實,他似乎更不想承認,那個如同烈馬一般的奇怪女子,已經深深地吸引了他,讓他為之黯然神傷。
其實,秦小官只是在傷心一件事,便是寧苜蓿似乎至始至終都沒有將他這個“梁上君子”放在心上,寧愿嫁與那朱尋同,也不愿意向他“梁上君子”求助——于是,秦小官那脆弱的自尊便受到了傷害!
正當秦小官滿心煩亂地飲著茶,薛小憐卻悄悄地走了進來,對秦小官說到:“先生,小憐想求你幫忙做件事情,不知道可不可以?”
秦小官抬了抬頭,看見天天都還蒙著面的薛小憐,想到自己這么久都沒有跟她好好說過話,而她卻一直默默地照顧著林倩雪和自己,心頭不禁覺得有點愧疚,便給她倒了一杯茶,說到:“小憐姑娘,你不要這么客氣,來,什么事坐下來慢慢說吧!”
“是這樣的!”
薛小憐試探地問到,似乎是怕惹秦小官生氣,“我想讓先生幫我化化妝,那樣的話,我就不用天天戴面紗了,也不用被人指指點點的了!如果先生覺得麻煩的話,就只給我化一天的妝吧,小憐只要能露一天的臉也就足夠了!”
秦小官一聽,暗忖自己竟然如此大意,忽略了這其中一節,便略帶歉意地對薛小憐說到:“小憐,你看,先生竟然如此大意,忘記了這點!其實,也不用怎么化裝了,今天早上你見到的,不過是我們戴的面具而已!以后,那面具就給你當面紗用吧!”
秦小官說著,找出了一張面具,用清水浸泡了一會,然后小心地貼在了薛小憐的臉上。
薛小憐一見秦小官將面具貼在了臉上,便要迫不及待地去照鏡子,秦小官笑著說到:“別慌!你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吧?等我好好地給你這面具打理一下,怎么也得像個漂亮的小姑娘才行啊!”
“先生,你,你莫要取笑小憐了!”
薛小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到,顯得很靦腆,耐心地等著秦小官為自己打理著面具。
“好了!”
秦小官將薛小憐上下打量了一番,滿意地說到:“恩,好一朵山澗小野花,幽趣天成啊!”
“這,這真是我嗎!”
薛小憐看著鏡子中的姑娘,似乎是不太相信鏡子中的那個影子就是自己——圓圓的白皙地臉蛋,還隱隱泛著紅色的光暈。她將自己臉蛋摸了又摸,就如同在賞玩一件珍寶一般,愛不釋手。
“謝謝先生!”
薛小憐激動之極,對秦小官行了一禮,說到:“這面具可就跟真的一樣,以后就算這臉治不好,小憐也不用擔心了!”
秦小官看到薛小憐如此地高興,心中也舒暢了不少,笑著對她說到:“小憐姑娘,你不要擔心!在下擔保,一定會制好你的臉的,并且定會比現在你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更漂亮!嘿嘿,只怕那時候,那提親的人,將你家的門檻都要踩爛呢!”
本來秦小官只想打趣一下薛小憐而已,誰知道后者卻委屈地紅了眼睛,哽咽著說到:“先生,是不是你和倩雪姐都討厭小憐?嫌棄我礙手礙腳的,要趁早將人家醫治好送回家去?”
見到這情景,秦小官慌忙說到:“怎么會呢!在下不過是給你開玩笑罷了!似你這般聰明伶俐的姑娘,我和倩雪可都歡喜得很哩!哪里會舍得送你回家啊!”
“真的嗎?”
薛小憐破涕為笑,說到:“先生,我先去給倩雪姐姐看看,讓她也高興高興!”
說著,薛小憐歡天喜地地沖了出去,急著向眾人展示她那不真實卻美麗的臉蛋去了。
今天,應該是薛小憐自懂事以來最高興地一天吧!因為秦小官終于聽見了她那爽朗的笑聲,一如夜鶯的歌聲一般清脆、婉轉。
只是,在這一刻,秦小官的心底卻在期盼,什么時候他也能聽到類似的笑聲能從寧苜蓿的口中發出,而那時,他希望她就在自己身邊。
秦小官沉思至深,竟然連午膻也食不知味,不過胡亂地用了一點而已,滿腦滿心俱是寧苜蓿那幽怨而堅決的影子。對于秦小官的變化,林倩雪似乎早有計較,只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笑而不語,任這書生繼續發呆去了。
不知不覺之間,已是金烏西返、玉兔東升之時。
林倩雪悄悄地來到了秦小官的身后,看著猶在發呆的秦小官,林倩雪笑著說到:“秦郎在想什么呢,想得這么入神?”
輕輕地拉住了林倩雪的手,秦小官勉強笑道:“沒什么,興許今日有點累了吧,倒累你擔心了!”
“累了?”
林倩雪笑著說到,順勢倒入了秦小官的懷中,“怎么秦郎也會有累的時候嗎?在倩雪的印象中,我這秦郎可是從來不知道累的啊!要不,讓倩雪為你緩解一下疲勞?”
林倩雪說著,撥弄起她那蔥蔥玉指,彈入了秦小官的懷中。
秦小官看著懷中的佳人,本應心神俱醉才是,奈何自己心中有所牽掛,竟然全然無法沉醉其中,無奈地說到:“倩雪!其實,其實我還是有點擔心寧小姐她——”
“嘻嘻”
林倩雪狡黠地笑著,從秦小官懷中鉆了出來,“終于聽見你的真心話了哩!秦郎啊,人家見你自從寧家回來后,就悶悶不樂的樣子,便知道你心頭始終是放不下寧小姐!其實呢,你又何必擔心倩雪會如何想法,似寧小姐這般的奇女子,倩雪對她亦是欽佩不已呢!若秦郎肯帶她脫離那苦惱之地,免折于朱尋同之手,豈不也是美事一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