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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英雄冢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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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碧落黃泉章七英雄冢中塵緣卷三碧落黃泉章七英雄冢中  盡管已窺破少年真身,然而當大戰起時,紀若塵依然發現自己與這少年間實是有難以逾越的鴻溝。[萬書樓。]

  此刻少年衣袍上星光熠熠,有二十八顆大星繞身飛舞,對應二十八宿,護住已身各處要害。他揮手之間,便是數以百計的星芒飛出,如飛蛾撲火般沖入紀若塵護身藍焰之中。星芒一入藍焰,即刻便會炸開,沖天藍焰一縮。一顆星芒威力并不大,然而當星芒成百上千接連炸開時,那威力便絕非絕常。紀若塵只覺已身真元自文王山河鼎中源源不絕地流出,補充著身周冥炎,雖然暫時仍可維持著不勝不敗,但是那少年雙手揮舞不停,揮手間便是數百星芒轟來。他直接引動九天星辰之力,法力直是源源不盡,而紀若塵只能依靠自身存于文王山河鼎中的冥炎真元支持,如此對耗下去,誰勝誰敗,不問可知。

  這少年引九天星辰之力如長鯨吸水,濤濤不絕,面色輕松寫意,分毫看不出負擔與疲累來。能將星辰之力運使如此自如,絕非任何法門或道術可以辦到。他雖不可能是星君本體,然而極可能是哪一位星君的身外化身。

  與少年斗法片刻,于他的身份,紀若塵已然心中有數。

  盡管鼎中冥炎已行將枯竭,紀若塵仍不動聲色,一邊運溟炎幻化出三條炎龍,圍著少年的二十八護身星宿猛攻不休,一邊淡定地道:“星君還不肯亮明身份嗎?那么不說也罷,只是不知星君原本想成全我什么,又想得到些什么呢?”

  那少年驚訝于紀若塵的氣息悠長,在他的計算之中,紀若塵應該早就真元干涸才是,可是他已在自己手下支撐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怎么還是沒有一點疲累之相?此處可不同于凡間,星辰之力幾乎無窮無盡,盡可任他揮霍。而紀若塵不論是真元還是冥氣,都得不到分毫補充,依少年所知,此前紀若塵修為距離上清境界仍很遙遠,就算再怎么突飛猛進,至多也就是個上清罷了。一般上清的真元,哪里支持得了這么久?

  就在他心中驚疑不定時,忽聽紀若塵如此一問,于是心念電轉,道:“本仙憐你命運多蹇,替你消去了天劫中的九九八十一顆青冥神宵雷珠,并準你在我有相法界中躲藏,以避過前往人間必應的大劫。作為回報,本仙僅借你區區三年陽壽,替在人間行走三年而已。”

  “除此之外呢?”紀若塵微笑問道,指揮著三條炎龍繞著少年紛飛猛咬,一邊又道:“以三年陽壽換來不被天劫焚身,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星君該有些別的要求吧!”

  少年神色一動,道:“除此之外,當然另有要求!比如說將你參修的九幽溟焰與我一點。”

  紀若塵點頭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除此之外呢?”

  少年哼了一聲,掌心中凝聚起無數星辰之力,化作一道散發著乳白光芒,粘稠如液的星焰流淌而下。這看似是水,實則是火,乃是星辰之力匯聚成的真炎,實是熾熱已極。

  “我掌中星芒,已不是火,而是更上一層的焰!有此九曜星焰在手,我還用貪圖你那點陰火嗎?”少年不屑,然后又道:“不過,單以陰火、三年陽壽與在人間行走三年,還不足以交換避過天劫之難。嗯,不若這樣,我觀你命多桃花,這也是劫難重重,在這三年中,我就替你應付了。”

  紀若塵依舊微笑,道:“倒也可以商量,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少年神色變幻,沒想到紀若塵居然如此好說話,當下心念急轉,暗想他還有什么東西可以拿出來,然后又道:“你在人間的軀殼修煉有成,倒是一副千年難遇的好軀殼。這樣吧,我在人間行走之時,便借用你的軀殼了。”

  紀若塵雙目驟然一亮,驚得少年后退一步,但他旋即發現紀若塵體外冥炎已開始暗淡,看來陰氣真元行將耗盡,于是大喜,面色一冷,傲然道:“怎么,你可是不愿嗎?就算你不愿,本星君便硬是取了,你又能如何?休要惹怒了本星君,否則的話本星君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取你百年陽壽,然后將你關在無相世界之中,到時你六識皆無,不辨日夜東西!看你忍得忍不得!”

  紀若塵望定那少年,散去三條炎龍,道:“也罷,你占盡天時地利,我力所不及,方才所說的就都與了你吧!除此之外,我另行將后世所有輪回福報果報都與了你,一切災劫皆由我自身承擔,你想在人間行走,我便任你行走,百年,千年,直至你厭煩為止,如何?”

  少年狂喜,立刻道:“一言為定!”

  他話音一落,有相世界立生變化,九天星力凝成無數上古大篆,在紀若塵身上繞行一周,抽出無數光絲彩雨,不住向那少年身體內匯聚而去。藉由神秘且無處不在的星辰之力,少年與紀若塵的約定已然成立。

  紀若塵此時九幽溟焰已然耗盡,少年用星曜凝成的千支利劍正懸在他頭頂。少年得意洋洋,自覺不管開出何等苛刻條件,也由不得紀若塵不答應。

  宛若夢幻般的光絲彩雨不斷自紀若塵身上涌出,又流入少年體內。初時那少年只覺如同飽飲醇酒,心內快美難言,轉眼之間,他就已有熏熏之意,于是心下暗自狂喜,未曾想到這紀若塵居然有如許多的輪回果報,看來自己就算在人間走上個幾百年,胡作非為,也耗用不完這許多的輪回福報。

  他猶為竊喜,紀若塵上一世時命帶桃花,惹下許多情債,糾纏至今,那幾個女子,個個皆是一時之選,就是修上千年也不見得能遇上一個。若不是因為她們,他也未見得肯涉入這趟混水。畢竟與紀若塵相斗,也是有相當風險在內的,他雖然身為星君,按位階按品軼,均不知要比紀若塵這等才踏入魔神門檻一只腳的人強了不知多少,但他究竟不是星君本體,那紀若塵也非尋常魔神可比,此地暗中更是另有玄妙。

  光雨無窮無盡地自紀若塵身上涌出,再流入少年體內,永無止歇。那少年只覺體內塞滿了因果之力,已是盈盈將溢,可是光雨仍不見止歇。這是他與紀若塵借九天星辰之力發下的誓言,縱然他能自如操縱星力,此刻也無法阻斷星雨。直到這時,少年才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

  僅僅數息功夫,少年身體已容不下這許多果報因緣,但光雨仍生生涌入,竟然將他的身體生生地撐高撐大,少年臉上也不由得露出痛苦之色。

  “這……這是怎么回事?快說!不然我殺了你!”他手持星劍,直指紀若塵咽喉。他這時方才發現,紀若塵面帶微笑,但那蒼藍色的雙眼中卻從無分毫笑意。

  “殺我?”紀若塵又笑了一笑。少年也不得不承認,他雖然閱盡萬千人等,上下縱覽萬年,但笑得如紀若塵這般集清冷冰柔于一體的,仍是罕見。如在人間,他如此一笑,怕也要令無數女子傾心。

  但若配上那細長鳳目中的無盡陰寒,這微笑便足成夢魘!

  紀若塵伸手將面前星劍撥開,雖然掌心被劍鋒割開,也不以為意。他身在舔了舔掌心沁出的鮮血,仔細品味一下其中的味道,方冷笑道:“你殺得了嗎?”

  少年心中一驚,手中劍往前一挺,已點破紀若塵咽喉,喝道:“我如何殺不得你?休要逼本星君動手!”

  紀若塵只作沒有看見寒光閃閃的星劍,盯著那少年的雙眼,慢慢地道:“此地既然是我命宮所化,你雖借天星之力而生,畢竟仍要是借我命宮成形,因此你我實為一體。你又如何殺我?我雖不明了諸天星宮與我命宮之地的秘奧,但你能匯聚眾星之力為焰,我還是看得出的。然則若你手中星曜為焰,那么我所發陰火即是比焰更上一層的炎,本該焚盡你護身星曜,卻分毫傷不得你的星曜,反有隱隱融為一體之勢。其實細想想也就明白了,本是同源,相煎何急呢?是以星曜之焰與九幽溟炎,誰也傷不得誰。你的劍,我的傷,不過都是幻相罷了。你一直在引我耗盡陰力,好令我心防崩潰,遂了你的心愿……”

  少年面色一沉,道:“你當我真殺不得你?我掌中星劍,乃是星宮原力所化,縱是虛相,也能斬你魂魄!”

  紀若塵微笑道:“你依我命宮而生,斬了我的魂魄,也就是毀了你自己。雖然于星君真身而言,不過是損失一點星力而已,但于你而言,即是徹底的毀滅。我沒有說錯吧,貪狼星君?”

  少年大吃一驚,失聲道:“你怎知我星宮?”

  紀若塵微笑,笑得森寒刺骨:“你貪狡多詐的秉性是變不了的。你知道焢最終是如何死的?它就是吞了完全咽不下的輪回之力,最后一千分身一一暴體而亡!那么你呢?我那些輪回果報,也是你一個小小的貪狼能夠吞下的嗎?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是會撐死的!”

  光雨仍不肯止歇,少年面色已漲得通紅,竭力壓制著體內翻涌的輪回果報之力,百忙之中揮出一道沖天星焰火柱,將紀若塵罩于其中。星焰中所含熱力直接透體而入,燃燒著紀若塵每一分血肉,每一寸肌膚,甚而偶爾會侵入他的魂魄識海,痛楚如潮。

  “我的星焰煉魂滋味如何?”貪狼星君獰笑著,道:“看是你先撐不住,還是我先被撐爆!如果忍不住,你盡可求饒!”

  紀若塵望著貪狼星君那張已有些扭曲的臉,失笑道:“你難道不知在蒼野之時,我自發覺心志不夠堅毅時起,便時時刻刻將魂魄浸于溟炎之中、永受冰炎焚魂之苦嗎?與九幽溟炎相比,你這把小火,倒是挺暖和的。”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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