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荒唐,實在是荒唐!”聽到丁光友說要狀告他,曾省吾雖然心里面明白丁光友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是他并不覺得自己理虧,只不過是因為丁光友的話,實在是讓他覺得非常不爽,不由得高聲說道,“事到如今,你想要狀告本官!”臉上那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哼,你曾省吾不要以為你官階比我高就能如此混淆視聽,翻手為云,黑白不分了。”丁光友還跪在那里,不過卻是轉過頭來看了看曾省吾,一臉的冷笑,說道,“我丁光友懦弱了一輩子,無論別人如何在背后說我,欺負我老實,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爭辯過什么。但是我也是人,難不成讓我如今,都到了這步田地了,還要閉著嘴巴不吭聲嗎!”
一時之間,或許也是因為沒有想到,這個平常不吭聲的丁光友,此刻居然會表現的如此硬氣,居然敢跟自己這么說話。這絕對是曾省吾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事情,但是此刻卻是實實在在地發生了,而且還是當著這么多外人的面。
僅僅只是這么一下子,曾省吾一時之間就愣住了。而曾省吾這么以愣神,即便是跟他關系極好的,知道他并不是那種為非作歹的人的王希烈和劉顯兩人,也是在面上露出了懷疑的模樣。倒不是他們僅僅因為丁光友的這么幾句片面之詞就開始懷疑自己已經相熟多年的人,實在是因為,丁光友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來,而聽到這番話的曾省吾不僅僅沒有反駁,反而是一副無言以對的模樣,這就算是換了任何一個人,也會懷疑起來的。
而就趁著曾省吾這么愣神的時機,張凡抓住了這個機會,開口問道:“丁光友,你剛剛說,你要狀告你眼前的這位,也就是四川巡撫曾省吾,是也不是?”
“是!”聽見張凡的話,丁光友是立刻回答,而且語氣之肯定,也是變得比剛才還要更甚,“大人沒有聽錯,下官也沒有說錯,下官就是要狀告四川巡撫曾省吾,他……”
“你且打住。”張凡沒有等到丁光友把之前的話再重復一遍,他就出言阻止了丁光友,說道,“我且不過問你為何要狀告曾巡撫,也不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想問,這種事情,你也是朝廷的官吏,你也應該知道才對。你既然想要狀告一省巡撫,那就應該遞折子去朝廷。要不然,干脆就直接上京城告御狀算了。
“而我剛才聽說的,好像你跟曾巡撫之間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怎么著一兩年的時間都過去了,你都不去告狀,卻是偏偏非要等到這個時候,等到我來了這里之后,你才要來告狀呢?如果不是這一次劉老將軍對僰人大勝的話,朝廷也不會派人來此。如果那樣的話,難不成說你就打算一輩子不告狀了不成?聽你剛才所說的,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卻也明白不會是小事。難不成說如果我不來的話,你就不打算告狀了嗎?”
“不,大人,不是這么回事。”張凡的一番話說完之后,曾省吾雖然是立刻就反駁起來了,但是那模樣完全就是一時間被人問住了,想要找話來反駁一般,“下官……下官從來未曾想過放棄告狀,也沒有想過因為眼前的種種就打算不做了。只不過,下官……下官實在是有苦衷的。并非下官不想那么做,而是根本就不能那么做。”
“丁光友,你莫要在這里胡言亂語!”丁光友的話才剛剛說完,總算是回過神來的曾省吾,立刻開口厲聲喝止他。
“唉,曾大人。”張凡對著曾省吾擺了擺手,說道,“你先別慌,咱們先聽聽他到底怎么說這件事情。若是說的有理,我自然會給你做主。但是如果你當真是如同曾大人所言,胡言亂語一通的話,那可不能就這么算了,定要給我一個交代才行。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才是,錦衣衛的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
雖然曾省吾還想要說話,但是張凡都已經這樣說了,說只要丁光友不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就要懲治他,他也就不好再開口了。不過,即便是如此,曾省吾也并不是太過擔心,畢竟他跟丁光友之間的事情,丁光友知道,他自然也應該知道才對。但是根據他所記憶的,自己并沒有做過什么過分的事情,最多最多,瞧不起人,不過這可不是什么罪名。所以這時候,曾省吾并不害怕丁光友說什么。
“既然大人這么問,那下官就說說。”丁光友說道,“下官就如大人所求那般,先不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說之后的事情。實際上,事情剛剛發生之時,下官就因為受不住妻子的每日嘮叨,就找到了曾……大人那里去。但是曾大人卻根本就不待見下官,也根本就不聽下官的話,一口咬定是下官的小舅子做錯了,并非他門下的錯。”
雖然曾省吾已經答應了張凡,不開口阻攔丁光友說話,但是當他聽到丁光友這么一說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丁光友,你竟然敢……”
“曾大人!”沒等曾省吾一句話說完,丁光友就轉過頭看著他,大喝一聲,說道,“難不成說,剛才下官所說的那些都是假的不成!”
丁光友的這番話,氣勢很足,甚至可以說,僅僅憑著氣勢就能讓人一時之間啞口無言了。但是,丁光友說完這番話之后,并沒有馬上再說什么,而是就這么看著曾省吾。可是曾省吾去是半天沒有開口,甚至于從他面上的神色可以看得出來,他明顯是已經回過神來了,他卻是依然沒有開口。可見,丁光友剛才所說的那番話,看來是真的了。
這么一來,也是讓在場的眾人,看著曾省吾的面色都變得有些怪異了。而被這么多人用如此怪異的目光注視著,曾省吾也是不由得面色通紅,而且面露怒意,但是他依然是沒有說什么。
“丁光友,你繼續說。”張凡提了一句。
“之后,先皇駕崩,當今圣上登基即位。”丁光友轉過頭來繼續說道,“也就是去年的事情,那時候正是大赦天下之時。原本下官覺得,既然大赦天下,我那小舅子也沒犯什么事情,即便是被人誣陷,但是卻也不是什么大事,應當是能放出來的。可是卻是沒有。
“下官知道之后,就立刻去找了曾大人。下官并不是說曾大人跟此事有什么關聯,下官也明白曾大人為官如何的。但是曾大人卻還是不肯定下官的話,只是用一句‘朝廷辦事自有法度’就將下官打發了。而且自那之后,下官在想要去見曾大人去,卻是難上加難了。”
丁光友說到這里的時候,停了停。而在場的眾人,也因為這一次的停頓,再一次將目光齊齊地看向了一旁的曾省吾。只見曾省吾的臉色是更加通紅了,但是卻依然沒有想要辯駁的意思。可見,丁光友的這番話,說的還是對的。
這下子,也讓在場幾人的面色變得更加古怪了。
“再就是之后的事情了。”丁光友說道,“家中妻子那時對我哭鬧,我也是沒有辦法。原本就像,這牢冤坐就冤坐了吧,反正還有年把時間就能放出來了。可是誰曾想到,這一次朝廷對僰人征討。先鋒不夠,卻是從牢獄中抓些犯人出來做先鋒。
“為了這事,我曾經去找過劉老將軍。”
“哦,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一旁的劉顯聽丁光友說到這里,也是一拍腦門,說道,“現在我想起來了,當時確實是你曾經來找過我。只不過,我可管不了那么多,畢竟那里有已經進了軍中在放出來的道理。且不說這么一來,軍令不正,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這氣勢一降,還怎么打仗!”劉顯就是這么一副脾氣,倒不是他要搶先說明自己的正確,實在是因為他就這么一個人,該是什么就是什么,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劉老將軍說得對。”丁光友說道,“下官并不是要說劉老將軍的不是,雖然心中也有責怪,但是下官明白,劉老將軍只管打仗的事情,別的事情卻是管不得了。所以,我就再去找了曾大人。但是結果還是一樣,下官這一次甚至連曾大人的面都沒有見到就被轟了出來。”
丁光友說到這里,眾人已經不用再去看曾省吾來確認他說的話了。畢竟丁光友所說的事情,對于曾省吾是何等的一種羞辱。一旦丁光友如果說的有什么不對的話,曾省吾是絕對不可能不吭聲的。但是一點曾省吾不吭聲,那也就說明丁光友所說的是對的了。
“一直到現在。”丁光友繼續說道,“實際上,若不是因為之后所發生的事情,下官是打算進京告御狀的。但是如今大人既然在這,下官實在是不能再忍氣吞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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