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趙石信心滿滿的答話,馬遷安放下心來。自己小心翼翼呵護的花朵就要結出果實,哪里能不高興呢?馬遷安興奮地拍著趙石的肩膀,連聲夸贊,“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能行。”
趙石嘿嘿笑了,順手回拍了一記馬屁,“都是領導的大力支持,沒有領導的關照,我根本就沒那個膽量罩量這個東西,也就沒思量解決出現的問題。”
“你這個家伙,凈撿好聽的說。”馬遷安滿臉的笑容,心中贊嘆趙石腦筋夠好使,懂得靈活處理關系,討人喜歡。并不是所有知識分子都是一臉木訥,不善于人際交往。
“你等等,我給你看好東西!”趙石肩膀一斜,順勢滑掉馬遷安拍在自己肩上的“熊掌”,樂顛顛轉身小跑著去了,一眨眼的功夫,趙石就跑了回來,站定后將緊攥的拳頭舉到馬遷安的臉龐前,松開。
趙石攤開的手掌上赫然托著一根試管,試管里是半滿的白色結晶物體。
“這就是?”
“對,這就是。”趙石肯定的點點頭,“
“做過試驗了?“
“放心吧!我按照錢恩博士的論文方式做過試驗了,感染的小白鼠都活過來了。”趙石的興奮難以自抑。
兩個人在門口這么一鬧騰,把李兆麟和周玉成吸引過來,他們饒過一大堆遮擋視線的儀器轉了過來,走到近前,眼睛也直勾勾的盯上了趙石的手掌所托之物。
馬遷安連忙打招呼,對著李兆麟叫了一聲,“歡迎首長檢查工作。”
李兆麟擺擺手,“凈整虛的,我就是來看看,聽靖宇說你們搞的這個東西比磺胺還好使,我尋思著能不能先給我點兒。”
趙石這才發現李兆麟和周玉成,他搔著腦袋腦袋迷惑不解的說道:“咦?政委你啥時候來的?”沒等周玉成接話,趙石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李兆麟,帶著些模糊不敢肯定的語調問,“您是?您是三路軍李司令吧?不太敢認,您啥時候來的啊?我都不知道。”
趙石剛才是太過于專注自己的工作了,連李兆麟他們何時進的實驗室都不知道。
李兆麟也很滿意趙石的工作精神,溫和的夸獎了幾句,弄得趙石愈發不好意思了。
馬遷安奇怪的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周玉成,問道:“老周,李司令來這里干嘛?”
周玉成上前一步,躲過正在與趙石談話的李兆麟,拉過馬遷安道:“為了傷員,上次打烏拉嘎,九支隊的政委趙敬夫大腿上中了一槍,原以為問題不大,誰知道回來就發燒,傷口化膿,也手術了也用各種藥物消炎了,就是控制不住傷口潰爛發展,這都十幾天了,李司令急啊。”九支隊隸屬第三路軍,是李兆麟的部下。
“歐!是這么回事。”馬遷安聽明白了,又回想起最近確實沒看到趙敬夫,原來在醫院,等會兒得去看看,這可是老抗聯了,一直在東北堅持,直到7月初才收到消息退到蘇聯來,比馬遷安他們從延安回來的時間都要晚。原來的歷史上,趙敬夫是犧牲在40年7月的,現在看來,死神這個家伙還對趙政委糾纏不休。
救人如救火,馬遷安弄明白狀況之后,馬上吩咐趙石拿上已經提純出來的所有盤尼西林跟李兆麟走。
趙石的藥品出來后,還沒有做過人體試驗,聽馬遷安一說,立刻興奮地跑到一個小柜子前,從里面拿出一個一升左右的大玻璃瓶子。馬遷安看了一眼,瞧出里面的東西足有半瓶,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史載錢恩博士最開始提純出來的盤尼西林只有一茶勺,按照茶勺的容量來看,絕不會超過15克,純度只有5萬單位。比起現代每克百萬單位的純度,實在是差的太遠。
錢恩博士研究出來提純物后,尋找了好一陣子都沒人愿意試試這種新藥,直到有一個受傷的警察在用盡各種治療手段都不見效的情況下,才試用了錢恩的盤尼西林,使用結果非常有效,快速的控制住了感染擴大,并看到傷口潰爛好轉的跡象,可惜的是,藥品實在太少,很快就用光了,最后連傷員排出的尿液里面的藥品成分都重新回收使用,還是不夠,只能眼睜睜看到警察死去。
幾個人要了一輛車,由馬遷安駕駛拉著他們奔向醫院。
在路上馬遷安不放心的問還處在興奮中的趙石,“趙石,你這個盤尼西林的純度是多少?”
“每克大概有10萬個菌株,就10萬吧。”
“哦?你怎么測定?”馬遷安來了興趣,他一直擔心趙石不知道純度是多少,不知道測定方法,在這方面他可“引導”不了趙石,因為他自己也不懂。
“挺費勁的,我們是先把菌種溶解在純凈水里,然后攪勻提取一定量單位的水滴,做玻片,在顯微鏡下查菌種數量,再換算出一升水里有多少,然后用這些溶解菌種的水在經過各個步驟提純,最后出來的結晶體,大概就估算出來了,當然肯定有的菌種在提取過程中死掉了,成了無效部分,兌水后又重復玻片過程,反反復復,就這樣測得。”
還真是麻煩吶,馬遷安心中驚嘆了一下,這做科學必須要像趙石這樣嚴謹才成。
到了醫院,幾個人直奔病房。病房里只有一個戰士在照顧趙敬夫,戰士認得李兆麟,連忙敬禮。
李兆麟俯身看了看處于昏迷狀態的趙敬夫,問那個守護的戰士,“怎么都成這樣了,按時打針嗎?”
戰士訥訥的回答,“不停的給政委降溫,按時吃藥,不管用啊,傷口都擴大了不少,聽蘇聯醫生說,好像還發了肺炎。”
李兆麟指了指床上的趙敬夫,無奈的對馬遷安幾個人解釋,“這個小趙不聽話,蘇聯醫生說要給他截肢,截了肢就能保住命,他不肯,不信醫生的,還說以前也負過傷,不也挺過來了。這家伙,怕蘇聯人趁他昏迷的時候做手術,愣是叫來一個愣頭青守著他,死活不讓截肢,現在可好,肺炎了,就是截肢也不一定治好了。“
“趙石,你來吧!有沒有危險?”
趙石猶豫了一下,“按說應該沒什么危險,國外都做過試驗,我也在老鼠身上做過實驗,但就怕萬一。”
“你個醫生娃,莫說喪氣話,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用藥吧!我負責。”
趙石在眾人的注視下,拿出自己的醫護包,從大瓶子里挑出一點藥末溶解后吸進自己帶來的注射器里。
正給趙敬夫擦拭注射位置皮膚的時刻,一個醫生在護士的帶領下急匆匆氣呼呼的趕來了。
闖進來的干瘦的醫生叫比什科夫,是趙敬夫的主治醫生,這些天來他很是煩惱了一陣,這個叫趙的抗聯將領倔強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很不配合他的截肢要求。這種傷,這種感染根本就控制不住,不截肢能怎么辦?不過即使現在再做手術,恐怕也來不及了,除非這個趙的生命力極為頑強,能夠自己退燒,否則就是死路一條,但出于醫生的職責,比什科夫依然按時來探視并作出各種治療手段,除了截肢。
剛才聽護士匯報,說來了幾個中國人,好像要給趙敬夫治療,這不是瞧不上我這個主治醫生嘛,哪有這樣的,隨便來什么人都冒充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