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各種情報不斷匯集到渡邊雄太郎手中,宿營地周邊東西南北四面都有抗聯在騷擾,每個方向最多30人,最少只有7、8個人。
“膽大的猴子,你們究竟在搞什么?”渡邊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地圖,一時難以判斷抗聯主力方向,從逃回的特務口中他知道這個偵察隊是在西邊20里左右遇到抗聯的,但從這四面八方傳來的槍聲中,他根本聽不出抗聯主力究竟在哪個方向。手下的一中隊隊長豐田完助不時的瞟一眼渡邊,鼓了半天的勇氣小心翼翼的建議道:“渡邊閣下,您看是不是派出隊伍追擊,我的部隊都已經不耐煩了。”
“嗯?”渡邊暴戾的眼神忽然死死盯住豐田,“豐田君,你太多嘴了!記住,這里面我最大,我最聰明,你知道?”
豐田完助和另兩個中隊長吉田茂、小島松三個人立刻啞了下去,每當他們聽到渡邊說自己我最聰明,他們就知道渡邊又要發神經了。自從一個多月前追擊戰之后,渡邊大隊就被調到安圖,到了安圖之后,渡邊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地,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對部下和顏悅色過,取而代之的是不斷嚴厲懲罰部下的小過錯,再不就是經常爛醉如泥后,無端的吹噓自己我最聰明、英明神武等等,大家認為渡邊已經快瘋了,為此豐田完助還偷偷的向上越級匯報過以便“挽救”渡邊,唉!看著他這樣,真的很鬧心啊!(豐田語)。
看到部下們聰明的閉了嘴,渡邊滿意的哼哼了一聲,他知道這一個多月來自己的頹廢,也知道自從自己勉強保住這個職位后,部下們在他背后對他的鄙視。這一切都是拜楊靖宇所賜,失去的尊嚴一定要從失去的地方找回來,中國不是有句老話嗎,在哪跌倒在哪爬起來,所以,面對這又一次與抗聯相遇的事件,渡邊難得的亢奮起來。
“抗聯的,竟敢找上大RB皇軍,我這次一定饒不了他們。我命令!”渡邊忽的一下站起來,將軍刀拉出半截,眼神變得狠毒無比,“豐田君,你的中隊分成三隊,向東、北、南三個方向追擊騷擾的抗聯小部隊,務必將其全殲,不要讓他們跑掉一個,我率領其余的人向西尋找抗聯主力決戰。”
“哈伊!”三個鬼子中隊長齊齊立正,領命后夸踏夸踏“雄赳赳”的趕赴自己的位置,布置出擊去了。
得到渡邊大隊主力向西開拔攻擊前進的消息后,楊靖宇帶著些微微的得意瞧了一眼身邊的魏拯民,正巧魏拯民也看過來,兩人又是心照不宣的微笑了一下,不出楊靖宇所料,愚蠢的渡邊真的以為抗聯主力還在西邊,氣勢洶洶的順著楊靖宇布下的局沖了過去。
抗聯的主力早已經運動到渡邊宿營地南邊10里處,埋伏到一條山谷的兩邊,靜等獵物上門了。其余三個方向都是疑兵。
楊靖宇看著身邊這些身經百戰的戰士,不禁涌起一陣自豪。論單兵戰斗力,這些血里火里爬出來的男子漢一點也不輸于日本最精銳的關東軍,僅僅是武器與人數的關系才在與關東軍的對決中處于下方。他充分相信配備了強于日軍十倍的單兵武器后,這些棒小伙子將狠狠的回擊日本人的驕橫,將為死難的戰友報仇雪恨。來吧!楊靖宇狠狠的拍了一下身邊的積雪,雪塊兒在他手掌的重擊下四分五裂,雪沫子四散飛揚起來。
遠遠地,楊靖宇在望遠鏡里看到負責這一路誘敵任務的9個戰士飛快的從山口向這里跑來,領頭的戰士是一支隊的一個班長鄭七號(抗聯戰士為了家人的安全,大多數舍棄了名字,只以編號稱呼。)鄭七號(鄭元明)邊跑邊打著手勢,顯示出追擊的日本兵人數。鄭遠明已經遵照楊靖宇的指示,領著這一小隊鬼子追兵轉悠了一個多小時,估摸鬼子主力已經走遠,才向預定的陣地跑了過來。
楊靖宇讀懂了手勢表達的意思后,不禁大感失望,一個小隊60余人。楊靖宇搖了搖頭,準備了一個大鍋,才拿來這么點肉,那夠吃呀?
“通信員,告訴曹支隊長,務必全殲一個不留!”楊靖宇氣呼呼的說道。不給面子嘛!
等這一小隊鬼子完全進入伏擊圈之后,艱難呼呼喘氣的鬼子兵迎來了漫天飛雨般的子彈,全體“玉碎”。
戰士們卻不管楊靖宇的遺憾,歡呼著雀躍著奔下山坡,“觀賞”渾身血洞還冒著煙兒的鬼子兵尸體,肆意怒吼著,大笑著。如此干凈利落的干掉一個小隊的鬼子兵這種勝仗并不多見,有的戰士歡呼之余,不斷親吻著自己手中的沖鋒槍。至于以前當做寶貝的鬼子三八槍則根本沒人看一眼,任其散落一地。
“你過癮了吧?”曹亞范掀掉一個戰士的帽子,伸出手在他的腦袋上狠狠來了一個腦蹦,又輕輕踢了一腳,笑罵道:“就你打的歡實,扣住扳機就不放,你知道打了多少子彈,哎吆!把老子心疼的!”
挨了腦蹦的戰士一閃,嬉笑著溜到一邊,回了一嘴,“支隊長,您老也太小摳了,咋不看俺那一彈鼓打死多少鬼子呢?就知道心疼子彈,等一會兒,俺給你老人家扒一件鬼子大衣好不?”
“要扒我自己扒,全是大窟窿小眼子的,誰稀罕!”曹亞范蹲到一個鬼子少尉的尸體旁,從他的挎包里掏東西,曹亞范牢牢記住了文件的重要性,遇到機會就開始實施。
楊靖宇雖說早已預料到強大的火力的作用,但是真正見到這種火力的破壞性,還是有點心驚,立刻在心中修正了自己這支部隊的戰力水準。
不到5分鐘呀,同志,不到5分鐘呀!全殲60人鬼子精銳小隊,原先取得如此戰果,哪次不得經過數小時血戰才能得到?楊靖宇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揣著寶貝的窮人,想到處找人炫耀。
同志們都沉浸在高興中,竟然沒人理會他們司令急于傾訴的心靈。
楊靖宇想到,要是安子在這就好了,我的高興好像只有他才能理解,而且我的這種小孩子般的心理還真的跟別人說不出口。
安子?你那邊怎么樣了?楊靖宇眼望北方,心中默念馬遷安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