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這樣一說,眾人都不答應了:“憑什么就吃你一個人的豆腐啊,我們也有豆腐,還是湖南火宮殿的臭豆腐呢。”
劉子光打圓場說:“不要爭了,你們的豆腐我都吃。”
于是眾位MM紛紛將自己飯盒里最好吃的扒拉出一盆來,端到劉子光跟前,一個個托著腮幫子笑瞇瞇的看著他吃飯,要擱一般人,早就撐不住落荒而逃了,但劉哥就是劉哥,坦然消受著鶯鶯燕燕簇擁著的福利,大快朵頤,吃了個肚圓,一抹嘴奇道:“咦,你們怎么不吃?”
MM們笑瞇瞇的說:“我們減肥,不吃。”
“減肥的話,為啥還要帶飯呢?”
“那個……不吃飽怎么有力氣減肥呢。”
“好了好了,你們快去洗碗吧,過一會要上班了。”小江連轟帶趕把其余人攆出辦公室,自己卻湊到劉子光跟前神神秘秘的說:“劉總,我有個絕密信息,你一定感興趣。”
劉子光說:“什么絕密?你怎么料定我一定會感興趣?”
小江說:“你看見我們辦公室擺著的這些玫瑰么?”
總裁辦里繁花似錦,全部是玫瑰花,紅的粉的黃的白的,連墻根都擺滿了,劉子光說:“別說你們總裁辦了,整個公司都成了花的海洋了,是不是三八節的禮物啊?”
小江說:“哎呀你笨死了,哪有公司給員工買花的,告訴你,這些花都是一個神秘人送來的,玫瑰花更是直接送給李總的,李總不要,轉送給我們的。”
劉子光嘖嘖嘆道:“買那么多花還不如買兩箱子蘋果實惠呢。”
小江擺擺手:“哎呀你太遲鈍了,不跟你說了,你就不想知道是誰暗中給李總送花么?”
劉子光說:“有人追求李總,這是好事啊,不過和我有什么關系?”
小江氣壞了,雙手叉腰說:“哼,讓你裝,等李總被人家追走,我看你哭都來不及。”
劉子光笑了:“小江,你消息挺靈通的嘛,我看你適合當記者。”
小江得意的笑了:“你不知道吧,咱們江北市最有名的女記者兼女主播江雪晴就是我遠房叔伯的女兒,她也是我的偶像呢。”
劉子光說:“不錯,好好干,爭取也當個記者,時候不早了,我去那邊等李總。”
小江眨眨眼睛:“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誰在追求李總?”
“我知道,這個人姓尹。”劉子光說。
小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我們全公司的人都在猜那個人是不是你呢,只有我從尹總的信用卡賬單上發現了蛛絲馬跡才知道是他的。”
劉子光說:“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還用猜。”
小江說:“劉總你可要留心啊,尹總實力很強的。”
劉子光笑著說:“那我的實力就差了?”
小江說:“我們總裁辦的女生都是劉總的粉絲,堅決支持你!”
“好了好了,趕快回去上班吧,李總也該到了,我去找她談點事。”
“嗯,我去了,劉總你要加油哦。”小江走到門口,又回頭揮舞著拳頭說:“沖吧,勇敢的少年!”然后才喜滋滋的跑了。
劉子光來到李紈的辦公室,發現李總已經坐在辦公桌后面了,看到他進來便責怪道:“你怎么出手那么重,把尹總的弟弟打成腦震蕩了,他可是公司的拆遷負責人。”
劉子光根本不解釋,說:“拆遷款的事情怎么回事,為什么賠償沒有到位?”
李紈說:“實際情況和預計的有出入,公司融資方面出現問題,資金緊張,賠償款分期支付是董事會的決議。”
劉子光說:“原本說過一次性付清,現在又變卦,讓我怎么面對群眾?而且這是雙方的事情,不是至誠集團董事會單方面就能拍板的,你們事前有沒有征求過拆遷戶的同意?派了一大堆社會閑散人員蹲在人家門口虎視眈眈的,這樣做和大開發有什么區別?”
李紈針鋒相對道:“集團資金周轉不過來,連工資都快發不出了,這樣做也是無奈的事情,該給的,我一分錢都不會欠別人!至于動遷的事情,你聽說過哪次拆遷是和平解決的,這個世界上就有這樣一批人,欲壑難平!漫天叫價!不過這并不是最大的困難,最讓我困惑的是,你作為至誠集團的一員,到底幫誰說話。”
李紈坐在辦公桌后面,白皙的面龐因為激動而泛起了一縷潮紅,聲音也高亢起來,早已不是劉子光熟悉的那個溫婉少婦,而變成徹頭徹尾的女強人,女開發商。
“哼”劉子光冷笑一聲,說:“集團危機重重,李總卻有閑心和下屬吃浪漫的法式大餐?”
李紈終于憤怒了,不過她涵養極好,并不當場發飆,而是平靜的看著劉子光,緩和的語調說:“這件事,我不想解釋,也沒必要向你解釋,今天的事情,我很失望,我還有事,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劉子光站起來說:“好的,再見李總。”
轉身出門,門口幾個總裁辦的小女生正探頭探腦呢,見劉子光出來,一個個噤若寒蟬,想勸又不敢勸,只能眼巴巴的目送劉子光離開。
當劉子光下了電梯之后,李紈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叩響。李紈趕緊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用盡量和平常一樣的語調說:“請進。”
進來的是集團副總,臨江CBD項目的總指揮尹志堅,向來衣著得體的他在辦公場合只穿白色的襯衣,一件熨燙的極為挺括的法式反折袖口的純棉襯衣,配上造型樸素大方的純銀袖扣,加上筆挺合體的黑色毛料西褲,襯托的人更加儒雅精神。
尹志堅腳步匆匆,手里拿著一份剛打印出來的集團合并財務報表,進門就說道:“李總,報表做好了,您過目一下,覺得可以我就傳真給戴行長了。”
李紈接過報表看了看,贊道:“這幾個數據修飾的很好,不愧是CPA出身,我都想讓你去做CFO了。”
尹志堅含蓄的笑笑:“李總說笑了,多少年不碰,都生疏了,我還是幫您跑腿比較合適。”
李紈把報表遞回去,說:“你覺得這次貸款的可能性有多大?”
尹志堅說:“戴行長是我念碩士時的同學,我倆關系雖然稱不上莫逆,但也算是知交,至誠集團的資產非常優良,又拿到了這么優質的地塊,我想雪中送炭的事情未必有人做,但是錦上添花的事情大家總是搶著做的,剛才他還打電話來說,讓我代他向你表示感謝,中午的龍蝦和涼拌蝸牛觸須味道很棒。”
李紈搖搖頭說:“你太樂觀了,龍陽市的項目是個大泥潭,投入了幾千萬的資金還不見成效,集團的資金鏈已經相當吃緊了,現在高土坡拆遷又是一個巨大的資金缺口,戴行長肯貸款給我們,那就是雪中送炭。”
“所以,我不會讓他知道我們真實的境況。”尹志堅拍拍手中的報表:“我會給他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讓他把貸款盡快批下來,就這樣吧,我現在就去銀行。”
尹總起身要走,忽然好像看到什么似的,探過身子來伸出手,似乎想去捧李紈的臉,李紈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一時間竟然不敢動,尹志堅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香煙味道,和男士古龍水的清新香氣混合在一起,他的下巴刮得鐵青,一股成熟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乎會讓所有女人為之神魂顛倒的氣息。
尹志堅只是伸手拈起李紈肩膀上的一根頭發,微笑著說:“要保養頭發了,記得不要熬夜,少喝些咖啡。”然后才轉身走了。
李紈怔怔的坐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拿起了電話,開始撥打劉子光的號碼,還沒按完,衛子芊進來了,李紈便按下電話插簧說:“子芊,什么事?”
“劉子光去了拆遷現場。”
“他去干什么?”
“去和拆遷戶談條件。”
“他是不是帶了很多人過去?”
“不是,就他一個人。”
李紈哦了一聲,放下了電話,久久無語。
高土坡是江北市現存最大的棚戶區,這里最早是解放前淮江發水災時難民聚居區域,到處搭建著簡陋的窩棚,臟亂差瘟疫橫行,是江北市的“龍須溝”。因為地處江堤之上,地形較高,所以被稱為“高土坡”。
解放后,政府下了大力氣進行整頓,并且把兩個國營大廠的宿舍區設在這里,又增大了高土坡的面積,使之成為江北市最大的居民區,那時候,一到上下班的時候,滿街都是自行車,場面蔚為壯觀,糧店、小鋪,炭店、菜場比比皆是,夏天的傍晚,居民們還會帶著打足氣的汽車內胎去淮江里游泳,那時候住在高土坡還是挺幸福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高樓大廈平地而起,高土坡顯得越來越陳舊,越來越破敗,就像錦緞上的一塊補丁,歷任市領導都想動這一塊,但是由于情況復雜,牽扯太大,一直沒能拆遷,直到最近,動遷的事情才算有了著落。
但是大家還是低估了事情的復雜性,高土坡不光有晨光廠和紅旗廠的職工,還有大量的原住民,這些水災難民的后代大都住在北街,也就是靠近市中心的位置,他們的房子蓋得早,屬于祖傳私房,又歷經多次改建,往往面積多大二三百平米,還有些臨街的門面房,甚至還是解放前的房子,鋪著小瓦,屋頂上長著茅草,但是門頭燈箱卻做得相當漂亮,這些房子租給時裝店,每個月起碼有幾千上萬的收入,所以,他們是最不愿意拆遷的人。
如今,北街門面房的業主們已經聯合起來,拒不簽訂合同,除非至誠集團滿足他們的要求,具體條件劉子光已經從衛子芊處了解到了,同等面積的一樓旺鋪,外加每平方兩萬塊拆遷款,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至誠集團的資金已經相當緊張,實在難以答應這樣的條件,一來二去就僵住了,無法施工不說,還帶動了相當一批原住民也開始漫天要價了。
發生糾紛的這段時間,劉子光一直都在外面瞎跑,李紈根本見不到他的人影,所以只好把重任交給了毛遂自薦的尹志堅,尹志堅又舉賢不避親的任命自己的親弟弟為拆遷負責人,領著一幫健身房的朋友,又雇傭了一批閑散人員,每天對那些住戶施加壓力。
效果可想而知,不但毫無建樹,還砸了紅星公司的招牌,打了區人大代表劉子光的臉。
從李紈的辦公室出來之后,劉子光就給正在外地出差的衛子芊打了個電話,了解情況之后,直接去了高土坡北街,給拆遷戶做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