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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舔狗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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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陽高照。

  十二月的正午帶著刺骨的寒風。

  大雪簌簌,天地皆白。

  蔡明宣一襲黑衣,迎風而立。

  陳靖川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看不出殺意,只看到了一絲倦怠。

  他似乎在那里站了很久。

  陳靖川走到他的面前:“你在等我?”

  蔡明宣目光凝視而來:“我已在這里站了七天。”

  陳靖川的手不自覺地放在了腰間的佩刀上:“報仇?”

  “在那之前,我要先問你一件事。”

  蔡明宣的眸子沉了:“你和玉漱說了什么?”

  他習慣了開門見山,這句話就像是拉開一場血戰的帷幕,那雙布滿傷痕飽經滄桑的手,也同時放在了腰間的佩刀上。

  短暫的沉默之后,陳靖川搖了搖頭:“這算是什么?被甩了之后的憤怒?你要找人撒歡最好換個地方,我能光明正大從紫云山走下來,你就該明白,現在你的處境可比我危險得多。”

  蔡明宣不傻,當然知道自己的處境是什么樣的,南景的人視其他的三個國家如豺狼虎豹,更別說他的身份還是金陵衛這種極其敏感的密探。

  可他的眼里并沒有生出一點忌憚,反而正面迎了上來,走到了陳靖川的面前,直視著他:“方才南景七皇子的隊伍下了山,你也跟著下了山,他不記得你通敵叛國,說出了皇城司在大周的密探的名字,要不要我去提醒他一下?”

  陳靖川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他剛恢復身份,有了七皇子在上面的策應,這蔡明宣就憑借前后腳下山,便可打蛇打七寸,果然龍曦沒說錯,這些家伙一個都不能小看。

  看到陳靖川的面色變化,蔡明宣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軟肋,先兵后禮,這是他慣用的計策:“我求的不多,你走你的仕途,我保我的人,我只想知道,你和玉漱說了什么。”

  陳靖川思索良久:“什么都沒說,我只是用靈氣探了她的身體,炁剛走了一圈兒,什么都沒發現。”

  蔡明宣的臉色瞬間變了,瞳孔驟然收縮:“你騙我!”

  拔刀。

  刀身相撞,陳靖川不免被他魚死網破的氣勢逼退了半步:“你們金陵衛查案就這個水平?判斷一個人說謊就靠喊?”

  “混賬!你……”

  蔡明宣欲言又止,卻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收起刀,退了幾步,抿著唇:“給我看看你那把刀。”

  陳靖川笑了,人在無語到極致的時候,就會笑:“你當我傻啊?你要我干嘛我就干嘛?我是你爹啊。”

  他的笑凝固了。

  蔡明宣跪在了地上,雙手向前,是叩拜。

  陳靖川不理解,非常的不理解,但他還是很尊重蔡明宣,他想知道,是什么樣的事情,能讓一個男人,跪向自己此生最大的仇敵。

  他蹲下身:“你滿腦子都是女人么?”

  蔡明宣仰起頭,眼里是恨不得殺了他的憤怒,可顫抖著的手和上下擺動的喉結無一不在克制那幾乎噴涌的殺意。

  甚至連聲音都在顫抖:“陳靖川,我想看一看你的刀,只有你的刀,我才能明白發生了什么,我求你!我求你!”

  他喊的聲嘶力竭,陳靖川卻沒有絲毫的觸動。

  舔狗的下場,是從開始就注定的。1

  對這位金陵衛巡察副使的尊重,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陳靖川笑了笑,直接了當坐在他的面前,拿出酒壺:“你求我,是為了救一個女人,我不信這世上只有我能救她,你若是個有本事的男人,不該這么卑躬屈膝。”

  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刻,屈辱就已經產生。

  當一個人帶著祈求來的時候,蔡明宣就注定永遠矮了一頭。

  這一頭是他自己跪下來的,和陳靖川無關。

  他愿意作踐自己,陳靖川只能當個看客:“我不是救世的菩薩,大周的公主死不死和我沒關系,我是一個外人,一個看客,你們鬧得越兇,我越開心。”

  “我殺了你!”

  蔡明宣如狼似虎撲來,抄起刀時,已慢了半分。

  陳靖川身形輕盈一踏,踩在了滿心雜亂的蔡明宣后背,單足踏出,穩穩落在遠處石階,人都沒有回頭,笑飲壺中酒:“哎呀,老蔡,要我說,你下次來堂堂正正的報個仇,哥們也算你是條漢子,這樣跪在這里,你不體面,我也沒趣兒,我喜歡和厲害的人交手,不喜歡打落水狗。”

  說罷,他轉身便離開。

  蔡明宣看著那道迎著朝陽走去的背影,癱軟無力地倒在地上,攥緊的拳已失了力,攤開手掌,那把和他命一樣重要的刀,緩緩劃下石階。

  “陳靖川!我一定要你的命!”

  他發瘋地吼著:“南景老七一定會知道你的腌臜事!你別想著獨善其身!想好怎么給自己收尸!”

  陳靖川面對無能狂怒,倒更覺得好笑,似乎兩人平等交手的那一日過去,他無意間已經擊穿了這個看似鋼板一樣的金陵衛。

  他揚起酒葫蘆,沒有停著腳步,笑聲回蕩四野:“老蔡,我敢從這條路上光明正大的走下去,就不怕別人在背后搞我,你要去告就去告,我不攔著,但千萬別不明不白死在這里,你家玉漱不還等著你去救呢?”

  越說,他心里越是開心:“你可千萬得抓點兒緊,千萬別等你想到了辦法,人家自己解決完了。要我看吶,玉漱公主雖然沒什么修為,但比你強的不是一點半點,我倆光著身子纏綿一天,她也沒低頭認個錯,等你救她?哈哈哈……你也配?”

  蔡明宣已失了神,拔刀追逐,人卻一個趔趄摔了下去。

  等他再仰起頭時,陳靖川早已沒了蹤跡。

  他痛苦不堪地靠著石階,任由滿頭傷痕滲出黏稠的血,淚水混雜著汗液,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玉簡,聲音顫抖著:“錦遙……你可千萬別做傻事……我求求你……你為何不理我,你回答我好么……”

  他的目光逐漸凌冽:“如果這小子真的知道了你什么秘密,我一定會殺了他!對……殺了他!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可還未等他站起身,玉簡上卻顯示出了一行冰冷的字。

  本宮無事,你若再去找他,永不相見。

  晉州太原府開城門。

  七皇子趙明入城。

  他剛飲了一碗熱酒,看著手中的信,笑了一聲:“這姓陳的小子確實有點不一樣,狂得不像是個密文使,倒像是皇城司統帥。”

  一旁的少年副官為趙明斟酒:“氣盛桀驁,這樣的人恐怕難堪大用。”

  “人才都是桀驁的,你當年不氣盛,我又怎會讓你入帳下,伴左右?”

  趙明看著簾外的破敗:“再看看,這皇城司的水太深,他若是能為我趟出一條明湖,給他些權力又有何妨?”

  二人交談之際,馬車里第三個人開了口。

  是一個身著黑袍的僧人,年紀很輕,似乎只有二十出頭,雙手合十:“殿下,車馬入城會傷及流民,還請殿下下令全體將士下馬。”1

  皇子+僧人,這是要打算靖難?

  趙明舉起酒杯:“你干了,我就下馬。”

  僧人毫不客氣地一飲而盡:“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趙明拿出一塊銀子:“今日我們住醉花閣,你挑十個姑娘共度良宵,我就讓全體將士下馬。”

  僧人依舊毫不客氣,將銀子揣入懷中:“姑娘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趙明又指了指面前的牛肉:“順帶把這盤也穿了。”

  僧人抓起一把,塞入口中,一邊咀嚼,一邊勸戒:“殿下還請遵守諾言,莫要再生殺孽。”

  趙明打了個哈欠:“一念,你又被我騙了。”

  馬蹄越發快了。

  流民躲藏,大道暢通無阻,直入內城。

  “善哉善哉。”

  一念雙手合十,搖頭嘆息,又取了一片牛肉,放到嘴里:“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殿下,這牛肉不嫩了。”

  “沒聽到么?”

  趙明的語氣忽然變得如山般威嚴,看向一旁的副將:“我說過一念大師的話,便是我的話,你聽不到?”

  “是!卑職這就去準備好的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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