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丸橫空,丸體表面浮現猶如虛丹般的護罩,無色無光,在月色下破空而去。
趙無羈馭空借劍丸神游。
暗暗追上陶非二人的車轎,一路跟到了內城的客棧。
這二人卻是并未去千香閣,而是在客棧內歇腳。
他操縱劍丸飛近屋脊,逐漸聽到二人在屋內低聲的交流。
“為何不將那趙神醫拉入伙?他長期居住皇城,岳父又是宗正,又跟欽天監劉監正很熟,實力也強。”
“我們要做的事,稍有不慎就要出大問題。”
陶非摩挲折扇上“風流天下”四字,忽自嘲一笑,“你說我這浪蕩子若真盜了欽天監,是不是也算給祖宗長臉?
畢竟欽天監內的真誥,本就是我陶家之物......2
但這與趙兄無關,我不想將他牽扯進來,他還有廣闊的未來前景......”
趙無羈心中一動,這損友還算是沒白交,有些良心。2
既然這樣,他事后佯裝無意的幫上一幫,不將自身牽扯進去,也是無妨的。
屋內繼續傳出陶非的聲音。
“陛下喜得白鹿銜芝,有意舉辦一場蓬萊仙會,展現仙寶,屆時欽天監的監守監正必然在場,欽天監就是空虛之時。
我們就算要動手,也是照計劃在陛下的蓬萊仙會舉行之時,方可渾水摸魚......”
“哎,現在情況主要是,我對皇城欽天監內部的地形地貌還不太熟,恩師留下的手札中,只記載了內部進入寶庫路線。
如今這么多年過去,經歷恩師那件事后,皇城欽天監也已改建,其中也有高手守衛,我不敢貿然查探,時間緊,任務重啊。”
趙無羈偷聽了半晌,基本也清楚了陶非和畢宇翔目前的狀況和困難。
這二人沒聊多久,便又都放下行囊,狗改不了吃屎,騷客改不了吃奶,直奔千香閣而去。3
“呸——做正事前還要放松。”1
他低罵一聲,也改而御劍丸,飛往皇城欽天監的方位,繞著欽天監觀察狀況。
而今已達到略有小成境界的弄丸術,一道靈氣即可維持長達三百息的時間。
有神魂入駐其中,只要不飛離超過十多里地,距離肉殼太遠,都是不成問題的。
此時,在他的神游角度觀察中,整個欽天監綿延的建筑群一如初見之時,籠罩在一層淡淡星光之下。
這星光尋常肉眼難見,唯賦予了靈氣的通幽神魂之眼可窺見。
隱約呈現二十八星宿星影,緩緩旋轉,散發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大勢。
“陣勢守護......只怕是如景清宮云玉池內的玉碑天蓬咒那般,有某種特殊功效。”
趙無羈遠遠觀察,在空中俯瞰欽天監的地形地貌,記憶下來,不敢貿然靠近。
他懷疑,這欽天監大陣,可能是對施展術法擁有靈氣的修仙者起效,包括鬼魂、精怪等。
至于尋常凡夫俗子,也許就不會發揮什么效果。
否則也很難解釋,盜圣豐益曾經能闖入皇城欽天監,一直闖到寶庫前的密門外,除非是吹牛。
“這里就是內部區域,我除了給劉監正診療時來過,之后都很難踏入這里......”1
“那所謂的寶庫是在何處?莫非是地底下?”
趙無羈觀察了一陣子,劍丸掠過欽天監檐角時,忽見瓦當上星紋微亮,而四周巡邏侍衛卻渾然未覺。
“這陣法,果然只針對具備靈氣之物起效!”
趙無羈迅速遠遁避開,他無法確定欽天監藏古籍古物的寶庫區域。
不過,結合他對欽天監內的熟悉,再加上現在這番觀察,也足夠繪制成圖,將有關地形地貌不經意的交給陶非。
看了一陣子后,他便又掉頭,遠遠看了一眼南府的方向。
那邊的建筑在雪夜中有小片燈火。
他那位身為候補圣女的未婚妻,已是有一陣子沒聯絡他了。
也許正在研究那圣器,踏入仙途。
“桃花運多的時候,連女鬼都入夢來找我嘮嗑,現在沒桃花運了,未婚妻不聯系,女鬼都不來。1
女鬼來了你又讓她走 女鬼:那我走?
不過,多個能修仙的道侶,吾道也不孤啊……”
正感慨時,倏然看到一道白影,在黯淡月光下踏雪無痕,一閃而過,快速躥過陰影中,直奔他的官邸而去。
“是那只狐貍?”
趙無羈登時被吸引注意力,迅速駕馭劍丸飛掠過去。
卻見那狐貍于他的官邸外徘徊,吱吱叫了兩聲。
突然豎起耳朵似察覺了什么,放棄進入官邸,調頭又往城外跑去。
“奇怪的狐貍......”
趙無羈駕馭劍丸,遠遠跟著狐貍飛出了外城。
這次他飛出城足有五里地,中途又輸送了一縷陰氣,眼瞅著白狐鉆進了遠處寒山的山澗。
遠遠望去,那山澗中雜氣渾濁,卻又與人氣不同。
顯是一些披毛戴角,濕生卵化的野獸。1
倒是隱約有股磅礴氣息中帶些靈性,太過遙遠,看不清具體,令趙無羈心中忌憚。
“莫非還真有修煉有成的精怪?怎么盯上了我?”
他并未繼續跟過去。
萬一有個什么野仙貓著那山澗釣魚,將會很危險。1
趙無羈從不會認為自己踏上仙途掌握地煞術,就能蔑視天下英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與其被人釣,還是我自己釣魚比較好。
這狐貍下次再來,我就逮住,看能否嚴查出什么訊息......”
趙無羈頭腦清醒,那山澗中的精怪只派小白狐入城,顯然也是懼怕皇城內的某些人物,城內是安全的。1
他掉頭打道回府。
這寒天凍地的,還是回去修煉片刻,讓丫鬟春花暖暖床,修身養性。3
此后五日光景,一晃而過。
玄國北境戰報頻傳,另一邊的虞國和云國也是摩擦不斷,白骨道趁亂肆虐,玄國皇城卻已飄起了臘味香。
外城征糧的告示貼了不少,卻少有人販賣,甚至跟著囤糧。
哪怕是繁華安定的皇城,有人也已逐漸不安,意識到了世道不太平。
內城的街角肉鋪前,張屠子一邊磨刀一邊跟人嘮:“聽說北邊又折了三百騎兵?”
旁邊挑冬菜的王嬸頭也不抬:“管他呢,只要稅錢不漲,不征我兒去戰場,咱老百姓日子還是照過。”
一旁小販推著獨輪車吆喝賣酒,上好的烈酒。
張屠子瞅了一眼,咧嘴大嗓子嚷道,“賣酒的,去前邊兒官邸那邊,賣給趙神醫,只要是烈酒,趙神醫都要。
不過這天寒地凍的還沒賣出去,怕不是假酒吧?”
“哈哈哈,假酒可別給咱們神醫喝,我們還要找他看病呢。”
提到趙神醫,周遭也是響起了一片附和的笑聲,卻不是笑神醫,而是笑屠夫的調侃之話。
這幾年,趙無羈沒少開私診,為人施針驅寒,或是一些小病,幾乎都是藥到病除。
甚至只要是寒疾,都無須診金,因此在皇城也是頗有賢名。
那賣酒的聞言,也跟著咧嘴傻笑起來。
他的酒確實烈,曾經最好的一批他爹就賣了個好價錢。
但剩下的這一批,因為太烈了,反而辛辣刺鼻無人要,酒樓也賣不出。3
這趙神醫若是能收了他這批酒,這個凜冬,他和妹妹倒是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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