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日記節選:
那個孩子不是他。
伴隨他一次次涅槃,親手迎接他的每一次輪回。我能確信,他已經不在了。
我親眼見證黑火焚滅他的元神,親眼見證他的墜落……
可是,望著這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孩子……看著新生的笑顏,我無法承認這個事實。
所以,我把孩子丟掉了。
他不在了,感覺人生失去意義,徹底沒有色彩。
每日渾渾噩噩,站在山頂眺望慈生堂里的那個孩子。
看著他哭,看著他笑。不管怎么看,都與他一模一樣。
今天,他生病了。
我竟涌現一股前所未有的開心。
啊,他與“他”到底是不同的。
可當我悄然走入慈生堂,看到他所謂的“疾病”后,又清楚明白一件事。
此身殊勝至貴,此身道所天成。
此身,終究是“他”的身體。
我為他施加幻術,將沒有心臟的問題暫時壓下。
為什么“他”在一次次涅槃中,沒有出現這個問題呢?
是那個人的心臟仍在,還是因為“他”用自己的力量壓下了一切?
他竟然認出我了?
在那么多人中,直接坐在我面前?
沒有說話,只是喝著果汁,默默看著我。
但對視他的目光,竟讓我能有種狼狽逃離的沖動。
收養嗎?
在幾位婆婆的勸說下,我還是選擇收養他。
但是——
我能盡到一位監護人,一位撫養者的責任嗎?
每每看著他的眼神,他的容貌……心臟就仿佛被撕裂了。
當初,他被那個混蛋粉碎心臟……便是這般痛楚嗎?
不行,還是不行。
看著他一點點長大,越發和“他”相近的表情、能力。
我又一次將他送走。
我希望這一次是永別。
等我處理好大家的轉世,等我將一切安排妥當后。我就孤身前往冥府,以“永眠”為一切了斷。
第三次了。
哪怕他又跑出來把我找到。
可我依舊無法忍受……
最終——還是選擇將他送入慈生堂。
這一次,他好像已經明白了。
沒有反抗……
默默被我牽著,走到那位慈恩法師面前。
只是走入慈生堂的時候,他不斷回頭看向我。
但我不能告訴他。
我必須將他送走。
因為,我突然冒出的那個想法,太恐怖了。
我不知道,在他的眼神里,我逃離的姿態有多么狼狽……
但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沒有壓下心中的貪念,我又把他從慈生堂接出來了。
等我……只要那個陣法完成。
失敗了。
終究沒忍心下手。
在大火燃燒的瞬間,還是沖進去把他抱出來。
那一刻,我恍惚看到“她”的身影。
“她”肯定不會贊同我的做法吧?
為防止我再一次如此選擇,我第四次將他送走。
雖然,那位仙王跟我提出,想要收養他的想法。
但是——
趙氏的血脈……直符與小龐的血裔。可作為那個萬惡、至邪的遠親,怎么有資格撫養他呢?
尤其是仙王的那個孩子。
沒有心臟……
總讓人想到那個萬惡之源。
天都已經不安全了。
我看到幽帝庭和虛神殿的人在活動。
呵呵……那個混蛋遺留的傳承,終究還要在這個世界惡心我們嗎?
為了保護他,我只能把他接回來,嘗試換一個地方生活。
最終我選擇在玉龍境與他送別。
我希望,這一次就是永別。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太像了,跟“他”越發相似的眸光,根本無法直視。
他絕非蠢愚之輩。
哪怕我一次次更換面貌,他應該早就明白了吧?
我做不成一個合格的撫養人,但愿這一次他能對我死心吧。
這一次,我斬斷妄念,一定……一定……要徹底了斷。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能一個人跑過來見我。
跨越山林,在茫然無方向的仙界大地,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天賦嗎?
還是氣運?
算了……我的布置也快完成了。
再過一些年,我就可以前往冥世進行最后的準備。
在此之前……
就……就讓我再與他相處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