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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彈道也是道,槍法也是法,銀河也是河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咒禁山海

  “我們老沈家始終勘不破‘沒有雷霆手段,莫行菩薩心腸’這句至理,每每做好事,付出的代價都極為慘痛”

  王澄隨后就從師父口中聽到了一個他當初年輕氣盛,為救南洋峇峇娘惹,出手降妖伏魔,最終卻棋差一著反過來被魔伏的故事:

  “由百余年前寶船艦隊遺民、多年以來的南洋僑民和當地南島土著通婚生下的孩子叫峇峇娘惹,男的叫峇峇(Baba),女的叫娘惹(Nyonya)。

  龍婆僧的一個弟子龍庇僧在海上遭遇大邪祟襲擊,身受重傷流落到咱們山海會的滿剌加官廠,被一位上了年紀的娘惹救了性命。

  這家人心地善良,拿出家中存糧和不多的銀錢購買藥材,一直照顧他直到康復。

  此人卻意外發現救他的那位大娘身懷貴命官星臨旺格。

  此格對自己無效,卻能大旺子孫,讓后代飛黃騰達,只是需要在死后葬入吉地才能生效。

  于是假意拜那大娘為干娘,然后偷偷殺了大娘全家,又用南洋流傳的種生基邪法將之活埋進了一片風水寶地。

  截取了這一家后人本應大富大貴的氣數。

  此事被我偶然撞破,最后跟那個龍庇僧動起手來,他第一時間便召請了背后的師父龍婆僧助陣。”

  沈雨亭回憶起一生中最慘痛的往事,搖頭苦笑:

  “當時為師才剛剛突破上三品不久,而那僧王龍婆僧卻已經享受暹羅全國供奉,修持多年,有著三品巔峰的深厚道行。

  手中還有一件專門用于斗法的強大符應鎮物。

  幸虧當時我們各自起壇隔空斗法,有聚寶盆用本身的位格幫為師擋了一下,不然連這條命都撿不回來。

  此后為了躲避仇家,不給處境艱難的山海會召災,才避居大昭多年。

  就是不知道那龍婆僧如今的境界到了何種地步,又是否洞察了我的身份。

  就連他那個恩將仇報,成功借走大運的惡毒弟子龍庇僧,具體成長到了哪一步都不太好說。

  更何況,咱們知道不死仙藥有上癮的副作用,但這種副作用在某些壽元將盡的老怪物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龍婆僧雖是暹羅佛王,但年紀也已經不小,難保不會到香料群島深處插上一手。”

  沈月夜也是第一次得知這段秘辛,聽得是火冒三丈:

  “竟然恩將仇報,真是畜生!

  人離鄉賤,弗朗機人、暹羅人,怎么只要出了神州,什么人都能來欺負我們這些僑民?”

  王澄表面答應師父暫避他們的鋒芒,心里卻默默將這兩個名字記到了自己的一本本上。

  說話的功夫他們已經走到碼頭上。

  錨地中除了超過百艘的四百料、五百料主力戰船,剛剛由東海國交付的十艘五級風帆戰艦。

  還多了一支掛著東海貿易公司和聯合果品公司旗幟的私人大艦隊。

  后者的規模只是比前者略小。

  其中一部分是來自東海國的疍民精銳,脫掉了軍服,搖身一變就成了四海貿易公司和聯合果品的公司艦隊。

  還有分別來自徐惟學、彭老生、鄭十娘、林道乾等海商、海盜麾下的人馬,這些人也是聯合果品的主要股東。

  兩支艦隊加起來足有超過兩百艘戰艦,兩萬多百戰精銳,還有被王澄偷偷偽裝成了旗艦五峰旗號的天工寶船蜃樓云龍艦!

  王澄看到這支艦隊,腰桿瞬間重新挺直:

  “奇貨可居面對境界更高的對象看不到太詳細的信息,看到真名卻毫無難度。

  我這身偽裝連社稷主都看不出來,只要舟師里知根知底的大昭人不主動說出去,誰又知道王富貴跟沈雨亭的關系?

  要是真的在正面戰場遇到那對龍婆僧師徒,無需老吳出手,本官也要讓他們這些惡僧,領教領教我家的“道法”。

  正所謂:彈道也是道,槍法也是法,再配合天官法界‘銀河也是河’的三倍彈幕,在世鬼神來了也得死!

  我攢下來的這些火器雖不能助人長生,卻可以斷人長生!”

  這時,公司艦隊以大師兄章權、庖廚張三叔為首的各分艦隊指揮官已經提前一步上岸等著他們。

  吳承恩則作為一張只有少數人知道的底牌沒有現身人前。

  章權身邊還跟著他傍的那位富婆,疍家賊、紅旗幫大船頭四品蠱師鄭十娘。

  一身鮫綃材質的艷麗襦裙,抹胸極低,大大方方露出大片白皙豐盈,全身上下戴著許多華麗的銀飾,銀光燦燦,奪目至極。

  在風流天成,艷光四射之外,卻又額外多出了幾分溫婉的母性。

  多日不見,如今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竟然也有了身孕。

  王澄拿奇貨可居一掃,發現這竟然還是一對龍鳳胎,不得不贊嘆大師兄實在是走了狗屎運:

  “老大,你這劇本根本不對啊。

  資深舔狗舔到最后竟然應有盡有?只要稍微運作一番,也不愁將來會被前夫哥生的‘大公主’掃地出門。

  你讓被富婆包養的其他人情何以堪?

  可惜,聽說三師兄鄭錢被家里按著脖子娶了一妻二妾,留不下血脈就不給放出來,只能缺席這次金蟾法脈難得的相聚了。”

  沈雨亭的靈應聽雷自然也在第一時間聽到了鄭十娘腹中的動靜。

  “權仔,好小子,你行啊!”

  由衷對首席大弟子道喜后,不忘對他傳授自己多年經營婚姻的經驗:

  “以后身份就不一樣了,凡事要多順著孕婦,不要惹十娘生氣,以免動了胎氣。”

  卻因為一家人都瞞著他,根本不知道人家章權專業干的就是這個,玩的可比他老人家花多了。

  章權聽著沈雨亭這些連撓癢癢都不算的小兒科,背起手抬頭仰天四十五度,以一副過來人的口氣感慨道:

  “師父,您教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沈雨亭也不生氣,只是對這又一個逆徒正色道:

  “我不允許你這么說自己。”

  惹得鄭十娘還有身后的師娘、沈月夜咯咯直笑。

  這時,看到王澄到來,以五品虎賁將軍俞咨皋跟以前出使瀛洲合作過的樓船將軍李涇江等人為首,朝廷的官將們也迎了上來。

  雙手抱拳,齊齊對他行禮:

  “拜見宣威正使王大人!”

  王澄抬手虛扶:

  “各位請起。”

  上前站在碼頭上,從錢眼里取出紹治皇帝頒給他的那道圣旨,以欽差的身份當眾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

  朕紹承天命,撫馭華夷,夙夜孜孜,惟懷永圖。

  昔成祖遣三寶太監七下西洋,布國威于浩渺,揚德化于殊方,今聞南洋有靈藥潛光,仙芝隱耀,特命王富貴為欽差總兵官兼宣威正使,總掌八下西洋諸事”

  他的聲音在風雷二氣激蕩之下傳遍了整個港口,讓兩支大艦隊的所有人馬都聽得清清楚楚。

  核心內容總結就是:

  “皇帝封王富貴為欽差總兵和宣威正使,與三寶太監同權。

  授予海外拓殖之權,可便宜行事,建立新的宣慰司、官廠,務求為皇帝拿下南洋仙藥。”

  船員們在被選拔加入這第八次下西洋時,所有人就已經知道了這些。

  只不過,占舟師絕大多數的普通士兵和基層軍官,以自己過去在二十四衛當兵的經驗判斷,即使自己豁出命去為皇帝辦差,也不可能從中得到任何好處。

  畢竟連俞龍俞志輔這種英雄人物都不止一次被人冒領功勞和賞賜,更何況是他們?

  朝廷的信用早已破產。

  好處是上官的,命是自己的,如何選擇還不是一目了然?

  雖然不敢抗拒皇命,但這次出行的積極性有多少也實在是有些難說。

  正當他們以為王富貴這位欽差只是例行走個過場,自己也配合著演演戲的時候。

  卻見他收起圣旨,腳尖點地當空一躍,神光爆閃之間化作一條十余長的威嚴青龍。

  “吼——!”

  云從龍風從虎,一聲長吟,四面八方便有風云匯聚,天上當場下起了蒙蒙細雨,朦朧煙雨映得那夭矯青龍越發神威凜凜。

  看起來與真正的純血蛟龍幾乎毫無區別。

  要不是他們許多人都見識過王澄的這一手化蛟絕活,都差點跪在甲板上納頭便拜了。

  接下來王澄對他們說的話堪稱為石破天驚:

  “諸位袍澤,請聽我一言。

  大家可能都已經聽說過,前些時日有膽大包天的龜山書社逆賊刺王殺駕,萬幸天佑陛下,逆賊才沒有得逞。

  據我所知,龜山書社的目的是要篡奪天子權柄,維持海禁,閉關鎖國,改科舉制為九品中正制。

  問題來了,他們這些人本就是出身紳士豪族,得享富貴,為什么還要冒著殺頭的風險做這些事?

  因為他們在抗拒這個世界的一切變化,要關起門來,讓自己的家族綿延千秋萬代,永遠做權貴和人上人!”

  許多基層的兵將還是第一次聽說龜山賊子的主張,全都不由臉色一變。

  他們中大多都處于王朝體系的底層,是被統治者,要是被人切斷了上升渠道,子子孫孫豈不是永遠都要當牛做馬再無翻身之日?

  公司艦隊里的許多疍民也是第一次知道,要將自己按死在山海之間當炮灰的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群體。

  兩大艦隊全都有些騷動起來。

  “但是!”

  不出意外的,他們從王澄口中聽到了轉折。

  “但是,這個時代早就已經變了。

  而且跟過去千年神州的王朝興替截然不同,是大航海,是地理大發現,是西升東降,是諸國并立,更是一場千年未有之大變局!

  一百多年前,三寶太監的寶船舟師還是世界上最先進的船舶,三寶太監下西洋時,沿途國家聞風而降,爭相稱臣納貢。

  但短短百年之后,西方的風帆戰艦早已經悄悄取代了寶船的地位,將勢力范圍一路推進到了咱們的家門口。

  如果我們按照龜山書社所想,永遠閉關鎖國,不跟著一起變。

  當泱泱天朝大夢初醒的時候,四周怕是早就已經到處都是別人的殖民地了。

  甚至實力飛速膨脹的弗朗機或者其他國家,也會選擇暴力打破國門,將我們神州苗裔也變成他們的奴隸!

  奴役我們的兄弟,欺辱我們的姐妹,馴化我們的子女,屠殺我們的同胞,甚至讓我們的婦女給他們養的狗哺乳!

  這一切已經在南洋,在我們那些同胞的身上真實發生。

  若是有朝一日這一切發生在我們自己的家人身上,你們答應嗎?”

  王澄借口中的乖龍珠噴吐蜃氣,在整個艦隊上空呈現出了他當初親眼看到的,無數大昭人尸骸被烏鴉啄食的凄慘景象。

  此時已經感同身受的兵將們駭然發現,要是自己不反抗,不僅有可能世世代代做士紳老爺的狗,將來還有可能做洋人的狗?

  不禁個個雙眼赤紅,怒吼聲震百里:

  “不答應!不答應!不答應!”

  不需要王澄引導,他們就自己想到了破局的答案:

  “出海!出海!出海!”

  等到他們的情緒稍稍宣泄,王澄才又額外添上了一把火:

  “現在,我們很多人其實并沒有意識到,在今天這樣一個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里,對我們這些軍戶、賤籍出身的人來說前所未有的友好。

  不在于它對底層多么溫柔,而在于它對士紳豪門也同樣暴戾!

  因為在這場大航海時代的洪流中,一切游戲規則都在改變,任何人都沒有應對經驗。

  在此期間,任何人膽敢抵擋世界潮流,都只會被浪頭拍得粉身碎骨。

  尤其對士紳豪族來說,每一次巨變都意味著一次洗牌,而二代繼承人又遠遠沒有一代的能力。

  他們注定一代不如一代,最后手中的笏板落地,被下一位弄潮兒拾起,開始新的循環。

  而我們作為這第八次下西洋的參與者,恰恰便是這浪尖上最新一代的弄潮兒。

  各位!土地、財富、珍寶、力量、名望、甚至是長生不死藥,全都在我們身邊的那片大海里,等著我們去奪取。

  二代父輩名望大,我們親天下!

  試問在這一次的時代巨變里,贏的人為什么不能是我們?”

  一場演說既搬出了救亡圖存的大義,又有讓每一個底層兵丁看到了階層躍遷的機會,眾人的呼吸一下子便粗重起來。

  沒人敢喊出來,但每一個人心里都在吶喊: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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