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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會議室內，溫度瞬間兩極分化。
以對峙的那兩個高大身影，為分界線。
靠左一側的將校們面色發青，哆哆嗦嗦地打著寒顫；
而右側眾人，則被撲面而來的熱浪，蒸得滿頭大汗。
“確定要在這里動手嗎？薩卡斯基。”
青雉仍然沒有回頭，雙手插兜淡淡道：
“你應該很清楚，你攔不住我，除了讓海軍本部變成一片廢墟之外，結局不會有任何變化。”
哪怕全盛狀態的赤犬，他自問也不會輸給對方半分，何況是目前重傷未愈的狀態？
“老夫不清楚！”
赤犬面色森冷，熔巖拳頭迸發出刺目的紅光：
“老夫只知道一點，從來沒有海軍大將，帶頭叛逃的先例！像你這樣的叛徒，連押送去推進城都沒必要，就該用巖漿燒成灰燼才對！”
他踏前一步，兩人之間的空氣瞬間開始劇烈扭曲。
咔咔咔，墻壁也多出了無數條裂縫，瘋狂蔓延擴散！
這極為恐怖的能量波動碰撞，讓這整棟形如天守閣的要塞，都開始搖晃震顫了！
還留在原地沒動的將校們，一時間心驚膽戰。
兩位大將，難道真的要在這里拼個你死我活？
上一次馬林梵多差點被毀，貌似還是金獅子登門時的事了，而今天，居然是因為內部爭端，要重演了嗎？
“波魯薩利諾！愣著干什么，還不隨老夫一起，將這家伙拿下！”
赤犬余光瞥向旁邊，厲聲喝問。
“啊……呃，這個……”
黃猿撓了撓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纏著的繃帶，露出為難的表情：
“老夫現在可是重傷員呢，醫生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說是一個星期之內，都不能劇烈運動的喲，咳咳咳……”
他說著還握拳捂在嘴巴前，浮夸地咳嗽了兩聲，整個人都縮進了座椅里，活像只蔫巴巴的老猴子。
“混賬！“
赤犬額頭青筋暴跳，正要發飆，但看戰國也依舊在那里發怔，沒有阻止的意思之后。
他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熔巖化的左臂劇烈翻涌，卻終究沒有繼續出手。
正如青雉所言。
僅憑自己一人，確實無力阻止對方離開。
青雉見狀也不再言語，雙手插兜，緩步走向大門，皮鞋一步步踏在結冰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咔嗒聲。
直到青雉的背影，快要消失在門外。
赤犬的聲音，才又低沉地響了起來：
“庫贊！”
青雉頓住腳步，微微側首：“嗯？”
赤犬睜開眼，將眼底的復雜情緒掩飾好，面無表情地道：
“你最好只是離開海軍而已，接下來，去環世界旅行也好，去哪個鄉下避世隱居也罷，都隨你的便。”
“但要是讓老夫發現，你膽敢加入任何海賊勢力，尤其是投奔那個夏諾的話……”
“你可要想清楚，那你就變成全體海軍！甚至是世界政府的最大敵人了！”
赤犬冷哼一聲，殺意凜然：
“如果真變成這樣，那下次再見，就算是賭上這條性命，老夫也必將親手將你斬殺，絕不留情！”
“是么？”
青雉聞言輕笑一聲，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
“放心吧，薩卡斯基，我對當海賊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你的建議倒是提醒我了，先去來個環球旅行嗎，很不錯的主意。”
操勞奔波多年、日漸疲憊不堪，到頭來，卻連心也變得比這副軀體還冷還累了。
或許，自己真的需要一點時間，在安靜不受打擾的環境里，一個人慢慢放松一陣了吧。
至于在那之后，未來的抉擇……
就交給未來的自己吧。
青雉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
偌大的會議室內，除了赤犬還在死死盯著空無一人的大門、呼吸聲略有些粗重之外，徹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
戰國擦了擦眼鏡，緩緩抬起頭，環視了一圈剩下的海軍高層們，沙啞開口：
“還有誰……要走的嗎？”
沒有回應。
留下的人并不算少，但只有寥寥幾人，向他投來了支持理解的目光，其余大部分都低著頭，沉默不語。
“很好。”
戰國深吸一口氣，強撐著站起身，面容仿佛又蒼老了十幾歲：
“那么，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吧。”
“元帥！戰國元帥！”
就在這時，另一名副官驚惶失措，急匆匆地闖入：
“剛收到消息，本部醫院那邊，有超過一半的醫護人員，遞交了辭職函！”
“還有……馬林梵多港口，大批軍艦上的士兵集體嘩變，目前已經有超過五千五百名海兵帶著家屬離開……”
“另外，另外……”
這名年輕副官偷偷看了眼戰國的臉色，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道：
“本部訓練場那邊，似乎也爆發了爭端，有人看到一艘軍艦未做登記就擅自離港，這一屆的本部精英新兵，幾乎都跟著上了那艘船，而領頭的、領頭的……”
“正是本部總教官，澤法先生！”
“什么？！”
戰國猛然抬頭，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也在此刻褪去，他幾乎是撲了出去，抓住了副官的衣領咆哮：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誰？誰也走了？！！！”
副官被嚇得面色慘白。
還未等他結結巴巴地開口，戰國已經頹喪地松開了手，身體搖晃著，踉踉蹌蹌倒退了幾步。
要不是黃猿手疾眼快，一個閃爍來到其身后攙扶住，險些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連你也要離開嗎，澤法……”
戰國扶住桌沿，坐了下來，呆呆望著落地窗外，嘴唇顫抖地喃喃自語。
是啊。
這不是必然的嗎，早有預料了，只不過自己心里一直在逃避和自我催眠而已。
在抱什么僥幸心理呢？
連庫贊都走了。
那個接連經歷了多次打擊、脾氣愈發暴躁激進的老伙計，又怎么可能不離開？
“澤法。”
戰國再次喃喃著這個名字，仿佛隔著玻璃，又看到了數十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紫發青年——
彼時。
他們同輩四人當中，澤法才是最先揚名大海，早升任大將的那個。
戰國到現在，還記得澤法向他和鶴展示剛到手的嶄新正義大氅時，叼著牙簽叉著腰，笑得燦爛的模樣。
“喂！真不公平，憑什么你這家伙，比戰國還早晉升啊！”
“白癡卡普，嫉妒了嗎！哈哈，因為我是正義的英雄，Z啊！”
“放心吧，作為你們幾個的表率，我以后會更加努力拼搏的，讓黑腕之名震懾大海，讓這個動蕩不安的時代，徹底安定下來！”
“噗哈哈哈！！！”
恍惚間，仿佛又聽到了澤法爽朗的笑聲。
但定睛望去，窗外只有馬林梵多港口紛亂的人影，和遠處漸漸消失在海平線上的軍艦。
“戰國元帥！戰國元帥！”
副官急切的呼喚聲，將戰國拉回現實，“需要立即派出艦隊攔截嗎？現在追，應該還來得及……”
戰國沒有回答，要追的話，還需要艦隊嗎？
他自己現在破窗而出，踏著月步，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那艘軍艦。
但，自己又有什么臉面，去面對澤法呢？
從此以后……
終究是要形同陌路了啊。
“報告，緊急情況！”
又一名通訊兵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面色驚恐：
“元帥！剛剛收到消息，東海、西海、南海、北海.以及偉大航路的各個支部，都發生了大規模嘩變！”
“有些支部，甚至是基地長帶頭叛逃，各支部無力制止！正向本部緊急求援！”
“另外，初步統計，各地的支部，目前已經有超過三萬名海兵宣布退出海軍！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
多少？
消息這才公開多久，就已經超過三萬人嘩變了？
黃猿和赤犬面色同時一變，而黃猿余光一轉，注意到了戰國的臉色很不對勁，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幾乎一點活人味兒都沒有了。
下一刻。
“元帥！”
黃猿驚呼一聲，只見戰國身體晃了兩晃，噴出一大口鮮血，竟直接向后栽倒，昏厥過去。
這位在幾十分鐘前的會議上，還威嚴凜然的海軍統帥，此刻終于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如同一株枯朽的老樹，轟然倒下了。
“元帥！你怎么了，元帥！”
“快！來人啊，擔架！”
“立馬通知軍醫！”
整個會議室，在驚惶失措的叫嚷聲里，徹底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