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貍敏銳而警惕地看向這明顯不懷“好意”的家伙,倒是也沒害怕。
且不說河貍們知道這是李葉的前輩。
聚成團還在微川老家的它們,如果聯合起來施展法術,威力甚至都能達到金丹期的級別。
更別說還有微川神祇的關注。
想在微川欺負河貍,難度不亞于在宗門大殿里面給內門弟子一巴掌。
“別!”
柏石真人連忙擺手,臉上堆著笑:“幾位小友有沒有想過來我門下學習煉器之法?我還有一位元嬰師尊傳授的秘術。
就連溯星師叔都是學的此法。”
說著,他招招手。
“唰——”
不遠處的一根木棍飛來,那就是最基本的一階靈材,平平無奇,但在他的手中卻如同軟泥一般變換形狀。
溫柔的海藍色火光包裹著木棍,在上面烙印下幾道法器特有的紋路。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只精致的木質小杯盞就被煉制了出來,內里和表面的紋路還能散發出升騰著的寒氣。
直接就將柏石真人倒進去的一杯美酒冰鎮。
“喏,嘗嘗如何。”
真人笑意盈盈地將杯子遞給河貍,這精致的小杯子甚至還有適合河貍爪子形狀的把手。
河貍盯著這一小杯美酒,眼睛都直了。
正巧結束了搭建陣法的李葉見到了這一幕,嘴角有些抽搐,這柏石師叔還真是會投其所好。
這些小家伙可不就是有些口舌之欲么。
如果師叔真的愿意教授河貍們煉器之法那其實是好事,這種天賦能夠好好學習一下,說不定就有什么驚喜。
之前他也找過一些煉器方面的典籍,但奈何河貍們不是很感興趣,所以即便是他清楚河貍們有煉器天賦,也沒有強迫它們學習。
沒辦法,李葉還是太寵著它們了。
“師侄!”
李葉還沒來得及去打招呼,蘇玉就率先出聲,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先前沒來得及跟師侄道謝,多謝師侄幫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渡過天劫。”
“哪里哪里。”
“是蘇師兄本就厚積薄發,我倒是托了蘇師兄的福,對天劫的感悟多了些。”
人家說弟弟不成器可以,要是這會兒跟著說那可就太蠢了,開玩笑也不能這會兒開。
在恭維了兩句之后,李葉擔心真人們再提起什么渡劫的事情,連忙轉移話題。
“柏師叔,關于河貍的事不如先放放,等之后再說。”
然后他對著諸位師叔拱拱手:
“這里的陣法在陸師叔的規劃里基本完成了,師侄就厚著臉皮請各位真人,來親身體驗一下這陣法如何,可好?”
真人們確實好奇,畢竟這算是全新的陣法,而且還是用的未曾現世過的靈獸,到底能有什么效力,他們很期待。
“這陣法要如何使用?”
“我看應該是和氣運有關,陸師弟,這氣運耀金真能通過這些……龜靈葫轉化?”
“若是能用,怕是氣運耀金也要不少成本,陸師兄這該不會是什么奇技淫巧吧?”
剛剛對李葉和顏悅色的真人們紛紛將矛頭對準陸真人,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被拋出,而且還一個比一個尖銳。
好在陸真人早就已經習慣這種吵吵鬧鬧的模式。
再加上這種以靈龜和葫蘆加上氣運耀金制作的氣運陣法,在四時宗不是沒有,但代價實在是有些太高了。
以至于那么久了,也就是在有限的幾百個地方才有這種陣法。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陸真人才會毅然決然地選擇這種陣法作為自己的研究方向。
如果真的能夠節省成本,對四時宗而言是件好事。
困難,但對宗門有益。
“各位師兄師姐莫要著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來來來!”
就這樣,真人們跟著陸真人去討論了。
而李葉則是帶著王康等幾位師兄,開始啟動陣法,讓其他弟子們帶著河貍進來。
其中有一位膚色白皙,嘴角掛著有些痞里痞氣笑容的修士帶著一只河貍,很是自然地來到李葉面前。
“師弟。”
“我剛剛來此不知這陣法如何用,能勞煩你帶我試試么?”
他很自然地拱拱手,有種說不出的瀟灑。
李葉打量了一下這位同樣是金丹的修士,總感覺有些熟悉,這人身上的氣息……像是和《九歌·山鬼》相似。
難道是自己尚未謀面的三師兄或者四師兄?
既然他想裝作不認識,那李葉也就沒有戳穿,微笑道:“自然可以。”
“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我姓陳。”
“原來是陳師兄,請和我來。”
他很是自然地引著師兄進入陣法,此地的陣法是以八十一只龜靈葫為陣基,足足八十一兩氣運耀金,以及一些靈材搭建而成。
內部還有空間陣紋描繪。
所以外面看起來就好像是個被葫蘆藤環繞著的小屋子,里面卻別有洞天。
這真正進入陣法,陳師兄立刻就感覺到周圍環繞著一股奇特的氣息,藍濛濛的葫蘆藤上墜著一個個描繪了金色紋理的葫蘆。
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輕輕吹拂葫蘆,它輕輕搖曳,竟有一些靈光在逐漸擴散。
微涼的風和靈光讓人感覺心中安寧一片。
坐在陣法里面的那些河貍們就像是被施展了什么提升靈智的法術一般,很快就將各自的樹木枝杈加工完畢,一個個運到外面。
按理說這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這一批的樹木枝干,無論是啃咬的力度還是搭建時的水準,都要遠高于它們平時制作堤壩。
甚至有一些還隱約閃爍著靈光,已經算是法器級別的了,上面的枝杈樹葉也完全沒有萎靡的跡象。
更神奇的是這些明明由不同河貍制作的堤壩,彼此之間似乎有些奇妙的聯系,微川湍急的水流通過堤壩之后,流速變得稍緩,水流之中似乎帶著一股愉悅的靈性。
那一段河水像是真正地連成一片。
就連在里面生活著的各種靈魚都不自覺地朝著堤壩靠近,輕輕啃噬著枝干的嫩芽和樹皮。
“哦?”
“這陣法果然奇特,用葫蘆和龜附帶的生機之力穩固住樹干樹枝的生機,再用氣運耀金和葫蘆與龜結合起來……”
“這奇特的龜靈葫內里的氣運竟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這是如何做到的?”
李葉回答道:“師兄果然好眼力,這陣法依靠的便是龜靈葫扎根大地,體內生生不息的靈力流轉。
按照我和陸師叔所推測的結論,如果大地生息不休,龜靈葫的力量也不會有休止的時候,甚至能夠自主匯聚氣運。
不過此陣法應該只能在咱們四時宗的東域搭建,其他地方顯然沒有這種環境。”
聽完了李葉的介紹和其中的一些理論之后,陳師兄提出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那這些龜靈葫們愿意嗎?
此事如果不是龜靈葫自己愿意付出,它們的怨氣遲早會影響到氣運和水流的升騰,屆時恐怕會出一些很糟糕的事情。”
這確實是這個水龜陣法最大的問題。
——它的運轉沒有什么強迫或是束縛靈氣流涌的陣紋,基本可以說是一個超級大的氣運和靈氣增幅陣法,神異全來自于龜靈葫和氣運耀金的特殊性。
而對此李葉只是回答道:“這些龜靈葫都是我精心照料富養而成,或許是它們從未因為生計而憂愁,所以它們也不會藏著掖著。”
這話倒是很新鮮。
但仔細想想確實有些道理,甚至還暗合四時宗的理念——他們不就是富養起來的嗎?
只要是正常的弟子,基本都沒有為修煉資源和機緣感到困惑和擔憂。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能不被這些“雜物”所困擾,為人處世都相當豪爽。
富養,再加上有師尊長輩們好好教導,他們的性格很好,人緣自然也非常好。
原來靈獸富養也有這樣的好處么。
“真妙啊。”
陳師兄來了興趣,輕輕地碰了碰在他身邊肥嘟嘟河貍的屁股:“小陳你去試試看。”
“嘰嘰!”
那河貍很不滿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然后從手上特制的儲物戒指里面拿出一些全是三階四階的靈材,開始啃咬和搭建自己的堤壩。
每完成一部分它就放進儲物戒指一部分,等到全部完成之后,它才去到外界,縱身一躍跳入河水,將自己的堤壩組裝起來,橫亙在湍急的河水之中。
可以明顯看出它搭建的堤壩確實有些神異之處,通過堤壩的河水像是被凈化了一般,泥沙也被截留,堆積在了堤壩底部不斷加固。
隨著時間推移這堤壩恐怕會越來越穩固的。
“嘰嘰。”
那只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河貍回來之后驕傲地挺著胸脯,還有些炫耀地看了一眼在準備材料的李葉這邊的河貍們。
也就是這個時候李葉才注意到。
這竟然是一只金丹級別的河貍!
他頓時很無語,金丹級別的河貍怎么也算是老前輩了吧,怎么還這般小孩子氣。
心中暗暗吐槽的他完全忘記了自己那幾只筑基級別的河貍要是鬧騰起來,還不如小孩子聽話。
而李葉這邊被挑釁的河貍們倒是不緊不慢,它們甚至還偶爾閑下來的時候從李葉給它們的儲物袋里取出東西來吃。
完全不像是在干活,倒像是小孩在玩泥巴。
這種松弛的態度讓李葉很滿意。
不為外物所擾算是最基本的了。
要它們真是被人家這樣炫耀地看一眼就上去打架,李葉真的會覺得有些失望。
正當李葉感到欣慰的時候。
陳師兄的那只河貍圓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流露出一抹狡黠的光,直接來到了李葉身邊,張開懷抱就抱住了他的大腿。
還很是舒服地在上面蹭了蹭。
然后對著遠處目瞪口呆的河貍們露齒一笑。
李葉:“……”
河貍:“!!!”
原本還淡定的河貍們頓時像是被蒸熟了一樣,皮毛頓時變紅,腦袋上還冒著熱氣。
“嘰嘰嘰!”
無數個水球頓時朝著這里飛來。
還有些河貍去外面喚來了正在搭建堤壩的河貍。
一時之間李葉被眾多修士好奇的目光注視著,臉上的笑都差點繃不住。
陳師兄也沒料到這家伙哪來的這般頑皮的性子,連忙將它一把揪住,提溜著后頸皮,狠狠地拍打了幾下它的屁股。
發出啪啪的極為敦實的聲響。
“你這廝越來越放肆了!”
李葉也連忙化解掉這些水球,然后好好安慰一下河貍們,這才將一場風波消弭掉。
等到一切搞定,陳師兄把河貍留下,和李葉走在正在搭建堤壩的河岸上,他開口道:
“看樣子你知道我是誰了吧?”
“嗯。”
“三師兄。”李葉嘆了口氣:“我都金丹了還沒看到過你和四師兄,你們平時在忙些什么大事?”
“……”陳師兄撇撇嘴:“像是你這樣入門兩年從筑基到金丹的實在是不多見,何況這事兒也不能怪我們。
畢竟我們的任務都是師父他老人家安排的。
過段時日我和你一起去抱怨一下師父,然后咱們去耍一耍如何?”
提到這事他還有些怨念,本來以為總算來個筑基小師弟可以裝一裝金丹師兄,結果兩年人家就筑基到金丹了!
要是按照這個速度再繼續下去,恐怕不久后元嬰可期,他雖然排行老三,但修煉上的天賦是真不咋樣,很有壓力。
耍一耍?
“師兄要帶我去什么地方見見世面?”李葉好奇道。
“青丘靈山如何?”
“我之前就一直在那邊待著,倒是也結識了幾位紅顏知己,回來的時候和她們相約喝酒飲茶,一人一天也花費了兩月時間才能脫身。”
“喏,這是她們送我的禮物,是用自己的尾巴毛做成的。”
陳師兄拿出一個鈴鐺,那鈴鐺下面墜著的是足足三十多條毛茸茸的狐貍尾巴,散發著清雅的香氣。
三十多條?
這也叫幾個紅顏知己。
合著您是來拿我尋開心的是吧。
李葉也很想炫耀一下,但想了想自己認識的靈族或是友人,總不能讓開明族的黎歲或者元泩鹿族的元巖揪下幾根尾巴毛吧。
雖然他們肯定會揪的吧……
但總感覺有些奇怪。
他忽然就覺得有點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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