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鳴微微一怔，“哪里不對勁兒？是有人對你有意見么？還是你們……柴老板與周老板的派系同其他人之間有矛盾？”
“害，大舅，學閥的確在出現，可就算是學閥的話我也是一等一的。”羅浩知道林語鳴理解錯了，連忙安慰。
“……”林語鳴聽羅浩在“自吹自擂”，心里升起一股子怪異的感覺。
一年多前還被自己拿捏，自己需要費盡心機給他弄執業證的小家伙現在就能說這個了么。
學閥？他真的知道學閥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覺得老板們有什么事兒在瞞著我，可到底是什么事兒，我還沒想明白。”羅浩道。
“瞞著你？”林語鳴有些疑惑。
老板們可都是院士，手里的項目與科研資金數不勝數，每天很忙不是正常事兒么，總不至于倒反天罡的老板要和小螺號匯報吧。
要是那樣的話，才叫真的不正常好不好。
林語鳴覺得小螺號有點飄，“小螺號啊，老板們都很忙的，你怎么有嚴重的被迫害妄想癥呢。”
“害，我跟你說這個干嘛。”羅浩笑了，“大舅，小孟好用就行。新增的功能是陳勇搜集的。他在伏牛山道觀加了幾個ai機器人搜集場景，現在好像其他的地方也有ai機器人算命了。”
“ai機器人能共享成果，后臺處理器分析計算，情商這方面提升的很快。處理問題么，還要再琢磨，你那面多看著就行。”
“行，我這面一定注意，盡量爭取不給你捅婁子。”
林語鳴說完這句話之后，啞然失笑。什么時候開始已經變成自己給小螺號捅婁子了？
孩子成長的真快，以至于有些變化自己都沒注意到。
掛斷電話，羅浩表情嚴肅。
“我搜集的場景厲害吧。”陳勇問道。
他有些得意，最近ai機器人算命這一塊越來越流暢，以至于齊道長的心情都好了起來，看著ai機器人算命總比自己去算命、費口水的好。
“厲害。”羅浩很平淡的說了句話。
“咦？你情緒不對，已經好幾天了。”陳勇疑惑，“到底發生什么事兒了？”
“我也說不清，最近跟老板們匯報事情，發現他們隱晦的提起要是他們不在的話，我和錢主任、顧主任之間的關系要好好的，別讓別人家看了笑話去。”
“說句不吉利的，這話像是遺囑。陳勇，你說是不是我被迫害妄想癥又重了？”羅浩一臉嚴肅。
陳勇瞪大眼睛看著羅浩。
“是你分析過度了吧。”陳勇問。
“應該不是，我很了解老板們，他們一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羅浩轉念之間就敲定了自己的想法應該沒問題。
“比如說呢？偷偷自殺？”陳勇不屑的問道。
“我懷疑是意識上傳。”羅浩輕聲說道。
辦公室里其他人在忙碌著，羅浩說話的聲音很小，除了陳勇之外，最八卦的莊嫣都沒聽到，她在專心致志的迭初音未來。
陳勇臉色一變，拉住羅浩，直接往出走。
他這是怎么了？羅浩也有些奇怪，陳勇這廝向來不愿意和男人有過多接觸。
可他卻下意識的一把抓住自己的胳膊。
肯定有大事！羅浩凝神，跟在陳勇身后。
陳勇推開值班室的門，見倆醫生在里面抽煙聊天，陳勇沉聲道，“你們先出去。”
“勇……”一名醫生想開個玩笑，可不僅是他，連對面的醫生都發現陳勇的表情不對，馬上把話給咽了回去，快速出門，還沒忘記把門關上。
“我師父最近要渡劫。”陳勇開門見山。
“不應該么？我的印象中，你們修煉到最后都是要渡劫的。”羅浩奇怪。
“不，他的方式類似于孤注一擲，本來他還能茍很久很久很久的，不用這么著急。而且ai技術的加入，我至少有2成把握能讓以后的渡劫輕松一點。”陳勇把自己知道的告訴羅浩。
羅浩駭然。
陳勇在渡劫這個詞面前也謹慎萬分，加了這么多的定語與條件。
“我師父渡劫像玩一樣，大概率最后兵解。不，肯定會兵解。”陳勇沉聲道。
一向沉著的羅浩也有些意動，雖然他不確定自己理解的兵解和陳勇說的兵解是不是一件事。
“你想到什么了？”陳勇問。
“不知道。”羅浩搖頭，“老板們可能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跟你師父不一樣。”
“扯淡，現在的醫療技術能做到活五贈三，老板們還有至少十年以上的陽壽。”
活五贈三是現在的一個說法，就是每多活五年，醫療水平進步就能解決一些從前解決不了的疾病，可以讓人多活三年。
這里面包括很多生物醫學的項目，比如說線粒體的端部延長技術等等。
至于干細胞技術已經爛大街了，不提也罷。
羅浩坐下，認真思索。
幾分鐘后，他忽然抬手，“有煙么？”
陳勇一怔，“你不冒充ai機器人，賽博抽煙了？”
“別鬧，我想事兒呢。”羅浩嚴肅的說道。
點燃一根煙，羅浩深深吸了一口，“你有屏蔽的結界么？”
陳勇瞪大眼睛看著羅浩，“羅浩，涉密的事情我可不聽！你說的那些都是我師父寫里用的術法，我真不會。”
“是我自己猜的，老板們沒說，剛好和你師父的情況聯系起來，我說出來你幫我分析一下。”
“進門我就加結界了，你放心。”陳勇也沒了從前的跳脫，這回直接嚴肅的說道。
剛剛那句真的不會就仿佛不是他說的一樣。
“是這樣，ai其實有自己的思維。”
“很早以前，手術室就有兩臺機器人半夜張羅著要回家。那天，是你師父來把它們帶走的。”羅浩沉聲道。
“我艸，我怎么不知道，你們都瞞著我！”
羅浩沒理會陳勇的抱怨，繼續講道，“有關于ai有自我意識的事情，據我所知一直在研究，所以我高度懷疑老板們要上傳意識。”
“啥意思。”陳勇一臉懵逼。
“要有人去虛擬世界管理ai。”
“！！！”陳勇剛想要出言相譏，可馬上把所有的話咽了回去。
值班室里安靜的讓人心悸。
“是真是假？上傳意識已經成型了？我師父想要了卻人間夙愿，寧肯兵解，兵解后上傳意識？”陳勇小聲問道。
他的聲音壓的極低，即便加了結界，陳勇也不放心。
“馬普所的科學家，咱國內2012年左右就開始挖人了，婁老板找來的已經算比較晚了，而且他們的研究方向和落戶魔都的馬普所的科學家不一樣。”
“國內哈工大、西工大等等大學也有相關的研究，研究成果我沒看見過，但那臺能用意識操控無人機的機器逆向研究，能猜出來應該可能會上傳意識。”
羅浩說到這里，頓了一下。
“真的假的？”陳勇又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可這句話只是一個說話的習慣，是碎詞兒，并不是質疑羅浩。
參照秋老先生的種種行為，陳勇已經大概相信了羅浩的話。
上傳意識，管理ai，這句話每一個字都違規，會被判無期的那種。
“老板們只是一批人其中的一部分，還有更多的人。”
“你有資格么？”陳勇問道。
“我還年輕，連這我都是猜的，你說我有沒有資格。這件事的保密級別很高，我涉及不到。”
羅浩穩如泰山一般的意志似乎也受到了撼動，說話開始有些顛倒。
“我也是猜的，真是很煩啊。”羅浩深深吸了一口煙，滿臉愁苦。
“我怎么覺得你知道什么呢。”陳勇問。
“科研做多了，尤其是把尖端科研聯系起來，就能大概判定一個方向。”羅浩道，“這是……害，你當年高考的時候要是能考上協和就好了，可惜。”
陳勇嘆了口氣，羅浩這狗東西在這時候竟然還在裝逼。估計這種說話方式已經深入骨髓，羅浩隨便說句話都是這種格式。
又想拿協和出來說事兒么。
“當年錢老最后彌留的時候，我不在身邊，可一個師兄在身邊。他跟我講錢老最后念念不忘的是秘境。”
“秘境類似于前段時間炒作的什么什么元宇宙，他們炒了一下股價，就沒有然后了。但錢老一直在這方面花費了很多心血，包括人體特異功能。”
“你說過很多次了，錢老吃過見過，從前研究火箭的小組里就有一個家傳的黑魔法師。”陳勇補充道。
“對，秘境這件事不算是什么秘密，所以師兄能跟我說。我懷疑老板們要去秘境，甚至包括你師父。”
“我師父又不是科學家，為什么包括他。”
“你師父是打手，光有政委是不夠的，還要有國家暴力機構以及暴力人員。”
“就是個比喻，我對秋老先生是很尊重的。”羅浩馬上換了一張嚴肅的面容，“我之所以這么猜測，是因為209所，是因為ai機器人有意識，喊著要回家的時候，是秋老先生過來帶走的它們。”
“媽的，怎么誰都沒跟我說。”
陳勇恨恨的罵了一句。
“羅浩，算是降維么？從三維世界變成二維世界？”
“不，我高度懷疑應該是升維。”羅浩道。
“為什么？”
“我哪知道。”羅浩搖搖頭，“我就是這么猜，沒有升維，哪來的降維。”
這話有點怪，但陳勇秒懂。
他忽然眼前一亮，“急急如律令，請神，以后我是不是就能請我師父了？”
這個想法羅浩卻是沒有想到過。
這也太跳脫了吧。
兩人四目相對，眼神復雜。至于陳勇剛說的那種可能，只一瞬間就在羅浩的腦海里落地生根，長出無數果實。
“封神？”
幾秒鐘后，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羅浩的猜測要是正確的話，即便不是全部正確，而只是部分正確，也和傳說中的封神幾乎類似。
值班室里又沉默了下去。
羅浩沒說話，陳勇也沒說話，他們甚至都沒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各自神游天外。
過了不知多久，陳勇嘆了口氣，“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也就是個猜測。”
“機械降神，我要給我師父準備個ai機器人。”
“？！”羅浩怔了下。
“師門里有古籍描寫過類似的場景，但我沒看懂，師父說缺了好多東西。但那玩意有意思啊，隨時隨地降神，老子我還怕誰！”
羅浩心念一動，點了點頭，“做！你先做。”
陳勇鄙夷的瞥了一眼羅浩。
一切盡在不言中。
羅浩打的什么算盤，陳勇心知肚明，不過他也沒就此多說什么，畢竟羅浩不懂。
“你們古籍一直都是古籍？”羅浩也不在乎陳勇的鄙視，詢問道。
“后來好多東西就沒了，說是天材地寶，現在我高度懷疑應該是升維或是降維后沒了傳承。”陳勇道，“大概是這個意思，主要還是組織度不夠，屬于天才個人的靈光乍現。”
“試試吧，我一直覺得老板們有點冒失，但組織決定，老板也沒法說什么。而且他們那代人是有情懷的，真心是刀山火海，說上就上。”
“說的好像你沒情懷一樣，我都懷疑你要去帝都主動請纓。”
羅浩微笑，被陳勇說中了心事。
“你年紀不到，這種事情是要講傳承的，要不然……不說別的，單說咱醫療領域。無人醫院，要是沒有你居中調度，得晚35年時間。”
“而35年之后，什么樣就不一定了。”
陳勇說的很含糊，羅浩點了點頭。
“不能去啊，我告訴你。”陳勇警告道。
“不去。”羅浩想想，嘆了口氣，“我安排一次去秦嶺吧。”
“哦？”
“要是老板們欣然同意，那就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畢竟馬上就要評獎了，如果沒有別的事兒，他們肯定不會同意。”
“你們都是這么溝通的？”陳勇驚訝。
“是默契，有些事兒不能說。比如說咱倆說話，也有了一點默契。”
“那倒是，咱倆屬于臭味相投。”
“你能不能換個好一點的說辭？”羅浩問道。
“哪有什么好的說辭，大概就是這么回事。那你安排吧，最近我要去琢磨一下機械降神相關的事情，工大那面的權限給我調到最高。”
“嗯，我的權限你拿去用，這就申請。”
陳勇聽羅浩這么說，卻沒有一點點喜色，很明顯他對機械降神也不是很有把握。
“對了，葉青青那面怎么樣？有消息么？我就擔心我師父跟葉青青一樣，忽然失蹤，連個人影都找不到。”陳勇問道。
“沒有。”羅浩嘆了口氣，“前幾天環月衛星有載人艙上去，我估計有青青在。”
具體葉青青在做什么，羅浩不知道，他只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說給ai里加上一些中醫、中草藥的治療方式。
再多的，已經超出了羅浩的能力范圍。
環月衛星中，葉青青漂浮在試驗艙里。
一排排數字像是瀑布一樣流淌著，葉青青沒有緊張興奮，也沒有恐懼期待，她幾乎沒有任何情緒。
Ai機器人陪伴在葉青青身邊，作為助手，協助葉青青的一系列操作。
“希望一切順利，你說呢？”
“不好說。”ai機器人回答道。
“不是說你們的情商都提高了么？我是在跟你討論學術問題么？我是在討個好口彩！”
“不好意思，我的程序還沒更新增加情緒價值的相關內容。”
葉青青嘴唇輕輕翕動，似乎在罵人。
羅浩心神略有不寧。
和陳勇對完信息后他知道老板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雖然只是只言片語，并沒有流露出什么，但只要有這種想法，羅浩回頭去對老板的各種奇怪舉動就能猜出一些什么。
或許他們覺得自己時日無多，想要褪去這身臭皮囊，進入自由領域。
可那是容易進的么？
情緒有些不好，但羅浩還是來到醫科大準備給學生們上課。
羅浩的課始終都有很多人來旁聽。
進入階梯教室，一個男生興高采烈的站起身。看著他滿臉洋溢著青春的活力，根本不掩飾自己的情緒，羅浩有些恍惚。
年輕，真好。
想到這兒，羅浩無奈的笑了笑，自己才多大，竟然會有這種感覺。
“老師！您教的扎氣球我學會了！”男生和羅浩匯報學習成果。
“嗯，挺好。”羅浩有些欣慰，也有些敷衍。
男生見羅浩情緒不是很高，訕訕的坐了回去。
羅浩提起精神，拍了拍男生呃肩膀，“挺好，繼續加油。”
“嗯。”
看著活力滿滿的年輕人們，羅浩想起一年前自己帶著他們唱《定軍山》的一幕。
講真，是有點做作，但那是柴老板應該得到的。
來到講臺上，心里想著要上傳意識的老板，想著封神有關的東西，眼前看著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們，羅浩的心思微亂。
“那，咱們開始上課。”羅浩敲了敲桌子。
階梯教授里安靜下來。
今天羅浩并不在狀態，講了十幾分鐘后已經有學生開始打瞌睡。
和從前每一個人都睜大眼睛仔細聆聽完全一樣。
羅浩注意到這一幕，抬手捻住一個粉筆頭扔了過去。經過數字化的身體要比其他老師強無數倍，將近二十米的距離，羅浩的粉筆頭依舊準確的砸在睡覺的男同學的肩膀上。
“起來！”羅浩微笑，把什么封神之類的內容都忘記，他也振作起精神，“今天老師我心里有事，可能講的不是很有趣，那就給你們講個有意思的干貨。”
干貨！
學生們瞬間注意力提升。
一般臨床的專家來講課，一旦說到干貨就是各種臨床病例以及各種八卦。
醫院里的醫生護士們喜歡，學校的學生們也喜歡。
“總歸是要考研究生的，那我現在就給你們提升一下下限，講點知識點。”
“吁”
聽到羅浩這么說，剛剛提起精神頭的學生們開始起哄。
又是知識點，都煩死了。
羅浩笑笑，卻沒在意，“考試么，我很擅長的，考試也是有技巧的，要不然那么多考研班怎么算，對吧。下面，我給你們隨便講一些知識點。”
“老師。”
“你說。”
“現在研究生也找不到工作，前段時間還有個25歲的年輕醫生扛不住臨床壓力，自己給自己推氯化鉀自殺了。”
羅浩嘆了口氣。
“國家越來越好，提升的是下限。你們能坐在省城醫科大學的教室里，以后每一個人都不會依靠下限的。至于上限，要看你們自己努力，而我要教的則是怎么提升上限。”
羅浩開始寫板書。
沒有ppt，因為這是羅浩臨時起意想要說點不一樣的，也讓自己輕松一點。
“舉個例子，肺間質病，考點在哪？”羅浩說完，提出問題。
但他沒等學生們回答。
這種事兒，學生們懂個屁。自己說出來，要是有人能歸納總結出來更多的考點，就已經算是天賦異稟。
“找到肺間質病，標注好——纖維化，結節病，過敏性肺炎。考研最少有6分。”
“喏，現在你們的考研下限已經提高6分了。”
羅浩說得簡單，一點都不啰嗦，有同學已經開始認真做筆記。
“收縮壓，低于90毫米汞柱，或比基礎值下降40毫米汞柱，持續15分鐘以上，怎么辦？”
羅浩說完題干，馬上寫下幾個字母——rtPA。
“每年至少考6分，有一年考了12分。拿走，不謝。”
“不穩定斑塊的繼發改變……”
羅浩說得都是考研的內容，不知不覺已經說到了100多分。
越來越多的同學開始記筆記。
這才是干貨，要是在汗牛充棟的醫學書籍里記下來這么多東西，分不清重點，那得費多少事。
而今天羅教授竟然傾囊相授。
顧懷明正在沉思，表情凝重。
手機響起，他拿起手機，看見是一封彩信。
什么年代了，怎么還有人發彩信呢。
打開一看，顧懷明全身血液凝固，手指尖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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