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真的用錯了宗門寶器。”白帝成雙眼無光,遺憾、惋惜的說道。
“沒事,羅浩在,讓他給你看。”
剛一接近,白帝成忽然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羅浩的方向。
羅浩也怔了一下,這是看見了?話說心盲不是這么治的。
“羅醫生?”白帝成輕聲招呼。
“你能看見?”羅浩皺眉。
“看不見,但我能感受到你的氣息。”
“感受到什么?”
“羅醫生,借一步說話。”白帝成一把甩開齊道長的手,雙手抱拳,躬身施禮。
陳勇和齊道長好奇的一逼,看著白帝成鄭重其事的對著羅浩施禮。
禮節繁瑣復雜,好像是宗門里拜見長輩的大禮。
他們倆都是散修,對這些了解的不多,只能隱約看個大概。
“客氣。”羅浩頭疼,走近白帝成身邊,“老白你有事兒就說,不用這樣,咱是朋友。”
“羅醫生,你在美國做什么了?”白帝成問道。
他沒問自己的眼疾,而問的是羅浩在美國做了什么。
羅浩一怔。
這事兒能說么?
回國后所有一切事情都和有關部門交代了個底兒掉,這些都歸為機密。
羅浩甚至感覺一個大藍戳已經扣在自己腦門上,上面寫著機密二字。
沉默。
白帝成旋即了然,“羅醫生,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國運的氣息。”
羅浩看著自己的幸運值,心頭一緊,是真的。
那艘船把巴爾的摩大橋撞垮的時候冒起的白光竟然真和國運有關。
系統的靠譜程度又上一層樓。
而且羅浩也再次認知到白帝成是真有些說法。
國運這件事,陳勇就不知道。
“不過氣息剛而不純,像是蠻夷的國運。”
“老白,別鬧。”羅浩微笑,嚴肅的說道,“別亂說,你是來治病的。”
“對對對!”白帝成一點都看不出來久居深山,出門洗手要唱生日歌的樣子,瞬間明白了羅浩的難處。
“是我看走眼了,羅醫生別見怪。”
“你看不見。”陳勇小聲啰嗦了一句。
“沒事沒事,先進來再說。”羅浩回身往前走,邁上一節臺階。
他沒告訴白帝成眼前有臺階,而是仔細看著白帝成,看他的動作。
隨即白帝成絆在臺階上,打了個趔趄。
還真是看不見,羅浩心里有了數。
扶起白帝成,羅浩帶他去眼科,先做眼底鏡檢查。
查無異常,也就是說眼睛的功能是完好的,就是單純的“看不見”。
羅浩吁了口氣,自己判斷的應該沒錯。
ai輔助診斷并沒有給確定診斷,羅浩估計是“心盲”這個診斷還不成熟,即便是系統也沒錄入。
至于治療,到很簡單。
這病的治療重點在于相信,頗有些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意思。
要是普通患者,羅浩大可以吹噓有進口藥物,杜撰一家極其厲害的公司,用江湖騙子的手段把藥品吹上天獲取患者的信任。
然后肌注幾毫升生理鹽水,患者大概率就能看見。
這已經是臨床治療“心盲”的標準套路,成功率極高。
可白帝成的“心盲”卻讓羅浩很愁苦。
因為他深山隱居幾十年,上次還在逃荒,羅浩沒問到底是解放前還是解放后,大概率是解放前的事兒。
百十歲的老妖怪看起來和年輕人一樣,倒是駐顏有術,可羅浩是真不知道他信什么。
不知道他信什么,就沒辦法對癥下藥。
想了一會,羅浩已經有了全盤打算。
“眼睛沒事。”羅浩帶著白帝成離開眼科,白帝成眼睛上蒙著一塊黑布,羅浩并沒給他取下來。
“唉,也就是說藥石之力也不行。也是,是我自己想多了。”白帝成嘆了口氣。
“的確,用藥的話不太行。但我這兒剛好多了點蠻荒國運,老白你覺得可以么?”
陳勇和齊道長一頭問號。
而白帝成卻雙手顫抖,茫然的“看”著羅浩。
“老白,你看嘛呢。”羅浩問道。
“羅醫生,真的?”白帝成哆哆嗦嗦的問道。
“是啊,真的,我估計你吹的挺厲害,應該能治好。但這東西怎么來的,我不能跟你說。”
短暫的激動后,白帝成正裝,肅顏,擺出一個起手式。
羅浩連忙拉住白帝成。
“老白,不至于不至于。”
“至于!”白帝成認真、肅穆的說道。
“先治好了再說。”羅浩瞥了一眼系統面板,還有十分鐘。
等白帝成那一套古樸的儀式做完,估計自己的任務要泡湯。
這時候誰都別想打擾羅浩給白帝成治病,連白帝成本人都不行。
羅浩拉著白帝成上電梯,回到介入科,進處置室,把正在盤點藥品的護士攆出去。
“陳家小哥,老白說的是什么意思?”齊道長站在門口問道。
“我哪知道。”陳勇略知道一點,但卻不信。
三枚開元通寶扔到空中,然后落在桌子上,一水筆直的站著,這幅畫面陳勇至今難以忘記。
而且那時候自己神識受到一擊,雖然說不上重擊,但也難受了好久。
那么磅礴的力量,距離十萬八千里的一次占卜也要遭到反噬,這種力量是羅浩能招惹的?
況且白帝成說推算這一切的復雜條件,并且九死一生。
羅浩能行?
陳勇是不信的。
“陳家小哥,你肯定知道,跟我說說。”齊道長看的好奇,壓低了聲音問。
“我真不知道。”陳勇聳肩,攤手,做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你信我,這么大的事兒,我怎么可能知道。”
齊道長撇撇嘴。
“老白的老虎怎么樣?”
“挺好,在我后院睡覺呢。”
“變成靈寵有什么改變么?”陳勇好奇。
“通了神識,能懂人言。”
這也沒什么,竹子就懂,陳勇表示不屑。而且竹子那貨竟然跟羅浩更親近,真是倒反天罡!
找時間教訓一下竹子,要是自己能打得過它的話,陳勇想到。
竹子膘肥體壯,行動敏捷,只是看起來萌噠噠的,那是竹子的保護色。秦嶺之王,不是吹出來的,是竹子一拳一拳打出來的!
陳勇還真沒信心打得過竹子,除非用術法。
但怎么可能對竹子用術法。
正想著,門打開,白帝成滿臉疑惑的走出來。
“老白?”陳勇在白帝成面前張開五指揮手。
“我能看見了。”白帝成盡量讓自己情緒平穩,但他的聲音不知不覺顫抖,只是白帝成自己沒有感知到而已。
“那你?”
“奇怪,我沒感覺到有多強的氣息進入我身體,甚至連氣息都沒感知到,眼睛就能看見了。”白帝成脖頸間雷劈過后留下的痕跡好像動了一下。
陳勇驚訝的看著白帝成,隨后又看著羅浩。
“毛細血管擴張導致的,雷擊后遺癥,又叫雷擊幸存者證書。”羅浩看見陳勇的目光,知道他琢磨什么呢,便解釋道。
“真能活!天雷都劈不死,牛逼!”
“死的是少數,至少死亡率比主動脈根部夾層動脈瘤要低。”
陳勇錯愕。
被天雷劈一下竟然能和主動脈夾層放在一起說,一下子就沒了那種高大上的感覺。
“就沒點裝逼的說法?”
“這我哪懂,你來。”羅浩主動讓賢。
白帝成只琢磨了少許,也想不明白,再次向羅浩施禮。
隨說禮多人不怪,但白帝成在羅浩看來就是個患者,差不多就得,太客氣耽誤時間。
不行,掛個號去?
羅浩干脆把白帝成給攆走。
陳勇跟著齊道長、白帝成上了那輛五菱宏光。
“齊道長,怎么開這小車?”羅浩問道。
“羅醫生,你不知,這車不要太爽!要不是它開不壞的話,我都想換個剁椒魚頭。”
“有車位就能停,甚至不需要側后方停車。山路也不虛,是真不虛,需要的路不管什么角度都能開上去。五菱神車,名不虛傳!”
羅浩笑笑。
看樣子五菱宏光還真是神車。
“那我們先走了,改天去我道觀!”
齊道長也干脆,說完后一踩油門,五菱宏光吐了幾口氣,突突突的撒丫子消失在車河中。
“師兄,你們說的是啥我都沒聽懂。”莊嫣小心翼翼的問道。
“哦,你知道他是什么病么?”羅浩問道。
“不知道,不是說眼睛看不見了么?是不是裝的?”
“不是。”羅浩道,“其中有幾種,第一呢,說眼睛看不見,實際上也真的看不見,走個臺階,或者面前放著靜物,直接撞上去,能看出是真是假。”
“第二種呢,是說眼睛看不見,其實是能看見的,但患者自己意識看不見。”
羅浩跟說繞口令一樣。
“……”莊嫣仔細想了半天,才大約明白羅浩的意思。
“其實看患者是不是積極主動就醫,還要看患者家里有沒有家庭矛盾。”
“家庭矛盾?”
“嗯,你在臨床干的時間久了就知道了。”羅浩道,“老白積極主動就醫,是真的看不見,我估計和雷劈過,當時太緊張有關系,屬于心盲的一種。”
“什么是心盲?”
“回去自己查書,一般來講肌注生理鹽水就可以,老白的情況略有點復雜。”
羅浩也懶得給莊嫣講那么多,背著手轉身離開。
“五菱宏光看著不錯,屁股會冒煙。”
“我在小破站看過一個視頻,叔叔查酒駕,結果發現超載,在五菱宏光里下來了17個人!”
“這么多!!”
“一代神車,不是吹的。”羅浩微笑,“今天的活干完了么?”
“干完了!”莊嫣挺胸抬頭,“我現在已經熟悉了臨床的工作流程,接患者到完成所有臨床作業文件,只要不到2個小時!”
臨床作業文件,羅浩聽到這個陌生的詞一下子就笑了。
肯定是孟良人為了凸顯專業這才跟莊嫣說的。
俗話說男人……
羅浩接起電話。
“我在,送辦公室吧。”
掛斷電話,羅浩的腳步輕快了幾分。
“師兄,你買什么了?送辦公室,是給我們的禮物吧。以后你當了老板,是不是會很大方?”莊嫣不斷的問著。
她的問題很多,就跟十萬個為什么似的。
“一個好玩的小東西,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哦哦!”
莊嫣不管怎么問,羅浩就是賣關子不說。
回到辦公室,孟良人正在拆箱。
“這是什么?”莊嫣看著碩大的一個箱子,以及箱子里的東西,人有點蒙。
“云深處的機械狗。”
莊嫣一愣,“不是宇樹科技的機械狗好用么?”
“有一點小區別,都差不多。我在云深處買了一臺,回來馱病歷用。”
羅浩微笑,順手把2點幸運值加上去。
“馱病歷?就查房的時候有用?”莊嫣有些鄙夷。
“害,使用場景要增加醫院,總要使用、反饋吧。要不然以后ai智能和機器人遍布全國,咱醫院里還得從頭學,多耽誤事兒。”
羅浩說著,蹲下開始組裝機械狗。
他就像是天天打螺絲的工人似的,手法純熟。
“羅教授,您這……怎么像剛從流水線上下來似的呢。”孟良人打趣道。
漸漸地也熟悉了,孟良人更愿意說點近勉的話拉進感情。
“我骨科技術水平很高的!這點小活,難度極低。”羅浩一邊組裝機械狗,一邊回答道。
孟良人在組裝上幫不上忙,就幫羅浩打下手。
“這東西多少錢?羅教授。”袁小利走過來問道。
下班點,袁小利一般都在手術室貓著看手術視頻,只有吃飯的時候會出現在病區。
恰好,他看見羅浩組裝機械狗的一幕。
“一萬三四,宇樹的機械狗要便宜點,一萬,但功能上還是有點區別。云深處的機械狗用的是深度學習算法,成長的很快,就像是……竹子。”
袁小利哈哈一笑,“羅教授,這東西在醫院也沒啥用,你買它就為了馱病歷?不是有小醫生抱著就行么。”
羅浩抬頭,瞥了一眼袁小利,繼續組裝。
有無人設備,誰還用牛馬。
“國內的ai技術革命又落后了,也不知道啥時候開源。”袁小利絮叨著。
羅浩頓了一下,雙手靈巧,上下紛飛,幾乎帶著殘影,孟良人想幫忙都幫不上手。
隱隱的,孟良人覺察到了一絲殺氣。
“袁主任,話不是這么說的。”羅浩一邊組裝機械狗,一邊說道,“我聽老板說,21世紀初,進了世貿組織后無人值守的生產線才進到國內。
最開始用的是寶鋼、武鋼這種大型國企,全系統是進口的,硬件全部不能國產,軟件全部是乙方部署并維護。”
“再往后,一幾年的時候,養豬場都上了全自動封閉式養殖系統,PLC、控制箱等依舊是進口的,全系統中傳感器、作動器這些執行層面的部件是國產的,軟件是進口部署的。”
“現在,滿大街跑的L2、L3自動駕駛汽車,跟老美可真沒啥關系。”
袁小利一怔。
羅浩在他心里面的印象是溫和的翩翩少年郎,就算自己心直口快,有什么話說錯了,羅浩也不會在意。
可這次,自己剛閑聊了幾句,羅浩就一臉不高興的回懟。
自己哪錯了么?
“說這些是什么意思呢,應用場景在國內,技術總要落地吧。”羅浩一邊組裝一邊“閑聊”,“機械狗,雖然不是很好用,但上網隨便買。阿塞拜疆他們打仗之前,誰知道無人機還能這么用。”
“直到大毛、二毛打起來了,兩面用的都是大疆無人機,國內的咸魚兒都賣斷貨了,才知道戰爭模式已經改變。”
羅浩說著,想起玻尿酸男跟自己說的洛克希德·大疆。
“機械狗也一樣,咱多用點,多點反饋,我哪里用的不舒服就去找工大的老師,跟他們說。他們那面和云深處有聯系,到時候反饋很快,咱們能用上更適合醫院環境的無人設備。”
袁小利聽著羅浩絮叨,很自覺的閉上嘴。
他只是情商低,不是傻。
智商140以上的袁小利早就聽出羅浩言語中的火藥味兒。
“很多年前的傻逼雜志上說,中國人早在公元六世紀就發明了火藥,但是他們把火藥做成了煙花來觀賞;而西方人學習了火藥技術之后用在了槍炮上,最后中國人被西方人拿槍炮打開了國門。”
“這話聽起來沒錯。”
“以后呢,美國人在AI技術上遙遙領先,但是他們讓AI畫畫拍小電影給他們看;而中國人學習了AI之后用在了機器人上,終有一天中國人將會用AI機器人敲開美國人的國門。”
“……”袁小利結語。
羅教授還真敢想。
不過他好像這次去美國受到了什么刺激,言語之中的犀利根本不掩飾。
“嗯,機械狗馱的不是病歷,而是狙擊榴彈炮。”羅浩淡淡說道,“老鄉,開門貿易!不開啊,我家機械狗好像被病毒感染了。”
“羅教授,您這?”袁小利想問點什么,但最后還是沒問出口。
“中國AI技術到底真的厲害不厲害,只要應用場景只存在于中國,它就一定會不可避免的厲害起來。講真,我真的很期待天上的無人機,地上的機械狗潮水一樣敲開他們家大門。”
“好了。”羅浩把機械狗安裝好,拍拍手站起來。
按下啟動開關,等了3秒,聽到“汪”的一聲,羅浩知道機械狗已經啟動。
而與此同時,機械狗的眼睛里冒出綠色的光澤,開始活動身子。
沙沙沙 關節處有細微的沙沙聲響起。
“咦?這東西看起來似乎樣子有點怪。”
這時候,孟良人早都閉上嘴,袁小利也不說話了,只有莊嫣還沒發現羅浩的異樣,還在說著話。
“砰”
下一秒,羅浩一腳踹在機械狗身上。
“師兄!”
莊嫣一怔。
可機械狗只是歪了歪身子,趔趄都說不上,旋即恢復平衡。
“還行,雖然不滿意,但勉強還算可以,云深處的機械狗先用著。”
羅浩試圖讓機械狗打印病歷,但機械狗暫時還做不到這一點。
對此,羅浩表示遺憾。
“師兄,以后是不是就機械狗寫病歷了?那不是gpt么?該不會變成終結者毀滅世界吧。”
“放心,真要是毀滅世界也輪不到chatgpt,哪怕它進化到8.0都不存在。”
“為什么?”
羅浩瞥了一眼莊嫣,微笑,“光在電腦上跑就行?畫個圖片,做個小電影就頂天了。技術革命本質是生產力的革命,金融立國的國家連生產都沒有了還怎么革命。”
這兩者之間的關系有些亂,莊嫣理了理,最后才勉強理解。
“電子加密貨幣用不超發永遠堅挺;數字藏品獨一無二無法造假;元宇宙無拘無束。這都什么玩意,那么多精英人才捅咕了幾十年,就這?”
“就知道炒股票掙錢,正經事一點都不干。”
“我,是唯物主義者。”
羅浩抬手,盤了盤機械狗的腦袋。
沙沙沙 機械狗還知道回應,它轉過頭,像竹子一樣把頭送到羅浩身邊,努力讓羅浩盤起來更舒服一些。
“行,這就可以了。”羅浩笑笑,“背病歷太輕,不過呢,先用著。”
說著,羅浩把一個準備好的筐裝到機械狗后背上。
試著往前走了幾步,機械狗就一直跟在羅浩身邊,甚至羅浩故意一個急停,機械狗也能做到如影隨形。
看著很簡陋,但電驅動的關節處沙沙聲不是很大,羅浩表示滿意。
“行,放這兒,你們看著點,別被嚇一跳。”羅浩見孟良人已經在收拾垃圾,便拍了拍手,“我先回了。”
說完,羅浩轉身離開。
袁小利看著地上的機械狗,拿著說明書開始學習操作。
“孟老師,你覺不覺得師兄哪里不對。”莊嫣問道。
孟良人早就對莊嫣的這種稱呼方式提出意見,但莊嫣就是不改。
叫自己老師,叫羅浩師兄,自己算羅浩的什么人?
孟良人知道莊嫣不是有意坑自己,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小莊,你以后還是叫我老孟吧,要不我聽著不舒服。咱醫療組里,怎么也不能憑空多一個老師。”
“他在美國好像被欺負了,整個人都極端了呢。”袁小利嘆了口氣。
請: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