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況?”
王云霄用眼神詢問顏予安。
我不知道啊!
顏予安一臉無奈。
這情況有點超出他的預料了。
釣魚執法是特務局的傳統,沒聽說前進教會有這習慣啊。
而且現在的教會不都已經重組了么,戰斗修女都加入了特務局的編制。
你們倆這算什么?
難不成……玩真的啊?
韓斌倒是不怎么在意,甚至還有那么一些些的小興奮。
很好,我的長劍已經饑渴難耐了!
樞機主教是吧?不知道砍起來手感怎么樣。
要動手嗎?
他以眼神詢問顏予安。
先等等。
顏予安在身后微微擺手,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人,什么時候都可以砍。
可你要是把這個場子給攪黃了,誰來凈化地球?給你韓少俠一把鐵鍬,你來挖土好不好?
顏予安這邊的騷動,在小野太郎看來屬于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不騷動才不正常,你們服部家有什么底氣,看到前進教會的修女都不犯怵?
就是要讓你們害怕,然后教會那邊看到你們也有所顧忌,我才好做事。
這可是明國古代歷史傳承悠久的,名為“制衡”的政治策略。
聰慧如我實在是太有遠見了!
“人既然都已經到齊了,那么……鬼頭大師,勞煩你開始做法吧!”
小野太郎轉過身去,對躲在自己人的隊伍里面的那位身形佝僂的老頭子吩咐道。
老人點了點頭,走出隊伍,對小野太郎說道:“就按照我之前吩咐的那樣,來布置法陣吧。”
終于開始了!
遠遠望去,看到那些扶桑武士拿出鐵鍬鐵鎬在沙灘上開始挖溝,黃安世心里清楚,這是準備布置陣法了。
第一步首先要做的不是獻祭,而是將三枚勾玉融合起來。
只見鬼頭大師雙手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一本筆記,戴上眼鏡開始仔細閱讀。
黃安世皺起眉頭,放下望遠鏡從自己懷里也掏出一模一樣的筆記本,心中驚疑不定。
“誒?師父,那老東西手里的書,好像跟你這本天書一樣的呀。”
阿寶拿過望遠鏡看了一眼,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黃安世壓低聲音說道:“你還記得我這本天書是怎么來的吧?”
“不是去年師父你帶著我們跟那幫邪教徒斗法,從他們那里搶過來的嗎?”
“咳咳……不要瞎說,什么叫搶,那叫繳獲!”
黃安世咳嗽一聲,正色道:“當時我還以為此物與我有緣,但現在看來,怕是背后還另有說法。”
“不會只是巧合吧?”
“哪有這種巧合,偏偏就讓咱們遇上。為師跟你們講過,咱們這點本事,在真正的大能眼里,不過是土雞瓦狗。人家一念之間就能跨越時空,玩弄命運如同兒戲……”
說到此處,黃安世的臉色越發嚴肅。
“如若是真遇上這等神秘莫測的魔道巨擘,咱們這點小打小鬧的本事,怕是派不上什么用場。”
“這么恐怖?那師父要不然咱還是跑路吧!”
“跑路?之前沒有應允人家也就罷了,現在都已經答應了人家,事到臨頭反而不敢出手的話,為師日后還有何面目在江湖上立足?”
黃安世沉聲道:“你們要記住,身體是否強壯,頭腦是否聰明,這都是父母給的,沒辦法改變。唯有信義二字,才是你自己做人的根本。日后行走江湖要謹記信義二字,切勿背信棄義,為人不齒,有辱師門!”
“師父你怎么突然說教起來了……”
海灘之上,三枚勾玉已經放置到法陣外圍的三角靈臺之上。鬼頭大師看了一眼小野太郎,低聲道:“想要引大蛇殘魂重鑄勾玉,還需鮮血三升。”
“三升?”
小野太郎看了一眼柳生純子身后的女劍士,又看了看自己麾下的諸多武士:“沒問題,讓他們上來挨個放血就行了吧?”
“你若是想要真正掌握八尺瓊勾玉,就得比別人多獻祭一些。”
“憑什么啊?”
小野太郎聞言大怒:“你之前怎么不說呢?”
鬼頭大師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神器有靈,滴血認主這種常識還需要我說嗎?”
“這是哪門子的常識?”
小野太郎還在猶豫,顏予安在旁邊二話不說掏出一柄小刀,對準自己的手腕撕拉一下子劃開,鮮血如注。
“你干什么?”
小野太郎都被驚到了。
顏予安淡定道:“我相信大師的說法。”
“關你屁事啊?”
“小野君說什么呢,我們服部家難道是來做好事不圖回報的嗎?”
對啊!不然呢?
小野太郎咬牙切齒,但現在儀式尚未開始,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他也只能學著顏予安給自己抹了一刀。
他媽的三升鮮血啊,老子要獻多少才夠?
“你們排好隊過來!”
小野太郎這邊給自己麾下的武士下達了獻血的命令,武士們紛紛挽起袖子,準備割腕。
三升鮮血說起來不多,殺一個人擠一擠就有了,分攤開來其實也沒多少。
但小野太郎之前沒有準備,這個時候也不好再讓自己的手下無私奉獻。
倒不是他很在意手下的性命,只是目前的局面隱隱有脫離他掌控的趨向,在這種時候自己身邊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沒必要浪費在這種小事上面。
再說,還有柳生家呢,那幫娘們兒不就是來做祭品的嗎?
小野太郎面色不善地看向柳生純子。
柳生純子猶豫了一下,剛要開口,李沐沐走上前低聲說道:“當家的,就由我來代表柳生家做一份貢獻吧。”
柳生純子嘴角抽了抽,沒有說話。
她不敢開口。
現在這個局面她已經完全看不懂了。
天可憐見啊,我一個做勾欄生意的老板娘,為什么要摻和到這種高端局里面?
李沐沐走到獻血處,拿出手術刀對準自己脖子唰地就是一刀。
把自己的腦袋摘了下來。
顏予安:“……”
小野太郎:“???”
你們要嘰霸干啥啊?
李沐沐捧著腦袋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小野太郎,又看向鬼頭大師。
鮮血從她的顱腔里面噗嗤一下子噴了出來。
“夠了嗎?”
“夠……夠夠了!“
鬼頭大師下意識地看向小野太郎。
你看我干什么?
小野太郎悲憤交加。
這你也讓我照著學嗎?
但在這個時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怯場的。
一旦失去了氣勢,讓對方意識到自己的軟弱,那恐怕就很難去爭奪八尺瓊勾玉了。
這個時候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發出很大的聲音把尷尬掩蓋下去。
“好!很好!馬上開始吧!”
李沐沐把自己的腦袋安放回去,鬼頭大師立刻念誦起咒語。
當然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把注意力再放在他身上了。
大家都看著走回到柳生純子身后,一臉若無其事的李沐沐。
是幻術吧?一定是幻術吧?
即便是在這種三更半夜的時間點上,這種兇煞匯聚之地,在場各路牛鬼蛇神心懷鬼胎的情況下,這種幻術的畫風也有點過于邪門了。
柳生純子只感覺自己的脖子越來越癢。
她屏氣凝神,雙眼直視前方,就連大氣都不敢喘。
生怕自己的腦袋一不小心從肩膀上滾下去。
“只是幻術而已。”
李沐沐輕聲對一同前來的南云姐妹解釋道:“想不想學啊?回頭我教你們?”
南云姐妹抖得像洗衣機一樣,低著頭一聲不吭。
黃大師呢?黃大師什么時候來啊?
這個時候突然一股惡風平地而起,天空中陰云翻滾,雷鳴電閃。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在那云層之間顯現出遮天蔽日的巨獸身影。
那是即將隕落的八岐大蛇,在臨死之前留下來的最后影像。
三團模糊不清的血肉從它的胸膛傷口處緩緩撕扯出來,其中一團血肉朝著海灘這邊降落下來,逐漸顯露出勾玉的形狀。
鬼頭大師張開雙手,嘴里大聲念誦出晦澀的古老咒語,三枚擺放在法陣當中的勾玉,在鮮血的牽引之下飛上半空,朝著那血肉中的勾玉匯聚過去。
這是一個類似于時光倒轉修復如初的魔法儀式,聽起來很高端,但原理并不復雜。
關鍵是要看施法者的實力,還有修復物品本身的檔次。
鬼頭大師的實力看起來很明顯沒有達到那個層次,儀式進行到一半,全身就抖得跟篩子一樣,明顯有支撐不住的跡象。
“小野君,你請的這位大師沒問題嗎?”
顏予安忍不住低聲詢問。
小野太郎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沒有問題,難道鬼頭這個姓氏還不足以證明嗎?鬼頭大師的父親,就是那位著名的大陰陽師鬼頭正弘……”
話剛說到一半,鬼頭大師身體突然僵住,直挺挺地仰頭栽倒在地。
小野太郎:“……”
“那這……”
“這也是儀式的一部分!不要打擾大師施法!”
顏予安心說我怕再不救人,大師就要硬了。
眼看著鬼頭大師失去意識,整個魔法儀式就要崩潰。那天空中掙扎的大蛇虛影卻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同尋常的味道,一道陰惻惻的目光從天空中俯視下來。
一株株鮮艷如血的曼珠沙華在海灘上綻放開來,那作為獻祭品的三升鮮血一瞬間就被蒸發殆盡,只剩下其中一道淺淺的血光,纏繞著三枚勾玉。
離火、癸水、罡風,三種元素同時從勾玉中爆發出來,在血光的牽引之下組合成一個穩定的三角形狀,風借火勢,一眨眼的功夫就將三枚勾玉燒化凝結在一起,然后浸沒在水中完成最后的淬煉。
只聽得“叮”的一聲脆響,一枚完美無瑕的白玉從空中落下。
八尺瓊勾玉!
沈清溪小聲對李沐沐說道:“你要不出那點血,我估計這玩意都煉不出來。”
李沐沐斷然否認:“跟我有什么關系,你沒看到那是全自動防呆設計么?”
居然還特么叮了一下,不知道的以為是開了風靈月影呢。
血液明顯只是一個引子,只要把它們聚到一起,在恰當的實際,它們自己就會重新聚合。
小野太郎用忌憚的目光偷瞄了李沐沐一眼,看她似乎沒有要出手搶奪的意思,便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接住從天而降的勾玉。
不料卻被顏予安抬手攔下。
“服部君!你要做什么?”
“小野君,難道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先去照料一下鬼頭大師嗎?”
顏予安冷聲道:“鬼頭大師如果恢復不過來,如何召喚八岐大蛇?還是說你的復國大業就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實際上從一開始就沒有復活八岐大蛇的打算?”
對啊!不然呢?
小野太郎愣了一下,隨即拔出武士刀,大喝一聲:“塔塔開!”
身后早已蓄勢待發的流浪武士嗷嗷叫著拔出刀沖了上來。
顏予安面沉如水。
不是哥們兒你們……你們的理想呢?信念呢?
真就一錘子買賣啊!
他今天其實就帶了韓斌和王云霄過來,再多的人也沒用,仨人就夠了。
所以這邊在場的,看起來反而是以柳生道館的人手居多。
看著那一個個貌美如花的女劍士,小野太郎手下的武士們早就已經按捺不住了。
什么復國大業,什么尊王攘夷,老子這條懶命值幾個錢,難道老子心里沒數嗎?
召喚出八岐大蛇能不能復國我們不知道,但柳生家的小娘們兒就在眼前,這些高嶺之花平時可是連正眼都不多看我們一眼的。
老子今天就要讓你們這幫賤女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八騎大蛇!
柳生純子臉色黑如鍋底,她早就知道小野太郎手下這些人是什么貨色。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柳生部聽令!”
“嗨!”
身后一眾弟子齊聲應和。
“不必留手!”
說完這句話,柳生純子反手拔出腰間純黑色的武士刀,對準小野太郎遠遠一刀劈下。
妖冶的劍氣自劍鋒中綻放而出,化作一條黑龍轉瞬間就將撲上來的兩名武士吞沒,徑直鎖定住小野太郎的胸膛猛撲過來。
小野太郎驚駭欲絕。
他差一點忘記,柳生道館之所以沒有改名叫柳生會館,是因為人家真的是劍道館,真的傳授劍術,而且還很厲害。
男人在用下半身思考的時候,往往就會下意識地對女人產生輕視。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再跟顏予安搶奪八尺瓊勾玉了,就地使出一招懶驢打滾,一瞬間竄出老遠,堪堪躲過那條恐怖的黑龍撲殺。
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枚爆竹,點燃之后對準天空,蹭地一下子飛了出去。
咻——啪!
超大號的竄天猴在夜空中爆開一團絢麗的焰火。
小野太郎哈哈大笑:“早就知道你們不懷好意,我已經在暗處埋伏好了人手,今天就要讓你們葬身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