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弘毅并沒有直接回答貝希摩斯提出的兩個問題，但對于貝希摩斯來說，這種程度的回答已經足夠讓他滿意了。
確定的答案里可能會充滿陷阱，確定的結果則不同。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酷，強者欺凌弱者，弱者揮刀向更弱者。前進教會如果像紅燈會那樣始終如一地保持強硬態度，那還真未必會遭到各方勢力的覬覦。
即便在紅燈會高層長老全部消失之后，也沒有人愿意去吃這塊蛋糕。一來沒什么油水，二來里面還裹著刀子，誰都不想踩這個雷區。
前進教會則完全不同，這幫修女是真的有錢，而且也愿意把自己的利益割舍出來。她們以為這樣就會換取別人的認可嗎？
當然不會。
既然你們可以舍棄名下那些工廠資產，那何不更進一步，把教會掌握的技術資料也貢獻出來呢？
所以在確認大主教死亡之后，圍繞著新任大主教的人選問題，各方勢力在私底下都有著不可告人的心思。
正如喬弘毅所說，伊蓮娜可謂是眾望所歸。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在了解到維羅妮卡的身世背景之后，貝希摩斯的態度馬上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轉。
伊蓮娜是誰？不認識！
我堅決擁護前進教會內部作出的明智決定！
看到貝希摩斯臉上一副便秘八十天突然大便通暢的表情，拉菲忍不住調侃道：“你先別急著高興，當初人家落難的時候你不聞不問，現如今人家自己上位也沒依靠過你的幫助，可未必愿意認你這個老祖宗。”
“話不能這么說，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就算是仇人也可以攜手合作。”
貝希摩斯站起身來，喝光手中的啤酒，對喬弘毅說道：“還是盡快解決眼前的問題吧，讓湮滅繼續停留在這個時間點上，對誰都沒有好處。別指望能利用她，她瘋起來誰都治不住。”
拉菲目送他離開密室，片刻之后才回過頭來，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起喬弘毅。
“他真的信了！”
“為什么不信？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
“你這個人吶，簡直比惡魔還要惡魔，跟你姑姑一模一樣。”
“這話有本事你當著她的面說。”
“我沒本事，我可不想讓那位女士惦記上星輝圣殿。我們只是個記錄歷史，保存文化的和平組織，經不起‘金融’的折騰。”
拉菲喝了一口啤酒，壓低聲音問道：“你們跟湮滅達成了什么交易？”
喬弘毅搖頭道：“你不要信口雌黃。”
“呵呵？我信口雌黃？當初德麗莎降生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她死沒死我會不清楚？李長安那一劍為什么斬的是異形生命體，而不是湮滅本尊？徐紫薇有那么忙嗎？離得這么近屁都不放一個？”
拉菲攤手道：“這種話騙騙傻子就算了，你還在我面前裝糊涂，嘖嘖嘖，枉我這么熱心地拿人格替你做擔保，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感恩。”
“你這種老妖怪哪有什么人格，無非是各取所需而已。”
“請把老妖怪這個稱呼收回去，否則我真的會生氣。”
喬弘毅看著眼前雌雄難辨的少年/少女，輕聲問道：“你的消息渠道比我多，為什么還要找我打聽這事？我一個叛變者，怎么可能了解到這種層面的內幕？”
“KPI嘛，都到年底了，再不摘幾個大瓜回去，領導會罵我摸魚。”
拉菲攤手笑道：“你現編一個嘛，我回去再美化修飾一下，就可以交差了。”
“你們就是這么記錄歷史的嗎？”
“不然呢？”
喬弘毅沉默片刻之后，咳嗽一聲正色說道：“貝希摩斯說湮滅身體里流淌著忤逆大君的血液，對于這一點我是不太相信的。”
“我也不信。”
“我覺得有另外一種可能——他剛才說過湮滅吞噬了百萬人的血肉，這里面會不會有忤逆大君在未來時代遺留的血脈子嗣？”
“嗯……這么說倒還算合理，那家伙身邊女人不少，玩得很花，說不定在賽弗留下過什么血脈。”
“你有本事當著他面說。”
“繼續說，不要扯那些有的沒的。”
拉菲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
我就是慫，就只敢小聲蛐蛐，你能奈我何？
“既然湮滅已經脫離了聯邦政府的掌控，那我想不到她有什么必須要回到這個時間點的理由，總不可能是來認祖歸宗的吧？”
如果真要認祖歸宗，這事反倒簡單了。
喬弘毅豎起一根手指：“既然沒有認祖歸宗，那我覺得她肯定是沖著藤壺計劃來的。如果貝希摩斯在她的身世背景這方面沒有說謊的話，那她最憎恨的肯定是實驗計劃的制定者，以及背后的投資人，也就是未來時代的聯邦財團。”
“某些人，也許是財團高層，也許是實驗計劃的參與者，總之是跟她有深仇大恨的人，通過藤壺計劃潛入到了咱們現在這個時間點，奪舍了本地人的軀殼，給自己更換了一套新的身份。”
“以我們現在的技術水平，未必能看穿這種偽裝，但湮滅也許能夠做到。”
拉菲恍然大悟：“如此一來，她和官方也就有了合作的基礎。你們想要甄別‘藤壺’，而她恰好跟藤壺有仇，這樣就一拍即合！”
“我只是猜測。”
“沒關系，我只是個史官，又不是律師，要什么證據？能把年終總結寫出來，交上去就算大功告成了。”
拉菲眼睛一轉，又問道：“還有一件事，耶穌那邊會出什么問題？”
“誰說會出問題的？現在不是所有人都盼著這個孩子順利降生下來嗎？”
“不不不，一定會有問題的。”
拉菲擺手道：“我太了解你們特務局的手法了，你要說可能會出問題，那基本上不會有問題。你要打包票說沒問題，那絕對有問題，只是我到現在還沒看出來，問題到底會出在哪個環節？”
“真沒問題。”
“你對燈發誓。”
“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發什么誓？”
“你看看你這副嘴臉……給我點提示！”
拉菲抓狂道：“一點點提示就行，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等年后我給你爆一個大料！”
喬弘毅無奈道：“你追問我有什么用，整個計劃都是梅菲斯特制定的，你怎么不去問問他，在前兩個計劃都泡湯的情況下，怎么保證最后一個計劃能夠成功？”
“就連貝希摩斯這種腦子里沒多少腦漿的家伙都在覬覦這個孩子，其他地獄大君難道就不想要插手嗎？誰敢保證生下來的一定就是耶穌，而不是撒旦，或者其他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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