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之間的關系，其實沒那么容易維持。越是大宅門，就越需要有那種處事精明，人情練達的社交恐怖分子，才能把各方親戚都聚攏到一起，和和美美地吃一頓團圓飯。
慕王府更像是一座軍營，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世家豪門，因此晚宴的氣氛就顯得有些冷清。家里人三三兩兩聚團，各自聊各自的事情。大部分男子都是軍中出身，身上還穿著軍裝。也有一部分像慕玉明這樣西裝革履的人，看起來是在外面有自己的生意。
但肯定沒有慕玉明有錢。
老王爺積攢的家底再多，分攤到各房之后也沒多少，況且慕家本就不以經商見長。做生意賺錢是肯定賺，但也賺不了太多。
而慕玉明身后則是四海商會這個擁有私人銀行的龐然大物。
想用多少錢，在支票上隨便填數就行了。
所以慕玉明的到來，立刻就引起了眾人的圍觀。
很多人都想要結識這位不差錢的慕老板，但慕老板不是很想結識他們。
李沐沐作為家屬，也被動地感受到了這股子來自于陌生親戚的“厚愛”。
“李兄在哪里高就？”
“還在讀書。”
“那是在哪里讀書呢？”
剛一進正廳，就有人主動走上來尬聊，即使你明確表示出了拒絕的態度，這幫人也不厭其煩地貼著你膩乎。
就是各種問問問，恨不得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刨根問底。
好不容易擺脫這幫煩人精，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李沐沐目光掃過廳中所有賓客。
那個王八蛋又晃點我！
說什么來慕王府吃飯……我就知道，你一個小小特務科科長，有什么資格來參加這種家宴啊？
我也是蠢，居然被這家伙用同樣的套路騙了兩遍！
“感覺白來了一趟，是不是？”
坐在旁邊默默嗑瓜子的少女小聲吐槽道。
“我原本就不想來的。”
李沐沐整理了一下領口，沒好氣道：“純粹就是浪費時間。”
“精心打扮做給空氣看，當然會不爽。”
“我才沒有精心打扮。”
“對對對，你說什么都對。”
溫斯蒂才懶得跟她一般見識。
做人，就不能太努力，不努力就不會有挫折感，這么簡單道理很多人都不明白。
興師動眾把她叫過來做替身，然后自己假扮成男人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圖啥。
溫斯蒂自有降低存在感的方法，只要她不主動開口，別人就會無視她的存在。
再說……慕玉明的女兒不管有多么金貴，既然已經名花有主那就沒什么價值了，所以最后注意力還是落在了李沐沐身上。
王云霄心里其實也特別想知道，李大小姐今天到底會帶哪個帥哥來給他好看。
但維羅妮卡不在，他實在沒什么正當理由去正廳刷臉。
萬一遇上那種特別不好說話的，開口詢問自己的身份來歷，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我是來吃你們家豬蹄的……是人話嗎？
就在他心中糾結的時候，門外走進來一名年輕軍官，看到圍著豬蹄啃的仨人便笑道：“我就知道你躲在這兒，每次過年你都不愿意上桌，這兩位是？”
維羅妮卡抬手一指：“看不出來么？我們一家三口！”
年輕軍官臉上的表情瞬間精彩起來。
“你什么時候有的孩子？”
“啊，這是我的義妹。”
所以另一個真是你男人？
年輕軍官看向王云霄的目光頓時充滿審視。
“你什么時候成的親，怎么不通知我？”
“通知你干嘛？教會修女不能成親你不知道么？”
維羅妮卡滿嘴跑火車：“現如今教會解散了，我才敢帶男人出門。”
“啊……那個……”
年輕軍官看著維羅妮卡身上的修女服，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
你看你這像是還俗的樣子嗎？
“老爺子剛才念叨你呢，跟我過去一趟吧。”
“行！”
維羅妮卡拽過旁邊擦灶臺的抹布，隨意擦了擦手，舔掉嘴角的污漬：“走吧！”
“你們不一起去么？”
“我去就行了，帶他們做什么？”
“不管怎么說你也讓老爺子看一眼，省得他惦記不是？”
“沒這個必要。”
“還是看一眼吧，就當是哄老爺子開心。”
在明國人的傳統文化觀念中，大家族里面到了這個歲數的老祖宗，那就是真的是從心所欲了。所有的事都可著他來，只要能讓他健健康康，樂樂呵呵的，怎么都行。
而且老王爺還不只是祖宗這么簡單，他還是家中唯一的頂梁柱。
家里人伺候他，比伺候皇帝還要上心。
老爺子想看孫子孫女，你就讓他看，沒有什么事比哄老爺子更重要。
維羅妮卡有些為難，看向王云霄：“陪我進去轉一圈？”
“行。”
看就看唄，我一個大男人，又不會少塊肉。
反正都已經跟李沐沐提前講過了，她應該不會誤會什么。
說起來李大小姐在這方面還真挺聰明的，吃醋歸吃醋，也沒怎么往心里去。雖然她總把賀蘭掛在嘴邊擠兌人，但王云霄心里清楚，她壓根就沒把賀蘭當盤菜。
希望如此。
跟著維羅妮卡來到后院，發現其他的慕家子弟也等在這里，都是一家一家的。
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精神欠佳，這一大家子上百口人蜂擁進去，擠都能把人擠死。所以是一家一家的進去，聊幾分鐘就出來，回到正廳里等著開席。
王云霄一眼就看到排在前面的慕老板，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兩個……？
短發那個看著眼熟，不就是沈家拍賣會那天，站在門口迎賓的小鬼么？
沈家的人，不會是李沐沐臨時拉過來充臉面的吧？好像也沒這個必要。
那就是故意來氣自己的。
這女人真小心眼。
深呼吸，放寬心……
李沐沐面帶微笑，眼角余光不著痕跡地地看向王云霄和他身邊的白毛修女。
馬德白毛，還是個修女，你咋不去cos二次元呢？
明國男人對于白毛有種特別的執念，可現實中哪有女人會給自己染白毛啊？
現在有了，看發色面相，還特么是純天然的。
好好好，王云霄，你這工作可真工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