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霄跟著李煜找到海軍的時候，他們正在工地上搬磚。
字面意義上的工地搬磚。
監工的還是個牛頭人，聽李煜介紹，說是從奧林匹斯來的。
專業建筑工程師，有簽證，但因為長得跟人的差距有點大，在天門市不好找工作，就跑到這邊來了。
海軍的兵爺們，來到孫家鎮待了兩天之后，把身上的錢都花光了。
沒辦法只能給人家打工賺點生活費。
“增援呢？我要的增援呢？”
海軍連長許寶川，看到王云霄過來，一開口就問增援，給王云霄問懵了。
不是哥們兒……領導讓我來找你，你管我要增援？
你們是干啥來的？
“我們來抓偷渡商船，一不小心被卷到這里，要糧沒糧，要子彈沒子彈，現在就剩下手里的燒火棍了！”
說起自己的情況，許連長聲音都哽咽了。
“你們特務局到底在忙什么玩意呢？發消息也不回，要不是在這里碰見老葛，我們就得上街要飯了！”
特務局在干啥？
在忙著搞遣送工作呢。
老葛就是那位牛頭人監工，人家原名叫葛斯。雖然雙方不認識，但不管怎么說也是海外移民，跟海軍打過交道，看許連長他們可憐，原本是打算接濟一下的。
但許連長臉皮薄，不愿意接受這種捐贈，最后選擇來工地搬磚。
說起工地，這是王云霄在孫家鎮上看到的第一個現代化工地。其他的居民建筑……只能說是泥巴搭起來的窩棚，不僅沒有技術含量，也毫無美感可言。
蓋房子是個技術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當著外人的面，王云霄不好討論特務局的內部機密，就詢問起這個工地的情況。
“他們要建一座神廟。”
老葛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正好我路過這里，一看專業對口，就把這活兒給攬下來了。”
對……對口嗎？
你修的是中式的，還是奧林匹斯式的？
當地人可能搞不清楚這個問題，王云霄想了想，決定還是把疑問憋在心里，少管閑事。
又不是給我修，他們開心就好。
“有賺頭嗎？”
“有！你別看這地方窮，他們這銀行系統還是挺先進的，而且有神明庇護。工程項目用現金結算，定金都已經付完了，工期也不是特別趕。”
看老葛臉上開心的笑容，就說明真的是沒少賺。
也不知道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是依靠什么資源來維持這么高端的經濟體系。
“聽說是發死人財。”
許連長小聲嘀咕：“我這兩天聽一些剛送下來的人說，他們把業務都做到陽間去了，直接跑到醫院去給那些快死的有錢人推銷陰間服務……這地方不對勁啊，太邪門了。特務局不管，連城隍司都不管的嗎？”
你怎么知道特務局不管呢？他們要是不管的話，能把這里的情況摸的那么清楚？
考慮到特務局一直以來的釣魚執法傳統，他們在這里絕對有所布置，只不過以王云霄的身份地位，接觸不到這個層級的秘密。
接觸不到是好事，知道的越少，工作量越小。
劉老師轉正幾個月之后，王云霄感覺她發際線都高了不少。
“老葛，你這邊還有余力承接別的工程嗎？”
“有啊！”一聽說有項目，牛頭人兩眼放光，趕忙拿起酒壺給王云霄倒上：“來仔細說說，什么工程我都接的。尤其是在這個地方，沒有市政部門找麻煩，想咋干就咋干……只要錢到位，修什么都行！”
“就是正常的民居，最普通的那種。”
“多少平？”
“一兩百人左右。”
“啊……”
聽到這個數量，老葛當時就有些意興闌珊了。
“是政府批建的項目。”
“那可以做！沒問題！不過……這地兒歸你們政府管嗎？”
老葛咧嘴笑道：“我知道你們明國人總喜歡說什么日月所照之地皆為漢土，但這里可沒有太陽月亮啊，而且就連城隍司都管不到這里。你說搞工程就搞工程，問過人家山神的意見嗎？”
“要遣送一批流民到我們這里來？我們這里是什么好地方嗎？”
李沐沐一覺醒來，發現孫家鎮已經變成了自己都不認識的樣子。
主要是因為她過去也沒認真管理過這個地方——人都窮到吃土的地方，能有什么可管理的？
幾乎是全盤交給溫斯蒂去運作，畢竟溫斯蒂更喜歡這種半死不活的地方。
后來溫斯蒂又搞銀行，又賣冥鈔什么的，這些事她都知道，但也沒有細問。
誰知道她都已經把孫家鎮發展成這個樣子了！
你是什么操盤小天才啊？
當然除了溫斯蒂的陰間運營模式之外，孫家鎮能發展成今天這個規模，還離不開另外一個人的努力。
就是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李煜。
準確來說應該叫夏煜。
前朝退位的末代皇帝，一個始終受人擺布的傀儡，除了躺平擺爛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的廢物皇帝。
不知道他是出于自己的意愿，還是被人慫恿蠱惑，離開夏公館藏身于千年皇城內宮之中。
被夏語冰抓出來一頓教訓之后，丟在孫家鎮上任他自生自滅。
至少李沐沐以為就是任他自生自滅了。
現在回想起來，夏語冰在暗中應該還是給他提供了一些幫助。
否則一個正常人在這種鬼地方根本無法生存下去。
再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已經改名為李煜，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孫家鎮的稅官。
雖然名義上只是稅官，但除了溫斯蒂之外，整個孫家鎮這上萬人口的行政體系，都是由他一人創建并且掌控，運行起來十分成熟流暢，幾乎沒出過什么紕漏。
他能做到這一點，李沐沐并不奇怪。
再廢物的皇帝，那也做過皇帝。
國兵隊的看門大爺，讓一只手拿鞋墊子也能吊打高中校隊冠軍。
孫家鎮屁大點的地方，上萬的人口可能都沒有過去宮里的太監宮女多。
他要是管不好才不正常。
真正讓李沐沐感到奇怪的是，他為什么愿意管。
“我不管也行。”
面對李沐沐的質疑，李煜臉上依舊是一副摸魚擺爛的笑容。“您要是覺得有合適的人選，我就走，怎么都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