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古人沒有什么想象力，就算看到一塊石頭放在那里，表面光潔如新不染塵埃，都容易把這當成是神跡。
面對自己理解不了的未知恐懼，只能跪地磕頭以求平安。
美艷女子端坐于蓮臺之上，雙手合十口呼佛號，便有無邊佛光從云中落下，一尊尊金甲神人拔地而起，手持降魔杵朝著靠近過來的府兵陣列發動了沖鋒。
然后便在迫擊炮的轟鳴中迅速灰飛煙滅。
王云霄抬手向前一捅，那嗷嗷叫著沖上來的海民就被他手中步槍前端的刺刀貫穿。
沒有絲毫的阻滯，在刺刀貫穿對方胸膛的一剎那，對方胸前佩戴的那些零零碎碎的魚骨配飾紛紛炸裂，所有亂七八糟的神力庇護都當場瓦解。
如此毫無壓力的單方面屠殺，很容易讓人產生出敵人不過如此的錯覺。
這確實是錯覺。
一個人刷怪和四十人團加滿buff喝完藥劑綁好靈魂石再打boss的強度肯定是不一樣的。
只有電影里面的警察才會單槍匹馬勇闖敵營和反派壞蛋大戰三百回合。
現實中的警方永遠都是依靠人多勢眾對犯罪嫌疑人進行絕對優勢的碾壓，而太平洋對岸的同行一般會選擇直接清空彈匣。
誰跟你單挑啊，腦子有病么。
府兵陣列在距離小漁村大約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在霍青陽的統一指揮下各自尋找掩體，等待后方的火力壓制。
再往前走就很容易被炮彈的余波掃到，那個時候迫擊炮就得停下來，所以干脆趁著最后的這點時間把所有炮彈都打出去，確保對面寸草不生。
至于說村子里有沒有無辜者，有沒有人質……那是第七個饅頭吃飽了的圣母才有心情去考慮的問題。
作為凈土宗這種異端邪教的秘密總部，里面基本上不可能有什么尚未遭受污染的幸存者，而且劉芝菡在此之前就已經派人過來進行偵察，確定這里是未歸化的海民聚落。
歸化民才是同類，未歸化的都是異族。
你對異族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憐憫，異族殺你的時候可不會有半點心理負擔。
眼看著炮聲將熄，對面村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就連那坐蓮臺的女人都已經被打落凡塵不知所蹤。
并不喜歡用槍的馃子翻了個身，湊到王云霄身邊小聲問道：“大哥，沈清溪死了，咱們就不查沈家了？”
王云霄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怎么給他解釋這個問題。
畢竟馃子的腦子里就只有“戰斗，爽！”這類東西。
“油條，你給他解釋解釋。”
油條將馃子拉到一邊，小聲說道：“看過水滸嗎？”
“看過呀！”
“梁山泊三打曾頭市的故事還記得嗎？”
“記得啊！”
“明白了嗎？”
“不明白！”
油條無奈道：“非得讓我掰開給你講是不是，你知道一開始晁蓋為什么要打曾頭市？”
“好像是搶了個馬？”
“對，晁蓋第一次率梁山兵馬攻打曾頭市，就是因為曾家人搶了金毛犬要敬獻給晁蓋的照夜玉獅子，所以晁蓋大怒之下發兵曾頭市，結果小瞧了人家的兵馬，一不小心就死在那里……”
“你的意思是說，沈清溪是晁蓋？”
“不是……”
油條只覺得腦門見汗，本來挺簡單的事兒，但遇上馃子這樣一根筋的，你就跟他講不清楚。
“伱聽我說完，首先晁蓋打曾頭市，一開始并沒有預料到對方這么硬，最后沒打下來，自己也損兵折將。他死了之后宋江成為寨主，但是并沒有立刻為晁蓋報仇，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晁蓋死了他上位，開心都來不及？”
“你干脆改名叫杠頭算了！”
油條差點被他氣到腦溢血。
王云霄在旁邊插嘴說道：“因為梁山泊說白了就是一伙賊寇，對于賊寇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兵馬和錢糧。打曾頭市和別的地方沒什么區別，就是要兵馬錢糧，但不僅沒撈到好處，還倒搭進去不少，可以說是傷筋動骨。”
“賊寇過的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山寨里沒有那么多的積蓄，曾頭市打不下來，就得轉到其他地方去捏軟柿子，要不然山寨里幾萬人都得餓死。所以才有了后來賺盧俊義上山，攻打大名府，兜兜轉轉積蓄了足夠的兵馬和錢糧之后，才找了個由頭重新去打曾頭市。”
馃子不解道：“大哥你說得對，但這和沈家有什么關系？”
“咱們搞沈家是為了啥？”
“搞錢！”
“搞你大爺！”
王云霄沒好氣道：“咱們是特務科，主要負責處理特殊事務，也就是特務局懶得處理的那些雞零狗碎的妖魔邪祟，可以簡稱為驅魔。咱們搞沈家，是因為沈家和那些妖魔邪祟在背地里合作搞事，知道嗎？”
“這個我知道。”
“所以就像梁山泊要招兵買馬搶錢糧一樣，咱們的主要工作就是驅魔，其他都是附帶的問題。咱們去沈園是為了調查馬家人的線索，去沈志東的公司是為了追查沈清溪的下落，去魏瑪商會開槍殺人是因為他們真的有問題。”
“日后別人調查追究起來的時候，咱們都是有正當理由的，只不過是先上車后補票而已。沈家人也知道自己屁股擦不干凈，所以不會在這些事上跟咱們糾纏，懂了嗎？”
“這個我懂。”
“但是到了沈清溪這里，程雪菲保證她沒問題，我也相信她沒問題，但她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這個時候沈家突然站出來讓咱們給出一個交待，你以為他們要的是什么交待？”
王云霄當然知道以馃子的智商回答不出這個問題，所以立刻補充道：“不是說讓我們證明自己有沒有殺沈清溪，而是要讓我們證明自己真的在做本職工作，而不是打著驅魔的名義給沈家羅織罪名，這個性質是不一樣的。”
“我們的本職工作是什么？是驅魔！而沈家人已經給出了殺人兇手的線索，就是這個凈土宗。如果我們要向別人證明自己的行為正當性，就必須先繞過沈家，來解決凈土宗的問題，這是主要矛盾。”
“這就像是梁山泊的賊寇一樣，給晁蓋報仇很重要嗎？當然重要，但賊寇的本職工作就是要打劫錢糧，而不是替天行道。沒錢人心就散了，沒糧食人就餓死了。所以宋江當上寨主之后，雖然大家嘴上都說要給老寨主報仇，但在后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中，哪怕是晁蓋生前的親信也沒有為此事催促過宋江。”
“老寨主的仇是次要矛盾，山寨里的兵馬錢糧才是主要矛盾，聽懂了嗎？”
“沒聽懂！”
馃子理不直氣也壯：“反正就是沈清溪的命比別人金貴唄？”
“算了……”
王云霄就知道跟他解釋不明白，完全是浪費口舌。
人與人之間的認知，總會因為類似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產生誤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