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大家同意了蘭德的要求。
也就是“不要阻攔蘭德。”
雖然他們不清楚蘭德具體要做什么,并且這樣的后果是什么。
但相較于支持蘭德稱帝,然后完全接受蘭德的命令,這還是比較能接受的選擇。
如果這個選擇可以幫助他們度過難關的話。
當然,他們也在尋求他們自己的辦法。
在這種危難之際,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每個國家都會有自己的想法。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蘭德的威望也沒有高到讓所有人都愿意接受他的方案將一切壓上賭桌的地步。
蘭德能夠理解這樣的現狀,但不意味著能夠接受。
所以他要采取行動了。
而他要采取的行動,其實也非常簡單。
控制前線戰士們的思想。
戰士們需要精神領袖。
單純的將軍對他們下令,并不能支撐他們在被漫山遍野的亡靈和老鼠包圍的時候堅持作戰。
當然,能承擔這個工作的,自然就是火炬教會或者豐收與健康女神教會的教徒了。
不過,要進行一定程度的培訓。
“哎”蘭德嘆氣。
艾爾莎用手肘戳了戳蘭德的肩膀,“我們的領袖大人可不能總是嘆氣。”
艾爾莎出外勤回來了,所以最近就是由她待在蘭德身邊。
“接下來,我們當中的很多熟面孔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蘭德說道。
“至少我們的戰士在犧牲的時候絕不會后悔。”艾爾莎輕聲說道。
“哎”蘭德又很沒領袖氣質的嘆氣。
雖然他做決定的時候毫不猶豫,但現在倒是十分難以接受接下來的情況。
“現在第一批教徒已經在士兵的護送下前往了指定防線區段,他們很快就會起作用了。”蘭德說道。
“那我們,是不是也該開始行動了。”
“對。”蘭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讓我們做我們該做的事情吧。”
蘭德從自己后花園走到了自己的王宮。
蘭德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
旁邊的“巨人”神器,永恒壁壘一如既往單膝跪地,雙手持劍,一副隨時準備作戰的樣子。
“南方有新的戰報嗎?”蘭德問道。
“有的。”奧蓮娜將分析過的戰報呈上。
南方,有很多一直無法忍受向蘭德屈服的國家,自己也組建了聯盟。
他們沒有像蘭德一樣設置了防線以阻遏亡靈的入侵,而是待在各自的國度閉關自守。
這些國家大多處于偏僻的區域,覺得他們所處的地理位置,以及堅固的城堡,可以幫助他們的撐住這次災難。
簡而言之,就是北方聯合獸人戰爭時期的紫藤王國以及翠影公國的想法。
蘭德評價為馬上就要死了。
而現在,他們的確馬上就要死了。
“該死,為什么亡靈不去找那些肥沃之地的國家的麻煩,居然不辭辛苦來我們這里包圍我們。”一個期待固守有效的國王咒罵道。
“因為,因為……”王宮中的大貴族不知道如何作答。
如今的情況分析下來,很可能是因為這些找他們麻煩的亡靈壓根就是亡靈大軍偏師中的偏師。
但就這樣不算什么的小股亡靈,他們都打不過。
這讓很多貴族不禁對人類的命運悲哀起來。
“勇者有沒有什么消息?”國王有些希冀的問道。
“沒有,勇者不再在南方積極活動了。”王宮中的大臣回答道。
“該死。”國王再次咒罵,“現在只能死守了,這些亡靈需要突破我們的防御還要很多時間,事情未必不會發生轉機。”
有大臣問道:“要不要發信件問問蘭德?”
“現在這樣的情況,蘭德也必然自身難保。”另一個大臣有些絕望道。
“該死……”
過往,那些依靠地勢或者特產在人類世界得以生存的國家,現在要面對噩夢了。
蘭德收到一些國家的滅亡的消息的時候,只是冷笑。
“不夠聰明不夠堅決,那么就只能滅亡了,就是他們滅亡了還會給亡靈大軍增加兵力,真是煩人。”
“因為您的努力,不愿意和我們合作的國家的數量,已經很少了。”坦爾開口道。
現在蘭德在前往前線的路上,坦爾這段時間順路,正好聽從一些蘭德的指示。
“哈哈哈,坦爾,你就不必安慰我了,我們還是討論一下現實問題吧。”蘭德大笑道。
蘭德已經和坦爾認識了十多年。
蘭德依舊是少年模樣,坦爾則看上去年紀大了兩三歲,從青年圣騎士,變成了青年大叔圣騎士。
由于繁忙,蘭德和坦爾的見面次數也不算太多,當然也不是太少,有空的時候,蘭德會帶著一些好吃的和禮物去坦爾家里串門。
坦爾這個老伙計非常可靠,蘭德十分仰仗他的幫助。
雖然如果蘭德開啟祝福6的話,坦爾就會變成灰黑色就是了。
“您認為,接下來我們戰爭方略應該側重于什么?以及目前我們不太能調動那些南方國家的兵力,他們的士氣也存在問題。”坦爾直截了當說道。
由于氣候和地勢原因,南方國家往往要比北方國家更加富足,人口更多,財富也更多。
而且,南方國家也不存在北方聯合要面對的獸人這種超級難題,些許魚人和娜迦,實在稱不上是大問題。
但相應的,南方國家的士兵經驗也更少,要不是發生過金礦戰爭那種規模巨大遷延日久的戰爭,現在那些士兵還要更不能用。
“士氣問題我已經著手解決,我們的確難以在短期戰勝亡靈,所以不要死戰,且戰且退即可,用防御工事和空間換取時間。”蘭德下達指示。
坦爾點點頭表示明白。
蘭德下令了,他心中的擔憂消散大半,這些年他效忠于蘭德,蘭德陛下總能想出有效的方案,他認為這次也一樣。
“你似乎到站了。”蘭德瞥了一眼窗外。
“那么就此別過,陛下。”坦爾猶豫了一會,再次開口,“陛下,注重身體健康,不必太過擔憂,只要您需要,我們,隨時都會為您戰斗到底的。”
隨后,坦爾就跳下了疾馳的半人馬馬車。
跳車是非常危險的行為,但對于最上級的圣騎士而言就完全不是事情了。
外面士兵也已經準備好接應坦爾,也不用擔心這位將軍遇到什么敵人的斬首計劃。
這次坦爾和蘭德只有一小段路順路,之前在馬車上正好聊聊,而現在,就立刻要分別了。
蘭德的目的地是南方前線,由于至今沒有找到亡靈大軍一定存在的“主力”的位置,蘭德有些擔心,準備前往前線隨時策應了。
蘭德重新將目光投到地圖。
第一防線以新圣城為核心,尚未有被攻破的跡象。
第二防線以鼠人之城為核心,現在只需要面對少量越過防線的漏網之魚亡靈。
第三防線則是以月相王國邊境為核心,目前還屬于后方。
蘭德之前和奧蓮娜討論,認為敵方主力會出現在第一防線和第二防線之間的肥沃平原,這里的人口還沒有完全撤干凈,直接突襲的話會給人類造成大量損失,也正好補充一部分亡靈兵力。
但遲遲沒有出現。
這讓蘭德非常擔憂,如果這支主力出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那么可能會造成更大的破壞。
這倒是讓蘭德忙碌了很多,連帶著圣域的高層們一起。
“艾爾莎,奧蓮娜。”蘭德呼喚道。
艾爾莎和奧蓮娜出現在馬車當中,她們之前一直在前面的半人馬車加班辦公,現在聽到蘭德的呼喚就憑借職業者的高超技藝跳到這個馬車了。
“我們的第一批教徒應該已經就位了?”蘭德問道。
“是的。”奧蓮娜回答道。
由于需要教徒們入駐防線,查德和蘭塔,倒是義不容辭參加了。
然后參加失敗了,蘭德不允許,現在蘭塔和查德都已經各自結婚了,蘭塔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一個精靈姑娘,而查德娶了蘭塔的妹妹蘭蘭。
不過經過他們的反復周旋,以及對蘭德的騷擾,他們最后還是獲得了去相對安全的防線工作的權力。
不過工作倒是不怎么順利。
他們抬頭,有些污穢的城堡上方的士兵已經去匯報了,但是他們的守軍指揮官并不愿意放他們兩個傳教士進入城堡。
很顯然,雖然蘭德已經通過會議得到了不被阻止的允許。
但至少這里防線的守軍的領主或者說王室,決定陽奉陰違了。
畢竟誰又知道,蘭德這個總是能從各種事件中獲得最大好處的人,又會在這次事件中做什么呢?
現在亡靈雖然數量可怖,但蘭德的方案其實還算有效,至少大家感覺滅亡的危機已經遠了一些了。
這時候就必須要考慮自身的利益。
“我們早就在您國家的國王口中獲得了行事的許可權。”蘭塔大聲喝道。
而守將無動于衷。
蘭塔和他的搭檔查德并不生氣,只是笑笑。
蘭德陛下早就考慮到了這樣的情況。
所以對第一批開展工作的教徒,都配備了武力。
蘭塔和查德轉身離開。
過了半天之后,一支龍血駿鷹騎士團將這座城市的城門轟碎。
蘭塔將守將的頭顱踩在泥壤當中:“害,我很想給你面子的,但看來你不想要。”
蘭塔當然知道這個守將只是在遵守上級的命令,但蘭塔也不好將他的上級踩在土里不是嗎?那就太不給其他國家面子了。
所以就只能勉為其難,讓這位指揮官先生吃點虧了。
蘭塔看著畏縮著慢慢圍過來的防線守軍,輕輕咳嗽了一聲:“我是蘭德陛下麾下的傳教士蘭塔,這位是蘭德陛下麾下火炬教會的傳教士查德,火炬教會和豐收與健康女神教會大家想必都聽過,我們不是各位敵人。”
“蘭德陛下派我們來,是協助你們防御的,但你們的指揮官不太配合,不過各位不用擔心,上級的命令很快就會下達,你們的指揮官不會怪罪你們的。”
蘭塔很快就將這些士兵說服,當然,讓這些士兵不把他們綁起來的最重要原因,還是蘭塔背后的龍血駿鷹騎士。
等到士兵獲得了勉強說得過去的理由之后,蘭塔和查德就開始工作了。
他們的任務是給這些士兵提振士氣,不過他們當然不會一見面就這樣說什么他們是過來提高各位士氣的。
這樣的話只會引起警惕或者反感,效果也會很差。
所以蘭塔和查德,打算先從醫治傷員,改善飲食,以及講一些小故事開始。
他們都是資深傳教士,他們很清楚怎么做才能和陌生人拉近關系。
蘭塔觀察了這處防線。
這里是第二防線較為靠近鼠人之城的地方,相對安全,遇到危機的話,如今在鼠人之城駐扎的白之王伯蘭陛下可以快速趕來。
但偶爾夜間游蕩的亡靈,依舊將這里的士兵折磨得有些精神衰弱。
而且看城墻上得污穢,應該還遭遇過小股亡靈的攻城襲擊,還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傷亡。
嗯……空氣中果然有草藥味和血腥味。
蘭塔和查德帶著一些草藥前去傷兵營。
蘭塔來到一個看上去斷了腿,拿著一個干枯的面包在那啃著的士兵面前。
查德則給蘭塔使了個眼色之后離開了,他要先去調查一些別的情況。
士兵看著蘭塔惶惑。
“你好,我是蘭塔,姑且算是傳教士。”蘭塔開口道。
“我是古利。”士兵雖然有些警惕,但并沒有拒絕蘭塔的搭話。
在普通士兵的眼中,雖然傳教士大多傲慢,規矩眾多,甚至可能貪婪,但到底是對抗邪惡的好手,這種時候肯定是自己人。
蘭塔端詳著古利的短腿,血漬滲出破碎臟污的褲子,褲子里面有些起伏的鼓起,應該是塞了草藥。
“我懂點治療的辦法,讓我幫你一下?”蘭塔揚了揚手中的固定用木板和紗布。
“啊?啊——不,不用了。”士兵回絕道。
蘭塔也不意外,將木板和紗布放在帶過來的包里:“你是附近的士兵嗎?”
士兵見蘭塔也沒有非要給他治療,又放松了一些:“不是的,我來自很南邊,跟著大部隊來到這里。”
“你覺得亡靈怎么樣,好對付嗎?”
士兵瞳孔縮了縮,好像是回憶起了某次面對亡靈的場景,這讓他干癟的嘴唇都有些更加干裂:“它們,我們,我們真的可能打贏亡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