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夏·布徹?
約翰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
即便已經一周多沒出門,但只要打開電視,鋪天蓋地都是關于這個男人的新聞。
這是一個令全美震恐的恐怖分子。
媒體正不遺余力地將他塑造成全美公敵的形象。
但這些都與他無關。
真正讓約翰困惑的是,為何高桌理事家的公子要殺羅夏,甚至不惜動用“血契”來要挾自己。
“圣提諾。”
約翰沉默片刻,對著視頻緩緩開口,“或許你該找其他金牌殺手。我已經退休了。”
“退休?”
正在大陸酒店醫務室接受急救的圣提諾露出荒誕的表情。
電話那頭的殺神前陣子才單槍匹馬端掉兩個俄國黑幫,現在居然用退休當借口?
“約翰!”
圣提諾面容扭曲,將那個懷表般的金屬盒懟到鏡頭前,血色手印占滿屏幕,“這是你欠安東尼奧家族的!血契上摁著你的手印!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違背的后果!”
面對威脅,約翰凝視著血契標識,良久才開口:“為什么殺他?”
“那雜種打斷了我的腿!在大陸酒店里!”圣提諾咬牙切齒。
約翰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拒絕道:“抱歉,我已經決心退休,不再涉足殺手界的是非。況且羅夏在大陸酒店動手,自然會面臨全紐約殺手的追殺,不用我動手,他也活不過今晚。”
不等對方回應,他掛斷電話,隨手將手機扔到一旁。
揉了揉小狗的腦袋,他環顧這棟與病逝妻子共同購置的溫馨愛巢,輕嘆一聲。
從冰箱取出一罐啤酒,他慵懶地陷進沙發,漫不經心地換著電視頻道。
方才那通電話,早已被拋到九霄云外。
此時的大陸酒店內,圣提諾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先是一個被全球通緝的喪家之犬敢朝他開槍,現在連受過安東尼奧家族恩惠的殺手都敢違背血契,毫不留情地忤逆他的命令。
他攥緊拳頭,表情逐漸扭曲猙獰。
重新撥通電話后,他向正趕往酒店的手下下達了新指令。
“這個該死的奴才,現在連主子是誰都分不清了!”
圣提諾咬牙切齒地將血契鐵盒狠狠砸向墻壁。
他這次專門從意大利來紐約,并不是為了旅游觀光,而是打算用血契讓約翰除掉自己的親姐姐——安東尼奧家族在高桌理事席位的第一繼承人。
等他姐姐一死,他就能繼承父親的位置,榮登高桌理事的席位,到時候在地下世界,他將擁有更加強大的權利。
可沒想到第一晚就遇到個不知死活的瘋狗打斷了自己的腿,而且現在還被約翰拒絕了血契的命令。
暴怒之下,連斷腿的劇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
就在這時,醫療室外突然響起整齊密集的腳步聲。
圣提諾眼前一亮,臉上也浮現出了喜色,難道是紐約的殺手們趕到了?
他顧不上繼續手術,推開圍著的醫生,興奮地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挪向大廳,迫不及待想親眼看著羅夏被亂槍打死。
然而,當醫療室的門被推開時,這位意大利黑手黨公子哥徹底傻眼了——整個酒店大廳和走廊上,站滿了全副武裝、眼神冷冽的特種部隊士兵 前臺處,溫斯頓望著面前這群子彈上膛、槍口直指自己的士兵,面皮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桑熬福碧池”
他在心里暗罵,高桌不是說好會跟反恐局交涉的嗎,現在這又算怎么回事。
談判破裂了?
很快,門外又有兩人從防爆車上走下。
當看清其中那個戴著眼鏡、發際線略高的男人時,溫斯頓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這個是在電視上頻頻亮相,每次出現都伴隨著重大案件新聞的聯邦調查局局長羅伯特·米勒。
而旁邊那個正在通話、神情冷峻的男人更不必說。
看著士兵們臂章上醒目的CTU標志,除了反恐局負責人杰克·鮑爾還能是誰?
“廢話說完了嗎?”
杰克對著手機冷冷道,“別拿總統壓我。要威脅我,你該去找司法部長。總統還管不到我反恐局頭上!”
“再敢跟我討價還價,天亮前我就把高桌在北美的據點全端了!包庇恐怖分子?我看你們高桌是安逸太久,忘了誰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了!”
掛斷電話,杰克銳利的目光射向前臺后強裝鎮定的溫斯頓。
雖然一言不發,但那凌厲的眼神讓老經理后背發涼。
溫斯頓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用對方發問,率先抬手指向身后:“金妮小姐.在餐廳。”
杰克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帶著羅伯特大步走向餐廳。
作戰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響,在死寂的大廳里格外刺耳。
不過就在他們準備離開大廳時,走廊突然傳來一聲囂張的呵斥:
“你們又是踏馬從哪冒出來的!”
圣提諾扶著墻壁,看著滿酒店的士兵,憤怒地咒罵:“你們知道這里是哪里嗎?!誰允許你們擅闖大陸酒店的!”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怕。
作為歐洲最古老的黑手黨家族繼承人,美利堅多位議員都與安東尼奧家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比起這些聯邦大兵,反倒是羅夏那種毫無顧忌的恐怖分子更讓他忌憚。
但這一次,他顯然是惹錯人了。
無論是杰克還是羅伯特,手頭上的權利都要遠超過所謂的議員,哪怕在華盛頓,也只有內閣的那幾位才有權利鉗制他們。
甚至像反恐局這種在三權分立下,只需要向司法部長一人負責的特權部門,嚴格意義上來講,除了司法部長,無論總統還是國務卿或者議長,都根本沒有權利直接調動他。
而現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竟敢用議員來威脅他們?
看到杰克突然轉身走向圣提諾,溫斯頓雖然巴不得這個蠢貨趕緊完蛋,還是硬著頭皮上前鞠躬:“鮑爾先生,羅伯特先生,這位是意大利安東尼奧家族的繼承人。他常年居住歐洲,不認識二位,若有冒犯之處,我代他向您們賠罪。”
看著溫斯頓這謙卑的態度,圣提諾眉頭緊緊蹙起,這老頭以往面對自己和他父親,姿態都沒有這么低過。
這兩個人難道不是警察?
“安東尼奧家族.”
杰克盯著圣提諾慘白的臉色,突然笑出了聲。
他扭頭對羅伯特說:“瞧見沒,伙計,這個國家都踏馬亂成什么樣了?現在連個黑手黨頭子都敢對我們大呼小叫,甚至質問我倆。”
羅伯特聳聳肩,同樣輕笑道:“真懷念上世紀啊,特別是羅斯福時代。那時候聯邦調查局的權力可比現在大多了。放在那會兒,我這個局長想抓誰就抓誰,連報告都不用打一份。”
“打報告?”
杰克挑眉,故作疑惑道,“現在抓恐怖分子還要提前打報告?不是應該直接擊斃再補手續的嗎?”
羅伯特實在不想接他這話茬。
自從911后,在這個國家,任何與反恐掛鉤的事都擁有最高優先級。
至于如何定義反恐像反恐局這樣攤上一個完全放權的局長,杰克一言就能定性。
閑話間,圣提諾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
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士兵們肩上的反恐局徽章。
“你這腿是誰打斷的?”
正想找借口溜回醫療室的圣提諾被這冷冰冰的問話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道:“羅羅夏·布徹。”
聽到這個名字,杰克和羅伯特交換了個眼神,表情頓時凝重起來。
居然真讓他們撞上羅夏了.
“杰克,要不要再調兩隊人過來?”羅伯特小聲建議。
以羅夏的戰績,眼下這些人手恐怕還真不夠看。
但杰克似乎沒聽見,注意力全在圣提諾身上。
看著他不停顫抖的身體和那條雖然止血卻仍在滲血的斷腿,突然嗤笑一聲:
“恐怖分子就是恐怖分子,連教訓人的手法都這么糙。”
在圣提諾驚恐萬分的注視下,杰克朝身旁一伸手,一名士兵立即將挎著的沖鋒槍遞到他手中。
下一秒,急促的槍聲驟然響徹整個酒店大廳!
沖鋒槍噴吐火舌,子彈精準而密集地全部傾瀉在圣提諾另一條完好的腿上。
當彈匣打空時,那條腿直接從膝蓋處被無數子彈活活打斷。
“這下對稱多了,看著順眼些。”
杰克隨手將沖鋒槍拋回給士兵,冷冷瞥了眼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圣提諾:“回去告訴你父親,是杰克·鮑爾打斷你的腿。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來找我算賬。”
兩人對圣提諾怨毒的眼神視若無睹,大步跨過他朝餐廳走去。
溫斯頓看著五分鐘內接連失去雙腿的圣提諾,一時無言以對。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個黑手黨,混地下世界的二世祖,為什么沒事非要在恐怖份子和反恐局的面前擺譜.
還未走到餐廳門口,濃重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
杰克抬手示意士兵們止步,只和羅伯特兩人踏入餐廳內。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十幾具橫七豎八的尸體——年齡各異、體型不一,但無一例外全都被轟碎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