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頓。
市政廳。
一場由“自由女神像恐襲”事件而引起的緊急安全會議正在召開。
不僅紐約市,整個紐約州的高級官員幾乎都擠在這間會議廳里。
由于上任市長在爆炸案中身亡,會議由紐約州州長親自主持。
除了市政廳官員,聯邦方面也來了不少重量級人物——FBI現任局長、司法部安全司司長、反恐局負責人.
臺上,州長正對著PPT逐項安排恐襲后的城市安防措施,臺下執法機構的大佬們卻興致缺缺,三三兩兩交頭接耳:
“至少能確定一點,這個羅夏·布徹已經不再是當年獨闖華盛頓的獨行俠了。他現在有幫手,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個!”
“我在想,一個月前的司法廳爆炸案會不會也有他參與?根據現場調查,光靠主犯克萊德一個人,不可能獨自完成遠程狙擊大法官、放置炸彈,還能折返燒死檢察官。”
“有道理。這么說來,半年前紐約州連環食人案說不定也是他干的!看那家伙的心理素質,吃人這種事完全干得出來。”
“沃特發?你們FBI瘋了吧?半年前羅夏還在芝加哥!就算要栽贓也找個靠譜的對象行嗎?”
“那州立銀行大劫案.”
“你覺得羅夏的性格會去搶銀行?”
“誰知道恐怖分子怎么想.”
杰克聽著同僚們的議論,不屑地用筆在紙上涂畫。
好不容易有個現成的背鍋俠,這些人恨不得把所有懸案都扣到羅夏頭上。
“杰克。”
FBI現任局長羅伯特·米勒湊過來低聲問,“按理我不該過問CTU的事。但說真的,伙計,你們反恐局追捕羅夏都半年了,一點進展都沒有,這可不像你杰克·鮑爾的作風。”
“你想說什么?”杰克斜眼看他,“是質疑我辦事不力,還是暗示我包庇罪犯?”
“哈哈哈,別這么嚴肅。”
羅伯特笑著搭上他肩膀,“你我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別人不清楚,我還能不知道你嫉惡如仇的性格嗎?就是單純的覺得有些奇怪而已。”
反恐局成立前,杰克曾是FBI兩位副局長之一,兩人確實相識多年。
但正因為了解,羅伯特才更困惑——以杰克的能力加上機器協助,怎么會搞不定一個羅夏?
環顧四周同僚們投來的好奇目光,杰克深深嘆了口氣,豎起三根手指:“不是我不想抓他,而是這個羅夏遠比檔案記載的復雜得多。”
“第一,他的反偵察能力是我職業生涯僅見。當初狐貍河監獄爆炸后,我調閱了所有監控,竟沒拍到一張清晰畫面!這意味著他僅憑放風時間就摸清了監獄的監控死角與警衛巡邏規律,這種潛伏能力堪稱魔術師級別。”
“第二,他背后必有頂級黑客支持。我敢斷言,這位黑客的技術碾壓聯邦所有網絡安全專家——他是我所知唯一能干擾機器情報搜集的存在!”
“至于第三.”
說到最后一點時,杰克眉頭緊鎖,壓低嗓音:“我可以明確告訴各位,那種幾秒吞噬自由女神像的納米炸彈,羅夏手里絕不止一枚。白宮的意思是外緊內松:對民眾展現強硬追捕姿態,但實際只派精英小隊秘密行動。”
眾人紛紛頷首。
這策略顯然是為防羅夏狗急跳墻——若在時代廣場或布魯克林大橋這類鋼結構密集,人流量又極大的區域引爆納米炸彈,傷亡必將遠超911。
尤其當下黑人大總統剛上任,豈容第一年就出現驚天慘案的政治災難?
半小時后,這場冗長沉悶的會議終于散場。
各執法機構負責人領了任務陸續離去,但包括杰克和羅伯特在內,沒人真相信能抓到羅夏。
如果真能抓到,早幾個月前就抓住了,何必等到現在?
如今這家伙混在紐約千萬人口中,身份信息還有專業偽裝,抓捕的難度堪比登月。
“就算抓不到羅夏,能抓幾個他的同伙也不錯,好歹跟上面也有個交代。”
“哈哈哈,想美事吧你就,我們連他的同伙是誰都不知道,怎么抓?”
“要不找幾個本就該死的家伙冒充一下.嗯哼,你明白我意思。”
“別胡搞,全美都盯著這個案子呢。”
走廊上,吞云吐霧的大佬們閑聊著如何向公眾交代這場恐襲。
裊裊青煙中,每個人的表情都晦暗不明。
杰克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將關機的手機重新開機,便準備聯系紐約CTU分部的負責人將這邊的事情交給對方。
現在有關羅夏的任何案件都跟燙手山芋一樣難以解決,他們CTU背靠機器最不缺的就是反恐事件,因此他可沒興趣跟羅伯特他們一樣窩在紐約四處找羅夏的尾巴。
純粹浪費時間。
“杰克、羅伯特,晚上來我家聚聚,咱們一起喝上兩杯,我妻子一直念叨著說想好好招待你們一番。”
紐約副市長安東尼突然從后方快步趕了過來,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目光投向這幫前來參會的聯邦執法官員。
“哈哈,就怕太麻煩夫人了。”
羅伯特禮貌地朝安東尼笑了笑,這位分管住房與經濟開發的第一副市長,可是紐約市長的有力競爭人選。
未來哪天,要是他進入內閣,自己這個FBI局長也得聽從對方的號令。
正因如此,羅伯特對安東尼的態度,顯得格外友善。
兩人親近地聊了幾句后,安東尼將目光期待地投向正拿著手機、一言不發的杰克。
相較于FBI局長羅伯特,他更希望能夠與這位反恐局負責人好好拉攏一下關系。
畢竟,在整個聯邦,誰都知道杰克是司法部長面前的紅人,未來隨時有可能躋身司法部高層行列。
但是杰克卻仿佛根本沒聽到兩人的對話一般,雙眼死死地盯著屏幕上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信息的內容十分簡單,僅有寥寥幾個單詞,卻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告知他金妮被一伙叫做哈林黑幫的家伙給抓走了。
他迅速地撥開通話界面,當看到一通來自金妮的未接電話后,表情瞬間一緊。
等撥通電話卻發現無人接聽后,他的手指猛地一用力,竟直接將手中的手機給豎著捏斷成了兩截!
“杰克?”
見到對方那發白的指關節,羅伯特頓時察覺到了不妙,神色認真地問道:“出事了嗎?”
杰克猛地抬頭,目光中透出的憤怒,讓這位FBI局長都不由得心里一寒。
“有伙叫哈林幫的家伙,把金妮給綁架走了。”
“什么?!”
羅伯特眉頭一皺,氣憤地咒罵道:“反了這幫混蛋了!媽惹法克,你別急,杰克,我現在就召集紐約所有FBI的人手,半小時內絕對把金妮給救出來!”
說著,他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叫人。
就像剛才所說的,他與杰克曾經在FBI共事多年,兩人在華盛頓經常互相去對方家做客,金妮可以說也是他看著長大的。
一旁的安東尼市長一陣震驚后,也連忙拍著胸口保證,當即便要下令全市的警察出動,掃蕩哈林幫所有的產業來尋找金妮的下落。
然而,杰克卻抬斷了他倆的動作。
“這是我們反恐局的事,就不用麻煩你們了。”他拿走羅伯特的手機,撥出一串加密號碼就要聯系。
羅伯特見狀忍不住勸道:“哈林幫我知道,雖然是紐約最大的黑幫,但畢竟也只是黑幫而已,出動反恐局的話場面會不會鬧得太大。畢竟中午自由島才發生了恐襲事件,市民們現在還人心惶惶.”
“鬧的太大?”
杰克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狠聲道:“我告訴你,羅伯特,要是今晚金妮受到一點傷害,我要讓整個哈林幫都灰飛煙滅!”
他目光冷冽地掃向面前這幫市政官員,厲聲道:“這不是普通的黑幫綁架!這是赤裸裸的恐怖襲擊!我有充分理由懷疑哈林幫已經與羅夏·布徹沆瀣一氣,他們正在協助這個恐怖分子綁架我的女兒,企圖要挾反恐局!”
說完,他攥著已經接通反恐局紐約分部的手機大步流星地離開,憤怒的背影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羅伯特站在原地,反復咀嚼著杰克剛才的話,臉色逐漸變得古怪起來。
哈林幫和羅夏·布徹勾結到了一起?
“媽惹法克,杰克你這家伙”
這一刻,羅伯特終于明白為什么司法部長如此器重他了。
“羅伯特”四周的包括海岸警衛隊、緝毒局、移民與海關執法局等執法部門的負責人紛紛投來詢問的目光。
“還愣著干什么?!”
羅伯特猛地一揮手,冷笑道:“沒聽見杰克的話嗎?哈林幫勾結恐怖分子羅夏·布徹,綁架反恐局長女兒企圖破壞國家安全!這是最高級別的反恐行動!所有部門立即出動!”
這群老油條們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瞬間領會了其中深意。
下一秒,會議室里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怒罵聲,所有人都義憤填膺地譴責哈林幫自尋死路。
更讓他們興奮的是,終于抓到了羅夏·布徹的蛛絲馬跡!
一個個立即掏出手機,氣勢洶洶地調集人馬。
今晚,整個紐約都將掀起一場針對哈林幫的全面清剿!
待眾人風風火火地離開后,副市長安東尼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他悄悄退到無人的角落,快速撥通了一個電話.
在紐約所有黑人幫派中,流傳著一句黑道鐵律,被所有幫派分子奉為“圣經”——在紐約,你要么拿槍,要么跪著!
這句話正是出自哈林幫傳奇頭目邦普·約翰遜之口。
這個十二歲就混跡街頭的狠角色,從最底層的散貨馬仔做起,憑借過人的膽識和冷酷的手段,在血雨腥風中殺出一條血路。
他不僅壟斷了哈林區的毒品交易,更掌控著曼哈頓多個地下賭場,成為紐約黑道史上唯一能與意大利黑手黨分庭抗禮的黑人教父!
此刻,曼哈頓一處由多名槍手嚴密把守的莊園內,這位哈林教父正悠閑地坐在搖椅上。
他嘴里叼著雪茄,手里捧著報紙,仔細閱讀著最近的新聞。
年約五十的邦普體型略顯臃腫,但那雙低垂的眼眸暗藏鋒芒,配上滿臉橫肉,渾身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在他對面,黑人詹姆斯正畢恭畢敬地站著,身旁兩名手下死死鉗制著金妮的雙臂,等待這位紐約地下世界真正的王者發話。
“這個叫羅夏的小子,還真是夠鬧騰的,出獄后干的事一件比一件駭人,整個聯邦都被他搞得雞飛狗跳。”
邦普抖了抖報紙,“整整一版都在報道他的事。”
他將報紙隨手一扔,拿起桌上的溫毛巾擦了擦臉,這才將目光投向詹姆斯和金妮。
“這小妞說自己是反恐局長的女兒?”
“是的,教父。”詹姆斯彎著腰,聲音壓得極低,“她說得有模有樣,我拿不定主意,特地來請您定奪。”
“哈哈哈“
邦普搖頭失笑,“紐約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和政要子弟,至于這種扯虎皮做大旗的騙子,那就更多了。”
他用雪茄指著詹姆斯,失望地嘆了口氣:“做事多動動腦子!反恐局長的女兒會在紐約當巡警?我看她頂多就是個小警員的女兒,因為怕死才隨便找了個幌子騙你”
詹姆斯尷尬地賠著笑,偷瞄了眼被堵住嘴的金妮,咬牙切齒道:“教父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今晚就讓這小妞嘗嘗得罪哈林幫的滋味!順便用她的腦袋給全紐約的警察提個醒!”
“嗯,你看著辦吧。”
邦普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
他無視金妮憤怒的目光,撐著扶手緩緩起身,準備回到別墅內。
今晚是邦普家族每周雷打不動的家庭聚餐日。
這位向來重視親情的黑道教父,無論事務多么繁忙,都會在這一天召集所有已成家的子女回家共進晚餐。
突然,一名手下神色慌張地舉著手機從別墅里沖出來。
“教父,市長先生的緊急來電。”
邦普眉頭微蹙,伸出布滿老繭的大手接過電話。
剛客套地問候完,聽筒里就傳來市長歇斯底里的怒吼聲。
等聽完后,這位在哈林區呼風喚雨的黑幫教父面色瞬間鐵青,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
“安東尼,你先聽我解釋.”
“別說廢話,從今晚開始,你我互不相識。”
電話被粗暴掛斷,只剩下一串忙音。
邦普呆立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
詹姆斯戰戰兢兢地湊上前:“教父.是市長那邊出了什么岔子?”
短暫的沉默后,邦普突然暴起,揪住詹姆斯的頭發狠狠砸向茶幾!
“你他媽長沒長腦子?!啊?!”
他抄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就往詹姆斯頭上招呼:“我讓你去搞定那幾個黑警,你倒好,把反恐局長的千金都給綁來了!還他媽帶到老子的莊園!你是嫌命太長是不是?!”
頭破血流的詹姆斯徹底懵了——明明幾分鐘前,教父還說這不過是個招搖撞騙的婊子。
“法克!現在反恐局把老子和羅夏·布徹那個瘋子相提并論!說我們哈林幫在勾結羅夏,策劃恐怖襲擊!媽惹法克!!”
邦普怒不可遏地瞪著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內心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極點。
剛剛那通電話里,他在紐約最大的保護傘——副市長安東尼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著告訴他,整個紐約的執法力量都已傾巢而出。
不僅FBI和反恐局全員出動,連NYPD和海岸警衛隊都被緊急征調,而這次聯合行動的打擊目標,赫然就是他的哈林幫。
“桑熬服——碧池!!!”
邦普在心里暗罵。
他自己不過是個規規矩矩的黑幫頭子,經營些D品、賭場和人口買賣的“正經生意”,什么時候跟恐怖襲擊扯上關系了?
至于那個羅夏·布徹?
雖然每天新聞都在滾動播放這個瘋子的通緝令,但他只知道這家伙是個無法無天的頭號通緝犯。
連對方長什么樣都不清楚,更別說有什么勾結了!
“我早該知道你們這群廢物遲早會害死我!”邦普狠狠踹了一腳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詹姆斯。
他轉頭看向始終冷眼旁觀的金妮,想要擠出一個示好的笑容,但幾十年黑道教父的威嚴,讓他實在拉不下臉向這個黃毛丫頭擺出諂媚的姿態。
“謝特.”
他無力地咒罵著,正準備召集心腹收拾細軟躲進安全屋,手機突然再次震動起來。
這次是幫派里一個頭目發來的緊急消息:就在過去半小時,一個神秘男子正在血洗哈林幫的各個據點。
從地下賭場到脫衣舞俱樂部,在場的幫派成員,幾乎無一幸免。
唯一逃出生天的手下發來了一段顫抖著拍攝的視頻,視頻里還夾雜著他驚恐到變調的哭喊:“老大全完了.那家伙就是個該死的魔鬼.”
邦普點開視頻,震耳欲聾的槍聲立刻炸響。
畫面中,他精心培養的槍手們甚至來不及拔出武器,就像割麥子一樣成片倒下。
那個身著黑色定制西裝的殺手手持雷明頓霰彈槍,在夜總會里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屠殺。
詭異的是,他的每一發子彈都像長了眼睛,只取幫派成員的性命,周圍的普通顧客卻毫發無傷。
當殺手轉身的瞬間,邦普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機從顫抖的指間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JesusChrist是踏馬的羅夏·布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