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
張復云一驚,和師姐霍巧兒一同起身,兩人齊刷刷朝窗外張望。
這時就聽外邊有人在喊:
“有人踢館啦!大家伙快來啊!”
踢館?!
聽這一嗓子,師姐弟兩人頓時察覺不好,這就要出去看看。
“肯定是三河幫的人!”
霍巧兒系緊腰間板帶,怒道。
王希突然叫住了兩人:
“巧兒,復云,扶我出去。”
“師兄?”
霍巧兒一愣,旋即擔憂道:
“爹說了,你不能隨意下床,傷勢會惡化……”
王希卻是掀開被褥,像個沒事人一樣下了床。然后在兩人震愕的目光里,故作嚴肅,沉聲道:
“其實今早我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多了,也不知什么原因……放心師妹,不會有事的。”
“這?”
霍巧兒驚疑不定,先是打量,接著在師兄身上又摸又捏。但很快,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逾越失禮,紅著臉道歉,小聲道:
“怎么一宿的工夫,師、師兄的身體就好成這樣了?難道真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可我從沒聽過這說法呀!”
“師兄,我來扶你。”
張復云倒是沒想那么多,攙著王希,便往外走。
霍巧兒也只好將疑惑埋在心底,上前搭把手。她頻頻看向師兄的側臉,總覺得他好像哪里變了,但真要說,又說不上來。
師姐弟攙扶著王希,一路穿過庭院,打開那扇木門往外走。
幾步就到了武館廳堂里。
只見兩撥人正在對峙,地上躺了四五個武館弟子。
這邊是臉色鐵青的師父霍明川、師兄俞瑞陽,還有七八個穿灰布練功服的普通弟子。
那邊則是二十來個青壯,烏壓壓一片,穿短褂、對襟衫的,也有穿無袖坎肩、背心的,手里拎著棍子刀片,兇神惡煞,氣勢洶洶。
為首之人有兩個。
一瘦猴似的矮個子,皮膚黝黑,臉上青紫,胳膊還纏著紗布。他卻露出一副譏諷得意之色。
身旁,則是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身上穿了套黑色軍裝制服,頭戴白底黑邊貝雷帽,胸口繡著一只肥鰻魚。
后邊跟著兩個同樣穿軍裝的副手,腰間皮帶上還挎著盒子槍。
王希頓時看明白了場中形勢。
就和昨晚聽師父對師娘說的猜測一樣,三河幫劉猛子帶人找茬來了。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霍明川沉聲質問。
劉猛子陰惻惻一笑,歪著嘴,露出一口大黃牙,朝干凈的地上吐了口痰。
“霍師傅,別揣著明白裝糊涂啊。昨兒你閨女偷我東西,被我當場抓現行了,可你徒弟仗著武藝,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我一頓。”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又抬起裹成粽子一般的手,面目猙獰。
“呵呵,我劉猴兒雖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人在江湖混,也是要臉皮的……現在你讓我把臉往哪擱吶?”
說著,朝后邊招了招手。
只見兩個短打男人合力搬著一塊牌匾走來,上面以蒼勁有力的紅墨寫著“霍家武館”四個大字。
這牌匾,可是霍明川老太爺當年親手寫的,算得上是傳家寶。
眼瞅劉猛子這架勢,霍師傅頓時變了臉色,作為大師兄的俞瑞陽已是出手。
他身形一動,就竄了出去。
“把牌匾放下!”
俞瑞陽怒目圓睜,喝道。
同時,抬手就朝搬牌匾抓去。
可有一人比他更快,正是軍裝男人身后的一名副手。
噼啪!
眨眼間,兩人對招三次,俞瑞陽卻是噔噔踉蹌,捂著胸口后退幾步。
“你?!”
他抬起頭,面色吃痛擰巴。
對方一拳讓他胸口發悶,殘余勁力撕扯著五臟六腑。呼吸驟亂,面白如紙,冷汗頃刻濕透后背。
“霍師傅,你就這么教徒弟的?”
軍裝男人冷聲道。
“一言不合就動手?”
正在人群后方的王希,默默觀察了一眼對方。
「黑鰻軍支隊長·茅新榮(敵對/一星/精英)」
而他身后的兩個副手,卻都是「五湖散人·灰燕子」的詞條,白板三星實力。
這兩人明顯不是當地軍閥所屬,而是外頭找來的民間高手假扮。
王希趁機又瞥了眼霍師傅。
「霍明川(友好/三星/精英)」
這場沖突,武館怕是要吃大虧。
“恃強凌弱,以武犯禁。”
支隊長茅新榮背手環視,冷笑道:
“你們還真是不把韓四爺和黑鰻軍放在眼里!”
此人口中的韓四爺,便是晨國政府的二把手,黑鰻軍司令。
當今省城豐登市土皇帝。
“茅隊長,這都是誤會。”
霍明川沉聲道。
軍裝男人上前幾步,湊到霍師傅跟前,附耳道:
“霍師傅,您在這青葦鎮一畝三分地也待了這么多年,我不愿和您掰扯。田大當家的好意,您再考慮考慮?”
霍明川捏緊拳頭,陷入沉默。
軍裝男人不再多言,轉身又走了回去。這時,劉猛子嬉皮笑臉開口了:
“霍師傅,讓你徒弟和女兒出來,給我磕幾個響頭,再賠償一百銀元,這事就算完了。”
“否則,你這武館也甭開了,今兒我就給你把招牌砸了,信不信?”
“你敢!”
俞瑞陽厲聲道。
劉猛子臉色一沉,罵罵咧咧。
一旁的茅隊長嘆息著,打了個手勢,副手當即掏出了腰間的盒子槍,對準了俞瑞陽的腿。
“都什么年代了,還練武。”
茅隊長嗤笑一聲。
正當眾人心都提到嗓子眼時,就聽咻咻幾道破空尖嘯,緊接著那副手悶哼一聲,盒子槍脫手墜地。
兩顆小孩玩的玻璃珠滴滴答答,在地上來回彈跳。
“誰特么干的?!”
茅隊長怒不可遏,近乎于吼。
全場死寂。
屋外已經聚了成片看熱鬧的人群,對著里面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王希掃了一眼身側不遠處,灰布練功服的單薄身影悄然而立,那蒼白的側臉上面無表情。
是師姐霍思菱丟的暗器。
就在這時,茅隊長掏出了配槍,抬手就對準了武館后門方向。
眾人抬眼看去,就發現了門邊上的霍巧兒、張復云和王希三人。
“是你小子干的!”
劉猛子尖叫一聲。
“趕緊給爺滾過來磕頭!”
“巧兒!復云!”
師娘忙從一旁走來,低聲急語道:
“你們來這干什么?快把希之攙回去!快啊!!”
“聾了?啊?!”
劉猛子整張臉都要扭曲了,咆哮。
“滾過來,聽到沒有!!”
王希默默挪開了霍巧兒與張復云攙扶自己的手,在幾人驚呼聲中,邁開步子便走上前去。
途經師父身旁時,他感覺自己的胳膊被對方一把攥住。
“這里沒你的事,回去。”
霍明川一臉嚴肅沉聲道。
王希敏銳捕捉到,男人眼底閃過的一絲釋然,似是做出了某種重要決定。
“師父,既然這事是沖我來的,那就由我來解決吧。”
他神態自若地說道。
霍明川眉頭一皺,正要呵斥,神色卻突然凝固。他發現自己鉗住徒弟的手,被對方輕易掰開。
這哪是一個重傷之人該有的力氣?
即便希之沒受傷,也不可能有這般恐怖的力氣!
霍明川頓時呆在了原地。
“呵,你這人模狗樣的東西,昨兒踢我的時候倒是威風……只可惜,當時沒把你打死!還有力氣丟彈珠是吧?”
劉猛子瞪著走來的青年,一張瘦臉漲得通紅,黃牙外齜,噴著唾沫星子吼道:
“給老子跪——”
嘭!!
只聽一聲爆響。
劉猛子話音未落,整張臉就變形扭曲,腦袋朝一邊歪,脖頸幾乎九十度彎折。
他整個人騰空栽倒。
像是失去了全身的骨頭,軟綿綿趴成一團,瞪眼聳搭著腦袋,口鼻往外汩汩冒血,人已是沒了氣。
一記擺拳,劉猛子的腦袋如皮球般凹扁,死得不能再死。
全場嘩然。
屋外炸開了鍋,驚呼不斷。
“殺人啦!殺人啦!!”
有人大喊。
在場所有人都沒看清,青年究竟是什么時候出的手……
三河幫眾臉色劇變,抄起了家伙,將青年團團圍住。
而茅隊長表情極為難看。
“好好好!”他怒極反笑。“敢當我面殺人,好得很吶!”
說著,抬槍就扣動了扳機。
火光噴吐。
所有人都蒙了。
霍巧兒、張復云、俞瑞陽和眾武館弟子,全都死死盯著那青年的背影——他抬起了一只手,食指與中指夾著一枚黃澄澄的變形子彈。
“哇啊!!”
幾步外的茅新榮怪叫一聲,像活見鬼一樣,顫顫巍巍往后退,被幾個人及時攙扶住才沒跌倒。
連他身后兩個偽裝副手的江湖高手,也都表情駭然。
徒手接子彈?
這還是人嗎!
王希夾著彈頭,指頭兩側微微泛白——那是覆蓋的一層冰晶。
他面色平靜,屈指一彈。
彈頭劃過一道尖嘯,直接打穿了茅新榮的手掌,盒子槍應聲落地。
“啊啊!給我上啊!”
這隊長捂手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三河幫眾沒敢上,倒是那兩個副手相視一眼,同時閃身。
王希向前一步,身如游龍,雙臂一展,左攬右靠,動作似慢實快,掠過殘影。
嘭!嘭!
那兩名“灰燕子”來多快,倒飛回去就有多快。
兩人嘴里吐血,倒在地上蜷縮一團,儼然受了極重的內傷。
全場死一般寂靜。
就連茅新榮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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