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池景源即使在分手之后,在和朋友聊天對話的過程中提到名井南的時候,依然會習慣性的喊出‘小南’,多日未見之后,名井南也是自然的喊出兩人專屬的昵稱。
而這個自然而然喊出的稱呼,卻像把生銹的鑰匙,猝不及防打開了記憶的鎖,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半年,一年之前。
只是原本是很親密很親密的關系,怎么現在說一句話都這么困難呢?
池景源停滯了下來,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在想著什么,幾秒后他轉過頭,看向名井南的那對眼睛,安靜的對視了一秒后,他也是輕輕的笑了出來,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眼神復雜難辨:
“‘不怪’嗎?如果反過來的話,我可能還會更輕松一點。”
說著,他聳了聳肩:“就怕坐到等會場務沖過來趕我們走。”
名井南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我怪,或者不怪真的很重要嗎?反正源醬也不是很在乎我的意見和想法。”
“還是在乎的。”
“騙人。”
眼睛筆直的看著池景源,名井南柔美的眉眼并沒有任何的退卻,聲音很輕但卻很干脆。
視線交接,略顯沉默,這種帶有懷疑和指責性質的話,池景源以前從來沒有聽名井南對自己說過。
只是對視了兩秒,互相看著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但就在這個時候,名井南卻忽的笑了出來:“哈哈”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也仿佛被莫名的東西戳中了笑點,她笑的很開心,牙肉露出來之后又轉過頭用手捂住嘴,笑個不停。
“啊”
清脆的笑聲過后,名井南看了池景源一眼,彎著的眼睛露出一抹追憶,忽的感慨起來:“真的很難想象啊,源醬我居然都快忘記上一次和你這樣說話是什么時候了。”
“……”池景源聞言,一時竟也陷入了回憶,有些默然。
因為,他也有點忘記了。
“對了,源醬還沒謝謝你呢”
但這種思緒還沒持續兩秒,名井南很快又抬起頭,看著她,眼睛彎彎的,笑的很好看。
“嗯?”
池景源被她跳躍的話語和思緒搞得有點沒反應過來:“謝我什么?”
“就是之前有一次,偶然你見到我爸爸媽媽的時候,并沒有直接離開,反而表現的很正常沒有讓他們尷尬。”
名井南努了努嘴:“你忘記了嘛?”
說著,她抿了抿嘴,帶著些莫名的回憶道:”當時我還真的很擔心你會冷著臉說‘不好意思我們已經分手了’之類的話,緊張得手心汗都流出來了呢。”
名井南這么一說,池景源也想起來了這件事,當時他通過名井南爸爸媽媽的反應,看出來小南似乎并沒有告訴他們兩個人已經分手的事實。
雖然有些疑惑,但池景源當時很自然的選擇了維護名井南的面子,表現很正常,很禮貌也很熱情。
而此時聽到名井南后面的話,池景源不由得苦笑一聲:“怎么可能呢?”
他看著名井南,露出無辜之色:“就算已經分……但也不用擔心我會那樣吧,再怎么樣也是你的爸爸媽媽,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卑劣了一點?”
“以前對源醬是絕對不擔心的,完全百分百信任!”
聽了他的話,名井南沖著他眨了眨眼睛,還有些二次元很俏皮的捏了下小拳頭。
只是緊接著,她不自然的抿了抿嘴,聲音稍稍低了一些:“但是聽過你說的,說的,那句話之后,就有些不一樣了……我真的很想和以前那樣‘完全不擔心’,卻發現自己現在,有些做不到。”
池景源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暗色中捏了下拳頭,來試圖緩解心里的那股難以言述的情緒。
他當然知道名井南說的是什么——因為,他聽過一模一樣的話。
是了,被狠狠傷害過之后,怎么會還和以前一樣天真呢?
“還有那首歌,《打上花火》”
名井南的目光看著舞臺上,此時已經結束彩排的舞臺顯得有些空曠,但她的視線卻有些飄忽,似乎再次看到了剛剛池景源和湊崎紗夏彩排時的樣子。
聲音輕輕的,悠悠的說著:“這首歌對我來說,真的,有些不一樣呢,源醬你應該能理解一些吧?”
“剛剛坐在舞臺下面,看到源醬你和Sana醬在上面彩排,合作著這首歌的時候,嗯……”
之前的情緒似乎再次翻涌起來,名井南用力的抿了下嘴,仿佛在壓下那些鼓噪的思緒:“我本來以為自己會釋懷的,畢竟都已經過了這么久了,我之前也一直鼓勵sana醬。”
“但剛剛看到你們的時候,心里依然很難受,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樣,忍不住就想起了我們曾經一起練習和錄音這首歌的時候……”
池景源靜靜的看著她,而名井南這時候也側過頭,深邃的眸子帶著極淺的笑意和一絲憧憬,對上了他的眼睛:“我就忍不住在想,如果當初沒有那個事情的話,現在站在舞臺上,是不是就是我了?”
名井南這番如同自白一樣的傾訴說的很輕,很柔,但卻重若千鈞,對某些一直心存愧疚甚至于遷怒的人來說更是如同拷打一般。
池景源沉默片刻,輕輕呼了口氣,似乎要說些什么。
只是還沒等他張開嘴,名井南卻又再次開口,堵上了他的話。
“源醬你是不是想要道歉?或者解釋?”
她歪著腦袋,皺著鼻子瞅著池景源,雖然是在疑問,但語氣卻很篤定。
“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你不喜歡跟人道歉,我也不想聽你的道歉,解釋也不想聽。”
名井南定定的看著他,視線相對,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帶著點釋然的笑:“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還是繼續帥氣下去吧……就像以前一樣。”
兩人四目相對,昏暗的燈光下,氣氛濃稠得化不開。遠處舞臺上隱隱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響,偶爾還有幾句模糊的對話聲。
“但……”
只是說著,名井南忽然語氣一轉:“如果源醬覺得還是有些愧疚,那為了補償我……”
在池景源認真的視線中,名井南稍稍賣了下關子,抿著笑停頓兩秒后,忽的展顏一笑,俏皮的看著他:
“再帶我打一次游戲吧?”
“助理歐尼說今天中午會買沙拉和水果,你想吃牛油果的還是雞胸肉的?……子瑜你在看什么?”
舞臺側面的深色幕布旁,剛結束彩排的Twice成員們正站在原地等待,金多賢一邊整理著被風吹亂的劉海,一邊和身邊的周子瑜閑聊。
可話說到一半,卻發現身邊沒了回應。
金多賢轉頭望去,只見周子瑜原本掛在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眉頭微微蹙著,眼神直直盯著臺下觀眾席的一角,透著股莫名的“兇氣”。
剛剛看到了池景源,晚上還約好一起去吃飯,原本雖然有點累但周子瑜的心情卻很好。
剛剛還聊著中午吃點什么的,然而一個疏忽的功夫,她隨意的往臺下一掃瞬間驚呆了。
名井南和池景源兩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到了一起!
當看到這一幕時,一種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她當時就想沖過去,攪亂一下,做點什么。
但還沒有邁出一步呢,她卻又忽然停了下來。
金多賢喊了一聲卻沒有回應,于是跟著周子瑜的視線也往那邊看了過去,當看清昏暗的燈光下坐在一起的兩個人時,也是猛地一愣。
“怎么了,歐尼?”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周子瑜的聲音,金多賢轉頭一看,小忙內平靜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很快,其他人似乎也發現了那邊的情況,頓時仿佛發現了新大陸,小聲嘰嘰喳喳的討論了起來。
“PD那邊說沒什么問題了,走吧……”
剛好和現場PD交流完的樸志效和林娜璉也走了回來,隨口說了一下PD交代的內容,而后就準備招呼著成員離開。
只是來回看了一眼,卻沒發現名井南的身影,林娜璉奇怪的左右一掃:“誒,Mina人呢?先回去了?”
沒有人回復她,只是默契的朝著舞臺下面努了努嘴。
林娜璉疑惑的往那邊一看,視線清晰的瞬間頓時一愣,還仿佛懷疑自己看錯了一樣揉了揉眼睛:
“嘶!!”
“這是什么情況?”
“再帶我打一次游戲吧?”
眼睛彎彎,睫毛修長,在昏黃的燈光下在沒有瑕疵的鵝蛋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
簡單的一句話,卻說的池景源心里燃起一種很奇特,很微妙的感覺。
曾經他和名井南還沒有那么親密的時候,池景源帶著她勇闖峽谷,兩人開黑玩《英雄聯盟》的畫面情不自禁的在眼前浮現,名井南小奶音喊出的‘干吧得’也似乎在耳邊回蕩。
當時,同樣都很喜歡玩游戲的兩個人有些驚喜的發現了和自己有著相同愛好的對方。
……也已經過去了很久啊。
而名井南也在看著池景源,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回復。
“景源桑!”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略顯嘈雜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而后似乎有人看到了池景源,有些欣喜的直接跑過來喊了一聲。
這有些突兀的聲音,瞬間就打破了原本的氣氛。
名井南忍不住皺了下眉頭,身下的小拳頭捏緊,回頭朝著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只見入口處站了一群穿著淺色制服裙的女偶像,而其中兩三個人則是已經走到了她和池景源旁邊,熱情的看著她的前男友打招呼。
這個組合名井南認識,霓虹很出名的女子組合,AKB48.
而池景源也看向了笑容滿面和他打招呼的姑娘,他記得這幾張臉,之前EXO剛來霓虹活動的時候和AKB見過好幾次,聊天中也認識了一些,尤其是走在第一個,剛剛主動打招呼的那個他印象最深。
記得好像叫,宮脅,咲良?
AKB一來,原本冷清的舞臺一下子變得熱鬧了起來,周圍的工作人員也忍不住往這邊看,而原本屬于他和名井南的這個小角落也變得有些引人注目。
顯然,前男友和前女友時隔很久的私密時間結束了。
池景源看了AKB的幾個人一眼,卻并沒有回復,稍稍停頓之后,反而再次看向了名井南。
“游戲的話……”
視線交錯,池景源做出思考狀,猶豫了一下之后開口說道:“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玩《英雄聯盟》了。”
名井南聽到這似乎是在拒絕的話,眼中稍稍一暗,抿著嘴試圖擠出笑容,讓這次久違的聊天還算圓滿的結束。
只是話音未落,池景源馬上又繼續說道,
“不過我……我前段時間發現了一款新游戲覺得還不錯,去年才出很火的,《守望先鋒》。”
名井南抬起頭,池景源正很認真的看著他,努了努嘴:
“要不要嘗試一下?”
眼看著名井南離開,和Twice的其他人聚集返回了后臺,池景源應付了一番主動來打招呼的AKB一群人,也隨之返回了后臺。
他一個人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仰著頭,安靜的看著頭頂白熾的燈光,燈光晃得他眼睛有些發花,眼前甚至出現了重影。
剛剛和名井南說了很多,但是讓他印象最深,此時控制不了一直在耳邊回蕩的,卻是她最開始說的那句話。
是那句“我不怪你了”。
當時名井南的聲音很輕,但聽在池景源耳中卻恍若驚雷,讓他本就有些翻涌的情緒更加無法平靜,他甚至能清晰記起名井南說這話時的語氣,沒有怨恨,沒有委屈,只有一種坦然的平靜。
特別是‘不怪’那兩個字,輕柔聲音說出的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如同重錘狠狠的撞擊在池景源心口,讓他覺得一陣窒息的煩悶。
怎么能不怪呢?
怎么就能不怪呢?
池景源永遠都忘不了自己曾經最懵懂時的那份感情,在傾盡所有,付出所有真摯情感之后卻只得到一句“厭倦了而已”,當時他心里的委屈,難過和憤怒簡直要突破天際。
……而當時的他只能痛哭回報,自己縮起來舔舐傷口,成為了二哥一輩子嘲諷的笑料。
就池景源探聽到的……名井南,似乎也和他差不多。
而在那之后,他報復似的開始改變自己,再也不想經歷那種無力感了。
即使是池景源,也是隔了很多年,經歷了很多事情之后才逐漸緩解了當初的負面情緒,但就算如此,若是再想起當初那段感情,他也很難大大方方的說出‘不怪’這兩個字。
明明遭遇幾乎一模一樣,甚至分手時連聽到的話都是一樣的,明明在同一片大雨中淋過。
為什么換成是你名井南,就能說出‘不怪’了呢?
偏偏我還覺得你說的認真……
你憑什么?
連自詡聰明理智如我都自暴自棄了好一陣,甚至連戀愛觀都隨之改變了。
為什么你……還是之前那個樣子,還能那樣看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