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先是坐新干線,再搭渡輪,巴士,又在溫泉街漫步,跑了很多地方,所以晚上眾人也沒有再鬧,好好休息。
真澄在酒店一樓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瓶牛奶,回到房間,在桌上看起書。
書是酒店免費提供的,房間里僅此一部,是川端康成的短篇合集。
在因夏目漱石的《少爺》而聞名的道后溫泉,卻擺著川端康成的書,總覺得有些微妙。
莫非伊豆或者新潟也擺著夏目漱石的書嗎?
真澄心里胡思亂想,隨手從中間翻開書頁。
映入眼簾的是川端康成的短篇《溫泉旅館》——
「豐盈圓潤而又朦朧的裸體,在昏暗的騰騰熱氣中,黑發的色澤又映出一幅人間的圖景——簡直是水靈靈的,高貴而又悲傷。這是多么艷麗的人間圖景啊。」
還真是應景。
把這篇看完,已經晚上十點了,真澄在窗前佇立片刻,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酒店的床鋪跟家里的觸感不一樣,枕頭的硬度也有差異,讓他的身體確實感受到這里不是咖啡店。
身處陌生的環境,心情就會像懸浮在水平面之上一樣,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有的人心臟比較大,所以離水面的距離較近,便可稱為新鮮感,有的人心臟纖細,離水面較遠,所以會感到不安。
真澄認為自己應該屬于前者,不過心頭也莫名有一股大概可被稱為「鄉愁」的思緒縈繞著。
他睡得方方正正,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被子上,盯著黑暗中的天花板發呆,腦海里全是剛才泡溫泉時的香艷畫面。
好像開葷容易,戒葷難,真澄現在大腦皮層興奮異常,一點想睡的意思都沒有。
折騰半天實在睡不著,他有點想下床了,心里不斷有想法催使著他的大腦做壞事。
糾結了一番后,真澄起身,目光落在桌面的房卡上。
房卡一共三張,真澄自己那張已經插在房間的電源開關處,這三張都是女生們塞給他的。
雖然女生們的口徑是「為了有個照應」,但怎么想都覺得很可疑,其實是要自己多多關照的意思吧。
他閉上眼皮,隨手從桌上摸起一張,403,是麻美和千愛那間房的。
這兩個人應該睡了吧?
真澄有點緊張,還是身體先一步代替他打開了門。
房間的燈沒關,屋內卻鴉雀無聲,真澄隨后才發現原來是兩個人在床上玩手機睡著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
房間是兩張單人床,麻美趴在其中一張床上,軟軟的床鋪下陷出女人豐滿的身體。
真澄看見她毫無防備的打扮扯了扯嘴角,幫她把被子蓋好。
突然間,麻美唇角浮現雀躍的笑容。
大概是正在做夢吧。
真澄好奇地凝視著她的臉龐時,那輪廓嬌美的唇瓣微微蠕動。
“真……澄……君……”
做了和自己有關的夢嗎?真澄好奇地把臉靠近,就看見麻美的側臉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你也有今天……從今以后……要叫我女王大人……”
這家伙到底夢見了什么啊。
真澄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白嫩的臀瓣上用力抓了一下,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爪印”。
笨蛋美人的夢境內容似乎立刻從天堂跌落到了地獄。
“嗚……真澄君……我錯了……”
麻美扭著自己的細腰,讓兩瓣臀肉在真澄的手心里左右晃動著,還主動往后蹭了兩下,像是“撒嬌”一樣。
已經養成條件反射了嗎?
真澄嘆了口氣,把臉轉向另一邊,青梅少女安靜又可愛的睡顏映入眼簾。
默默凝視了好一會兒,真澄才感覺自己心里那些躁動被撫平。
只要有她們陪在自己身邊就夠了。
真澄在床邊站到腿快發麻,身體在提醒他該走了,會吵醒熟睡的兩女。
他活動了下腿,又看了一眼沒變過姿勢的千愛,還是沒忍住坐到床邊,緩緩低下了頭,在那形狀嬌美的櫻唇上親了一口。
剛想離開,對方卻像是睡得不舒服,哼了一聲,主動張開了唇。
真澄心里咯噔一下,在身體快要代替他做出“出格”的動作前抬起了頭,迅速與少女拉開距離。
旋即便幫她們關上了燈,離開房間。
房間重新回歸安靜,床上本該熟睡的少女纖長的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皮,眼里帶著不解和復雜。
她摸了摸真澄剛才親她時,在床上留下的凹陷處,另一只手以感慨的表情輕撫著自己的唇,仿佛還有觸感殘留在上面。
第一天來新環境,還有新床,怎么可能睡得著啊……笨蛋真澄哥……
啊,旁邊那張床上的笨蛋大姐姐除外。
“真澄君……我不想吃……”
麻美攥著床單說,閉著眼皮的側臉流露出些許討饒和哀求的意味。
那恐怕不是正經做夢會發出的夢囈。
真是的……!
千愛臉上浮現不正常的羞惱,空氣中似乎還殘存著真澄來過的痕跡,她捂緊了耳朵,把臉埋進枕頭,慢慢陷入沉睡。
門外的真澄這才敢大口喘氣。
他回味了下唇間的甜味,隱隱有著蜜柑的香味。
這下應該能睡著了吧……?
“——你在做什么?”
冷不防從背后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唔!”
真澄差點驚聲尖叫,脫口而出的瞬間緊緊捂住嘴巴,反射動作回頭看。
“……有必要嚇成這樣嗎?”
只見凜音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以為撞到幽靈的真澄發現自己腳都軟了,連忙問:
“凜音,你這么晚在這里做什么?”
“在等海月睡熟后再進房間。”
“誒?”
真澄露出錯愕的表情。
“這是怎樣?”
“明知故問?”
凜音在眉間打了個死結,就算是不高興的表情也很適合她。
“要不是你非要做那些荒唐的事,海月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繼承人小姐的話語泛著濃濃的責怪意味。
“像現在這樣是指……?”
真澄猜到一點,就像是剛出生的小奶貓依偎著媽媽,嘴邊一定要含點什么。
凜音不語,只是用羞惱的眼神瞪視他,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怒氣。
真澄只好雙手合十,鞠躬哈腰說著抱歉。
“抱歉,我之后會和海月說清楚,要她分清現實和角色扮演的。”
“……你知道就好。”
凜音松開蹙緊的眉角。不再跟他計較地嘆了一口氣。
“你也是睡不著?”
“嗯。”
真澄點頭,凜音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好像很容易猜出原因。”
“凜音還真了解我啊,那,要不要找個私湯打發時間?”
“想都別想。”
凜音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真澄不懷好意的邀請。
“凜音拒絕得也太干脆了吧。”
也許是看見真澄氣餒的表情有點于心不忍,凜音露出投降似的神情嘆一口氣。
“出去走走?”
“好。”
真澄點頭。
換好外出的衣服來到道后溫泉的街道上,真澄發現夜景被他們兩個人獨占。
除了他和凜音以外半個人影也沒有。
對于人口稀少的四國地區來說,這才是常態,畢竟不是每片街區都像新宿一樣,直到電車停運前都人滿為患。
“好美……”
天上是晴朗的星空,宛如鑲嵌著寶石的絕美景觀,深深吸引了凜音紫水晶一般的眼眸。
真澄暫時安靜旁觀她的模樣,但不久,她那雙眼眸就無聲地轉過來看著他。
“……你是不是想說什么很無聊的話?”
眼神帶著懷疑。
真澄決定回應她的期待。
“凜音比星空更美。”
“好肉麻,而且好土氣的情話。”
“這我就不太能接受了,男朋友誠心誠意表達對你的愛,卻被凜音講成這樣。”
真澄刻意擺出失落的表情,換來凜音無奈地微笑,輕輕牽起他的手。
“這樣可以了嗎?”
“凜音是想用身體來安慰補償我?”
“別說得那么下流!”
凜音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想要甩開牽著的手,但被真澄用力地握緊。
“抱歉、抱歉,我開玩笑的。”
直到重新哄好繼承人小姐,真澄再一次眺望頭頂光輝璀璨的世界,像是感到震撼般嘴唇微啟:
“……幸好有凜音在,不然這片夜空只有我一個人獨享,總感覺有點可惜。”
“……那你以前二十二年的人生豈不是充滿了可惜?”
真澄微微一怔,似乎是驚訝于凜音會說這種揶揄的臺詞,繼而笑著點點頭。
“是啊,很可惜喲,凜音以前十九年的人生也是一樣的吧?”
“很可惜,我不像某人那樣欲求不滿。”
“凜音這樣說我好傷心。”
“我說得可是事實。”
深夜里的散步,而且還是初次造訪的土地,心情隨之昂揚也是人之常情。
結果是兩人走出酒店很遠,最終停在一處打烊的咖啡店前。
卷簾門外有椅子可坐,真澄一屁股在上面坐下,就看見凜音示意要他靠過去一點。
真澄在椅子上稍微往旁挪一挪,她便挨著他坐下。
椅子的空間相當有限,使兩人肩膀貼著肩膀,這樣坐實在太擠了,所以真澄摟著凜音的腰,想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以一對夜晚幽會的男女而論,這樣的距離坦白說有點危險。
“等下,這樣的姿勢在外面太犯規了,要是被人……”
凜音壓低聲音叫停他。
即便如此,在被夜色染成一片漆黑的世界聽來卻格外清晰。
“沒事,這么晚了,不會有其他人看到的,會看到的頂多只有妖怪和幽靈啦。”
像是裹著一團熱源,凜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就噴灑在她頭頂,只要他稍微再壓下來一點,自己就會被全然抱住。
她瑟縮了一下,為了轉換心情,努力維持著若無其事的語氣問:
“你就不怕怨念深重的妖怪過來,因為看到你抱著女孩子過得很幸福,就把你吃掉?”
“咦?凜音不是巫女嗎?一定會趕走妖怪保護我的吧?”
“巫女可沒有驅趕妖怪的本領,那是麻美姐看的漫畫里虛構的。”
“這樣啊,那我收回剛才的話,這里既然是神明大人都鐘愛的溫泉,沒有妖魔鬼怪敢靠近吧。”
“改口還真快,在神明注視下褻瀆巫女,小心會遭天譴。”
凜音羞惱地打斷真澄毛手毛腳的動作。
“這就難說了吧,有時候這位冰清玉潔的巫女小姐會變成一只發情的小母貓呢。”
“……你這個人聊天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凜音不悅地皺起眉頭,臉頰浮現羞恥的紅暈。
“看來凜音很有自知之明喔。”
違反凈明正直的戒律,展現雌性本能一面的巫女小姐,與褻瀆巫女的男生。
到底誰的罪孽比較深重呢……真澄不禁思考起來。
別扭半天,最后凜音還是坐在了他的腿上,把男生的胸膛當成椅背。
挺翹變成了圓盤,真澄可以感覺到軟彈的肉感向兩側逸散開。
他微微扶著凜音的腰,湊到耳后輕聲開口。
“如果不當凜音的戀人,還真沒有機會知道原來凜音那么H呢。”
現在他的雙唇無比接近她的耳垂,呼吸間,可以看到她耳后的茸毛細細密密地豎起來,一根一根的有些可愛。
“你以為是誰害我變得這么H的?”
“我看凜音本來就是那樣吧。”
這話聽得繼承人小姐有點火大,真澄卻露出挑釁般的賊笑。
“有意見的話,凜音就證明給我看吧。”
“證明?”
凜音稍微歪頭,似乎不明白他的意圖。
“沒錯。”
真澄撂下這句話,把臉湊向凜音。
看向他的凜音,仿佛將身心都交給對方一般,闔起眼瞼接受了。
嘴唇相迭。
經過幾秒鐘的接吻,真澄睜開眼皮問:
“……怎么樣?”
他瞇細雙眼笑道,好像發現什么東西的表情讓凜音心里搖顫不定。
“什么怎么樣?”
繼承人小姐用冰冷的口吻回應他。
雪白的脖頸之上,是一張平時看起來冷冰冰的臉,因為不合時宜的發情,而染上一層欲色。
面頰是紅的,唇瓣也是紅的,紫水晶的眸子還有些濕漉漉。
在星光的照耀下,簡直迷離得不像話。
可憐又可愛的樣子。
真澄將搭在她耳后的手指移向她的唇瓣,不輕不重地摁上去。
然后將她的下唇掰開,侵入,觸上她的牙齒。
凜音一瞬間露出順從的表情,但接著猛然清醒,從真澄的腿上站起身。
“等回到咖啡店再繼續,好嗎?”
她露出祈求的表情。
睫毛扇動的頻率加快,像不自覺加快的心跳。
……一場意料之外的夜游后,真澄又回到房間的床上,這次睡得方正。
大腦皮層興奮異常的情緒仿佛被海浪卷走一般淡去,睡意漸漸襲來。
視野開始變得模糊。
真澄就這樣進入了夢鄉,然后——
“嗯、嗯?”
真澄感覺雙腿上傳來壓迫感,因而逐漸清醒過來,撐起犯困的沉重眼皮。
怎么回事?
從入睡到現在,感覺才過了不到一小時,而自己也不是因為尿意而醒來的。
雖然一開始難得失眠,但后面睡得還可以,直到身體的“不對勁”逼迫他蘇醒。
不管閉上眼,還是睜開眼,眼前都是一樣的夜晚。
真澄將感官沉浸在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沒有睜開眼的這段時間內一陣子,有些習慣黑暗后,才看見身上的被子隆起了好大一團,甚至還在窸窸窣窣地動著……
在做夢嗎?
真澄掀開被子的一角,頓時睡意全無。
“澪、澪!?”
“真澄。”
澪整個人趴在他身上,長長的頭發垂了下來,發梢接觸到腰胯和大腿,帶著發酵般的暖意。
她溫柔而濕潤的眼神注視著真澄。
“澪,你在做什么……”
剛醒來的聲音還有點沙啞,但真澄氣息不穩的聲音無疑是對澪的肯定。
“還需要問嗎?”
澪抬起頭,勾勒出好整以暇的微笑。
“夜深人靜,房間里只有男女兩人,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