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吊橋。
確實如眼球說的一樣，只需要走到盡頭便能看到一條類似礦井樣的入口，
不再是升降梯，而是一段向下的斜坡。
羅狄剛跨進一步便察覺到了異常，他手中的火把剛剛才添加過油脂，光亮程度卻突然變低。
顯然，這下面有著一種截然不同的黑暗，一種更加深邃，更容易迷失的黑暗。
他對眼球也有了更深的猜測，只是羅狄并沒有將這份猜測說出來，只是默默下行。
當來到最底層時，火把范圍被壓縮到僅僅兩米不到。
地牢上半部分的黑暗至少還是一種稍微正常的黑，是一種色彩上面的黑，只要有火把就能感到安心。
而這下面的黑暗已經發生質變。
有著一種獨特的稠密感，
仿佛超脫了光的本質，變成了一種無形液體而充盈整個空間，能夠將任何闖進來的個體快速溺死，吞掉他身上所有的光澤。
羅狄手中的火把也是一樣，當前正以兩倍速消耗著。
這下面像是一處快要坍塌的礦井，僅僅依靠著少許嚴重風化的木條支撐，巖墻滿是被開鑿過的痕跡，遍布著大量的裂痕。
淹沒在這里的黑暗仿佛就是從裂隙間滲出來的。
羅狄注視著漆黑前方，輕聲詢問：“這里算是原始地牢最黑暗的區域嗎？”
右眼很快也給到了回復：“算……也不算。吞掉整座地牢的漆黑主要在這里滲透，但真正的黑暗源頭，還在深處。
但你作為‘參與者’，我無法向你泄露這種深層情報。
好了！我們馬上就能見面了，到時候保留你的一部分意識，你自然便會知曉這里的一切。”
“怎么走？”
“繼續往前，在第三個岔路口右轉。需要你想辦法打開阻擋在那里的鐵門，然后一直來到最深處，我就在那里等你。”
“行……話說你的狀態感覺不太好？”
羅狄的右眼眶內，眼球依舊處于一種干癟被腐蝕的狀態，依靠黑色觸須才能固定在眼眶內部。
“別擔心，只是因為我們倆即將見面，我沒有必要再去耗費多余的體能。我們待會兒便要進行的愛意活動，那可是非常累，非常消耗體力的。
現在這顆殘缺的眼球足夠指引你找到我了。”
“這下面有危險嗎？”
“當然有，而且很大……只不過我已經提前與左鄰右舍疏通好了關系，他們不會干預我們的見面，趕緊過來吧。”
“行。”
羅狄在極暗里前行，他甚至不敢跨大腳步或是擺臂過大，以免超出火光范圍而沾染上這里的濃稠黑暗。
前行途中確實什么都沒有遇見。
羅狄也順利找到了第三個岔路口，這里被一扇較為特殊的鐵門封鎖，看似老舊松散，實際卻是一種舊日封印。
這里應該是一處牢房，昔日關押在里面的正是那眼球本體。
牢門在時間的侵蝕下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缺口。
羅狄也是找準這一點，連續斬出好幾刀，直到……哐當！本應響亮的聲音卻只能在火光照耀的區域內傳播，繼續擴散便會被黑暗吞沒。
“很好！快進來吧，我就在最里面。”
眼球的聲音明顯變得急躁，他等待這一刻實在太久了。
羅狄徑直走了進去，里面先是一條狹窄的通道，繼續深入大概三十米才來到關押眼球的牢房。
只是，這間牢房早已坍塌，漆黑且規則幾何的石塊正堆積在面前。
“看著干嘛！趕緊把我挖出來，當年我因為嘗試越獄而受到懲罰，被單獨囚禁在礦坑深處，全身都被特殊鐐銬所限制。
眼看還有幾天就能回到正常牢房，哪知道那家伙卻死了，地牢失控。
從典獄長身上溢出的原始黑暗最早便吞沒了這里，本就不穩定的礦坑出現部分坍塌的情況，我的牢房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我被壓在了下面，因特殊鐐銬的限制我沒辦法移動，一直都被壓在這里。”
羅狄略微皺眉，他雖然想過眼球本體大概率處于比較糟糕的地牢區域，才導致他無法移動，才會看著羅狄這樣的大男人都如此饑渴，沒想到會慘到這種地步。
被壓制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被淹沒在純粹的黑暗間，最開始還根本沒有人可以交流，只能獨自承受這種極端的絕望。
能在這樣的條件下，重新誕生自我意識，說明這家伙確實很不簡單。
羅狄試著通過迷霧將這些碎石全部掀起來，可當迷霧貼近被染黑的石塊時，立即就被黑暗同化并吸收。
眼球的聲音再次傳來：
“別想著用能力……這處用于囚禁特殊犯人的小黑屋用料特殊，能讓各種能力無效化。
你只能徒手將我挖出來。
也別想著用刀劈砍，花費的力氣遠比你搬磚更多，而且還容易傷到我，趕緊開始吧。”
“行。”
羅狄還是很小心，提前給自己創造了一種金屬手套再來搬磚。
當手掌與磚塊接觸時，金屬手套卻瞬間裂解。就像眼球說的一樣，這處牢房能夠限制能力的使用，哪怕是地獄的金屬創造一樣不行。
只能徒手。
當手掌與石塊發生接觸時，一種刺痛感傳來！能明顯感覺到黑暗正在緩慢滲透，羅狄的手部區域正在被慢慢染黑。
而且石塊本身有著遠超預估的重量，需要花費很大力氣才能移動。
羅狄卻沒有停頓，一直都在全力搬動，哪怕雙手已被完全染黑，哪怕有著黑色的血液從磨破皮的手掌間流出。
這些都看在眼球的眼中，但它并沒有多想。
它所等待的時機，馬上就要到來。
半小時過去，
羅狄的雙臂已被完全染黑，皮膚表面還衍生出了巖層結構，仿佛已經不屬于他。
當用力移出最下端的巨大石塊時，
一具特殊的尸骸呈現了出來，確切地說是一副骷髏架。
一副被完全染黑，四肢套著鐐銬，幾乎與地面相結合的骷髏骨架。只是，這具肉體早已消散的骷髏身上，眼眶之間，還扎根著一顆漆黑眼球。
對視瞬間，
骷髏頭上的眼球已然不見，
某種漆黑觸須在羅狄的右眼眶間蠕動。
一顆純黑的眼眸已然鑲嵌進去，曾經的第二眼眸已然占據中心，屬于羅狄的眼眸則被擠占在邊緣。
僅僅一瞬間便完成意識奪取。
眼球保留體力就是為了這一刻，他必然不會相信這位青年。
這一路走來，羅狄雖然境界偏低且有些愚笨，但實力還是有的。
為確保萬無一失，眼球必須自主掌控最后的過程，他必須親自控制羅狄的肉體前往儀式間。
“別擔心……只要儀式開始，我們就將進行終極結合！我會主動保留你的部分意識，到時候我們便是一體。
為確保途中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接下來就由我來親自完成。”
唰！火把掐滅。
濃稠的漆黑瞬間淹沒過來，進一步限制著羅狄的自我意識。
不僅如此，
生理解構也跟著在羅狄的肉體表面開始發生。
頭發全數脫落，光禿禿的頭頂毛囊間竟然相繼睜開一顆顆細小眼球。就連羅狄那作為核心的背脊都被染黑，與地獄的聯系被極大程度削弱。
于黑暗間前行，
目的地就在這里，在這處礦坑內部就設有一處儀式間。
曾經地牢正常運作時，對于那些不聽話，嚴重違規而難以管教的囚犯，獄卒會將他們帶到這里進行特殊儀式。
結束以后，便能得到一個方便管理的全新個體。
到了！
與之前通過夢境所看到的儀式間幾乎一樣，里面繪制著器官樣的符文結構。
羅狄的肉體走了進來，站于儀式環的中心。
“那么，讓我們開始吧！”
鑲嵌于右眼眶的黑眼開始了一種怪異蠕動，根部神經竟然相互糾纏起來，化作一種奇特的根狀結構。
這樣的結構正筆直朝向羅狄的大腦，
在儀式環的影響下，大腦正面也出現了一種凹槽結構。
一旦結合，
儀式就將開啟，
一切都會變得不可逆。
眼看神經與大腦就要發生接觸時，
本不應該具備身體控制權的羅狄卻突然冒了出來，雖然只能冒出一點意識，卻足以控制嘴巴，尤其是舌頭。
他說出了一句話，一句特殊的獨白：
“今夜……我將于月下起舞。”
一束不知從何而來的慘白月光，像聚光燈般照耀而下，刺破黑暗，照亮儀式間的羅狄。
白光刺得頭頂的眼球結構全部封閉，
就連眼球本體也遭到思維阻礙。
借著機會，羅狄奪得肉體的控制權，一把將眼眶間的黑色眼球連根拔出，能夠清楚看見其尾部神經已經完全硬化。
羅狄顯然早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在他拔出眼球的一刻，另一只手已然解開腰間容器。
插入！
眼球被穩穩插進那天生畸形，沒有眼睛結構的豬頭之間，儀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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