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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打死不去開會(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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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高望、魁倫、朱珪.

  沒有相關人物的履歷檔案,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很難,甚至于一頭霧水都不知道發生什么事。

  但只要把相關人物的人事檔案攤開來檢查一下,看看他們都在什么時期做過什么官,再看看相關人員都和哪位人物有共同交結,抽絲剝繭幕后黑手很容易就能扒出來。

  很明顯,幕后黑手是嘉慶。

  趙安大怒,他說怎么給上司送禮送出樁牢獄官司,熱情迎接過路將軍反挨一頓打的,原來根子出在嘉慶這龜兒子身上。

  很是郁悶,因為他跟嘉慶一點交結也沒有,實不知嘉慶哪根筋搭錯了要往死里弄他的。

  為了搭上嘉慶這條線,他還安排倒霉的吳衛平去京師國子監當老師,目的就是希望吳老師能夠尋找機會潛進嘉慶的“潛邸”,等嘉慶上位后吳老師跟著水漲船高反哺他趙安一口。

  未想,這都上了嘉慶的黑名單。

  著實冤枉的很。

  事后跟老丁分析此事,老丁認為多半是嘉親王吃了和中堂的癟有氣沒地方撒,就拿趙安這個和中堂樹立的典型開刀。

  相當于被狗主人罵了一句不敢還口,偷偷摸摸的踢了人家狗一腳。

  沒想到和珅連個七品狗腿子也要力保,結果就是嘉慶把他的啟蒙師傅胡高望給坑了。

  魁倫這邊雖說沒被皇帝下旨訓斥,但進京之后一直沒有被皇帝召見,大概是冷一冷的意思。

  這一冷也不知冷多久呢。

  且魁倫的政敵伍拉納還是和珅的親戚,估計這個冷板凳少說也要坐上一年。

  一文一武都是因趙安出的事,嘉慶能不記恨趙安?

  巧了,趙安該死不死的又跑人嘉慶另一個老師地盤當官,弄不好新仇舊賬一起算了。

  因此老丁擔心孫女婿這個江安糧道當的不太平,要知道安徽巡撫朱珪不僅是嘉親王的老師,還是朝中清流領袖,糧道、布政、巡撫、內閣學士、侍郎都干過,履歷相當亮眼,不出意外將來肯定能被尊稱為中堂大人。

  被這么一位大人物以及背后的嘉親王盯上,孫女婿的日子能好過?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大不了我不與朱珪打交道。”

  趙安倒沒放在心上,朱珪的巡撫衙門在安慶,他的糧道衙門在江寧,兩邊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老老實實完成糧道工作,朱珪這個巡撫權力再大又能如何。

  再說正四品官員歸吏部直管,任免都要老太爺欽定,只要和珅這個二皇帝不倒,朱珪這個巡撫在組織程序上就不可能扳倒趙安。

  最多就是打打小報告,有和珅這個過濾器在,你朱珪就是天天給老太爺發伊妹兒也沒用啊。

  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怕的?

  “這件事你不要掉以輕心,朱珪這人厲害著。”

  老丁告訴孫女婿朱珪背后是清流的巨大能量。

  清流領袖除了朱珪這個安徽巡撫外,還有個東閣大學士,掌管禮部,加封太子太保的狀元宰相王杰。

  王杰牛到什么程度呢,和珅這個二皇帝都得討好他。

  老太爺對王杰這個自己欽點的狀元也是好到離譜,讓其出任上書房總師傅,如果說朱珪是十五阿哥嘉親王的班主任,那王杰就是副校長兼教導主任,所有皇子皇孫見了他都得喊聲師傅。

  王杰跟和珅不對付,嘉親王也受和珅氣,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因此不排除王杰也是潛在的“十五黨”。

  總結起來就是朱珪這個巡撫扳不動你,王杰這個中堂也扳不動么?

  王狀元要是豁出去,和珅都保不了你。

  “這”

  趙安神情變得凝重,王杰這家伙是有兩把刷子的,白蓮教起義除了清廷調集全國兵力圍剿外,王杰的懷柔政策也起到了關鍵作用,很多義軍就是被王杰招安收編成官軍,加之嘉慶主導的團練政策,導致白蓮教的幾支骨干隊伍被孤立,最終走向敗亡。

  于公,王杰為滿洲人獻策獻力,是趙安的大敵。

  于私,王杰懷柔白蓮教會破壞趙安的上市大計,同樣也是大敵。

  誰主導鎮壓白蓮教義軍,誰就能從中收獲巨大利益,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晚清時期的曾、左、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趙安現在的一切圖謀其實都是為了獲得鎮壓白蓮教起義的主導權,但有王杰這個中堂在,主導鎮壓肯定輪不到趙安,沒辦法,誰讓趙安資歷太淺。

  所以王杰必須除去,哪怕這人是個好官,因為這不是人品的事。

  只現在考慮這些有點遠,當務之急是如何確保嘉慶的班主任不會受學生指使找自己麻煩。

  趙安意見拿錢砸,不信他朱老師不愛錢。

  一萬兩夠不夠?

  不夠就加,加到你朱老師承認趙有祿是安徽省優秀糧食廳長為止,最好再把這個廳長介紹給自己的學生。

  趙安不介意抱著嘉慶大腿痛罵自己過去是豬油蒙了心,以后一定改頭換面誓死維護嘉王爺于大清的領導權。

  “這不是錢的事,”

  老丁搖了搖頭,“朱珪這人是出名的清官,當年我進京趕考時就知其大名,正可謂半生惟獨宿,一生不言錢.這種人,你敢送錢給他,他就敢不經朝廷把你給辦了。”

  不是嚇唬孫女婿,有胡高望的前車之鑒在,朱珪還真能快刀斬亂麻,把生米做成熟飯。

  人死了,討論理虧不理虧的有意義么。

  晚清不是有個叫丁寶楨的巡撫把太后的小相好給砍了的么。

  事后太后也只能捏著鼻子承認。

  朱珪也是巡撫,封疆大吏,未必不敢做丁寶楨的前輩。

  所以拿錢去砸朱老師是下下策,就跟主動遞上刀把子請人家在自己脖子上來一下差不多。

  大清朝,貪官滿地走是事實,但也有那么幾個清官的。

  朱珪就是其中之一。

  清官,一般膽子都比較大,因為政治上沒有任何污點,所謂行的正坐的直。

  有足夠底氣敢辦貪官不敢辦的事。

  反而貪官因為底氣不足,做事便縮頭縮尾,顧慮這顧慮那的,結果往往因為不夠果決把自己腦袋給弄沒了。

  “他朱珪只是安徽巡撫,又不是有王命旗牌的兩江總督,我這個四品官他說殺就殺?殺了我,他這個巡撫怕也當不成。”

  趙安不信朱珪這個傳統士大夫敢越過體制亂來。

  “不要拿你自個的命去賭人家敢不敢。”

  老丁意味深長看向孫女婿,“當今皇上已經八十歲,用你的話說皇上還有幾年好活?朱珪真不經朝廷把你砍了最多革職罷官,可你莫忘了朱珪是嘉親王的老師,嘉親王要成為新君的話,能不啟用他的老師?而你,死了白死,有冤都沒地方叫。”

  趙安怔住:“祖父也覺嘉親王有望承繼大寶?”

  “二選一,你說呢?”

  老丁說的這個“二選一”是天下皆知的事,無非成親王和嘉親王挑一個,其他皇子不具備任何競爭可能。

  五五開,機會很大的。

  趙安眉頭微皺:“看來咱們必須緊跟和中堂,要不然嘉親王成了皇帝,我和祖父都要完。”

  老丁卻冷笑一聲:“嘉親王真成了皇帝,你以為和中堂還能穩居朝堂當他的二皇帝?恐怕到時和中堂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

  言下之意和珅都自保不了,怎么指望他來保下面的“狗腿子”。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老丁嘣出了這一句。

  趙安疑惑:“祖父的意思是?”

  “你既然得罪了嘉親王,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嘉親王承繼大寶。”

  說完,老丁端起茶碗一飲而盡,一臉決絕:“我們得押寶成親王!只有成親王成為新君,才能確保你我立于不敗之地。”

  趙安沒想到老丁打的這主意,不禁提醒道:“萬一乾清宮正大光明匾額后放著的是嘉親王名字呢?”

  老太爺十幾年前再次密立皇儲的事世人都是知道的,只不知是哪位皇子。

  當時老太爺健在的兒子有七人,其中永瑢、永珹在乾隆二十四年、二十八年分別過繼旁支不可能為儲君。

  烏拉納喇氏皇后所生的永璂,由于母親被廢也不能被選立。

  剩下有可能的就是永璇、永瑆、永琰、永璘四人。

  永璇、永璘明擺著不被老太爺寵愛,所以實際上的競爭者明眼人都知道是永瑆和永琰兩個,也就是“二選一”。

  老丁提議押寶成親王沒錯,但前提是儲君人選沒有被確定,那樣可以通過各種奪嫡辦法阻止嘉親王上位。

  然而事實上儲君名單是確定的,就是太子爺十幾年前就定了,這會斗的再狠,到時把名單拿出來一讀,你就是成親王穩居上風也沒用啊。

  跟道光立咸豐差不多,明明鬼子六優勢最大,朝野支持者最多,可偏偏還是咸豐勝出。

  鬼子六能怎么辦?

  還不是得乖乖稱臣。

  “這個?”

  老丁愣在那里,如果正大光明匾額后放的是嘉親王名字,那押寶成親王有個屁用。

  “皇帝駕崩,當由王公大臣開啟密匣確定新君人選,當年先帝駕崩時便是由莊親王允祿等王公大臣開啟密匣,這才確定當今圣上繼位。若不出意外,當今皇上駕崩時也當如此,若開啟密匣之人與嘉親王不和.”

  說到這里,老丁頓了下來。

  趙安知道老丁是指即便儲君已定,但只要和珅勢力足夠大,仍是可以篡改皇帝遺詔,改嘉為成的。

  權臣系列套餐而已。

  眾所周知和珅與嘉親王不對付,和珅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嘉親王上位吧。

  所以,這事還是有操作可能的,就看和珅有沒有這個膽子。

  趙安承認理論上能篡改遺詔,但有件事必須提醒老丁:“皇上說過只做六十年皇帝,如今皇上已做了五十六年皇帝,再過四年若皇上沒有駕崩是不是應該禪讓新君?若是禪讓的話,誰敢篡改新君?是和珅敢,還是那幫帽子王敢?”

  “這就麻煩了。”

  老丁眉頭也是緊鎖,皇帝健在情況下篡改儲君名字根本不可能,因為皇帝雖然年紀大了,其威望卻是絲毫不減的。

  別說和珅了,就是十個和珅也不敢。

  儲君真是嘉親王,又無法阻止,對于“小貸黨”而言將是致命的結果。

  因為“黨魁”被嘉親王盯上了。

  “在孫兒看來,與其押寶誰當新君,不如自強,祖父難道不知道兵強馬壯者為天子么?說一千道一萬,只要咱們拳頭夠硬,刀把子夠鋒利,管他嘉親王還是成親王,就是當今皇上又能奈我何?”

  一力破十會的道理,趙安相信老丁比他明白。

  于其在這胡思亂想,不如把精力投入到重點領域,做大做強才是王道。

  “眼下離皇上禪讓還有四年,有和珅和福長安關照咱們,嘉親王再恨我也沒用,等到咱們實力強了,他就是親王變皇帝,咱們也不用在乎他。”

  嘉慶當皇帝都時不時的被人行刺,要真不懂事的話,趙安不介意讓他當親王的時候也定期被刺客照顧。

  老丁點了點頭,知道孫女婿說的沒錯,世上所有麻煩在絕對實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只不過他們現在的實力很弱小,所以一個安徽巡撫就讓他們如臨大敵了。

  不禁問道:“朱珪萬一真受嘉親王指使尋你麻煩,你怎么辦?”

  “祖父放心,孫兒打死也不去安慶開會!”

  趙安說真的,他真決定茍。

  你朱珪不是嘉親王的班主任么,你大,你了不起,我承認我現在惹不起你,那我躲著你行不行?

  “孫兒任內絕不離開江寧半步,他朱珪總不能沒事跑江寧雞蛋里挑骨頭吧。”

  說話間,趙安給老丁添上茶。

  老丁有些不放心,朱珪可是一省巡撫,不是執掌學臺衙門的胡高望可比,萬一受嘉親王指使非要找自家孫女婿麻煩,以孫女婿現在的官職是很難對付的。

  朱珪是有兵部侍郎加銜的正二品巡撫,趙安則是正四品糧道,雙方品級雖然只差了三級,但權勢差的卻是天壤之別。

  一省巡撫找你這個糧道麻煩,雞蛋里真能挑出骨頭的。

  也是一力破十會的道理。

  “媽的,朱珪真要咄咄逼人,我就找人把他做掉!”

  趙安急了,我不按套路出牌總成了吧。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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