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瑞奇.鮑德溫!?
這名字阿貝爾怎么可能沒聽說過!最近一段時間報紙上長篇累牘,瑞奇的名字都被提爛了。
當然了,在公眾的視野里,劉永祿隸屬于皇家海軍,報紙上說他最近一年帶領著探索艦隊征服了很多未知的海域發現了不少島嶼。
因此安德魯王子還特別破例為其頒發了皇家金十字勛章。
可阿貝爾這些圈內人都知道,什么皇家海軍……那是特殊事件調查部!瑞奇這人他們也不陌生,半年前的大陸博覽會,據說就是他擺平了華茲華斯的教團以及南大陸諸國的施壓。
哦,大半年沒動靜,鬧半天去失落之海了!
有道是人的名,樹的影兒。
阿貝爾一聽來人是瑞奇,趕緊掏出魔藥潑灑在自己身上,儀式成不成是小事兒,先把自己這條小命保住再說吧。
魔藥灑在阿貝爾身上,劉永祿感覺面前的紅色天鵝絨帷幕輕微地抖動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東西從里面出來了。
再環顧四周,他發現七八只比人還高的巨大鼩鼱將自己團團圍住。
因為長期生活在黑暗的緣故,它們的眼睛都已經完全退化,臉上只留下兩團血肉向內生長的黑窟窿。
鼩鼱的鼻子和口腔周圍則長出了不少長長短短的粉色肉瘤,肉瘤呈棒狀,正一聳一聳的,似乎是在噴吐著某種氣體。
“這,這,這……這人留著待會兒有用,小虎,你給把著點。”
阿貝爾待會兒得負責趟路,給蛤蟆送外賣屬于糟禁東西。
劉永祿話音剛落,原本被紅色帷幔所籠罩的幻境之中憑空鉆出來一蓬蓬墨綠色的畸形植物,植物生命力旺盛,像纏綿的情人手臂一般不由分說將四周的鼩鼱裹了個嚴嚴實實。
“黑色的母神……旺盛的……繁衍……”
鼩鼱口中傳來斷斷續續的囈語,被小虎控制的一瞬間,阿貝爾也接觸到了小虎所代表的神祇偉力。
他本來還想放兩句狠話,可當植物的肉芽包裹其全身,墨綠色的汁液匯入其身體之時,阿貝爾看到了令他終身難忘的畫面。
鼩鼱全身的肥肉都在顫抖開始彎曲身體嘔吐,他終于理解了小虎是怎樣的存在,那是自己即便將生命無限延長也無法觸及的強大神祇。
“米粒兒,還是那句話,盡量吧,我說盡量,弄一個可去可回的通路,如果實在沒辦法就算了。”
劉永祿不去理會被植物包裹的大鼩鼱,轉而朝米莉唐囑咐道。
米莉唐則表情嚴肅從包里取出來各種材料開始改良阿貝爾的禁忌法術。
“小虎,你那邊也做好準備,萬一,萬一老嬸出點嘛事兒……”
劉永祿的眼神循序善誘,小虎果然開竅:
“我就把靈兒喊來!”
劉永祿贊許地朝小虎眨了眨眼,這話小虎能說,他卻不能說,劉永祿要說,待會兒米粒兒一準兒找他算賬。
“切,這種禁忌法術我還能應付。”
米莉唐果然吃味兒,酸溜溜地哼了一聲,劉永祿朝著小虎吐了吐舌頭。
米莉唐深吸一口氣,她先施展了一個禁忌法術沖破幻境讓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圖書館內的窗戶全部打開。
她需要讓月光灑下,而后米莉唐掏出一個小瓶,自己先喝了一口轉而將瓶子遞給劉永祿:
“金雀花酒,喝一口。”
劉永祿想到了之前在薩賓斯森林喝的黃金蜂蜜酒,兩者估計差不多的用途,都是讓施術者的精神進入某種冥想的狀態。
劉永祿接過小瓶子一飲而盡。
隨后米莉唐翻出了各種事先準備好的儀式材料,這些材料此時都是半成品的狀態,之前在調查部的地下室內,米莉唐已經做好了萬全的計劃。
女巫擺放好一切掏出了自己的銀質懷表看了看。
嗯,阿貝爾的存在確實幫了不小的忙,像這種禁忌彌撒必須要有獻祭的環節,而阿貝爾,這位當世圣人最近一段時間已經送了不少學生進入帷幕,獻祭條件……再加上他,肯定是滿足了。
“瑞奇……”
米莉唐輕輕握住劉永祿的手。
雖然女巫剛才說話信心十足,但眼前的禁忌法術她畢竟之前從未完成過,說實話,米莉唐心里也沒底。
“放心吧,去哪兒咱都一塊兒去,就算走岔倆路口,也當是旅游了。”
劉永祿緊不緊張?他也緊張,緊張卻不能露出來,還得在旁邊鼓勵媳婦兒,劉永祿一手牽著米粒兒,一手拉著小虎,小虎抱著走雞,一家四口就要準備跨越時空。
“瑞奇,我教的咒文還記著吧,你要冥想自己要去的地方。”
這個步驟米莉唐替不了劉永祿,只能他自己來。
“我念叨出來……行嗎?”
“……也行。”
咒文的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劉永祿腦海中的畫面是否清晰可見。
“出了門,咱奔東南角,走東門,官銀號,北海樓,歸賈胡同,萬壽宮,北大關,河北大街,大紅橋,西于莊子,丁字沽……”
換一般人讓他想象出來目的地,還真容易思維發散,東想一點西想一點,慢慢就亂了。
劉永祿不一樣,他這有《地理圖》盯著呢!
隨著劉永祿的吟唱,眼前的紅色天鵝絨帷幕逐漸開始變得透明,一片混沌的荒野現在一家四口的面前。
劉永祿掐了掐米莉唐的手里,使了個眼神,那意思是……走不走?
米莉唐朝前揚了揚下巴,小虎心領神會立刻打開植物的花苞將一只鼩鼱丟了進去,鼩鼱的身影在進入混沌的空間內轉了兩圈,最開始還保持著向前移動的去勢,可走著走著,下半身還在,上半身卻不見了!
米莉唐微微搖頭,又換了一個咒文。
眼前的風景再次改變,混沌的荒野變成了一個狹長幽深的隧道,點點星光映照在隧道四周的墻壁上朝后飛馳倒退。
米莉唐又揚了揚下巴……如此往復了六七次,直到最后一只鼩鼱完完整整地在空間內消失了身影,米莉唐才長舒一口氣。
“田莊,大直沽,無軌車場,大王莊,過了解放橋,濱江道,走和平路,南市……”
劉永祿看到米粒兒給自己的眼神不再猶豫,拉著小虎和米粒兒邁步走進了眼前的汪洋大海。
海水很冷,帶著某種特有的浮力,這股感覺是如此真實,海水沒過了腳踝,而后是膝蓋,直到冰冷的海水沒過了頭頂。
劉永祿在最后一秒深深憋住一口氣。
視野隨即也被深藍色的海水所籠罩,他感覺自己喘不上氣,手腳亂蹬,胸口也一陣陣發麻,這是哪兒……到底成沒成功……
“好嘛!耐撞的沒嘛事兒,救人的倒先不行了。”
“介是羊癲瘋嗎?我看電視上發羊癲瘋都口吐白沫,介孩子光翻白眼嫩么不吐沫子呢?”
“哎呀,真不叫家大人省心啊,介熱鬧有嘛看的,小王濤,瞧見沒有,以后這種熱鬧咱可不看,繞著點走。”
“小伙子,醒醒,你電話密碼告我,我跟你家里人說一聲。”
劉永祿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大馬路上,此時一位五十來歲穿著條紋Polo衫的大哥正抱著自己,一個勁兒地捏自己人中。
“嘛玩意兒?回來了?別……別是做夢吧?”
劉永祿用手遮住陽光,看見四周圍了好些個人,撞人的司機此時正靠在車旁邊給保險公司打電話,而被撞的那位流浪漢則單手撐著地面努力直起了身子。
看見劉永祿,滿臉都是污泥和胡茬的流浪漢朝他眨了眨眼睛。
“米粒兒,小虎!”
劉永祿突然意識過來,自己成功了,回家了,可……媳婦兒和孩子去哪兒了!?
猛地掙脫好心大哥的懷抱,劉永祿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轱轆起來,站起身環視四周。
就在街邊打印店的門口,只見一個留著黑色長發的美麗少女正牽著一個五六歲男孩兒的手迷茫地觀察環境,男孩手里則抱著一只打盹的禿毛兒雞,不是米粒兒和小虎又是誰?
“米粒兒,小虎!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