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掰,要不你先躲躲?”
“你懂啥,介都不叫事兒,新女婿上門肯定要來個下馬威,你沒瞧見嗎?岳父老泰山專門放下斧子,介是怕鬧出人命。
換槍托給我來一下,打不出個好歹兒。
介叫啊,打是疼罵是愛,誰的姑爺誰不愛。”
“掰掰,他好像上子彈了。”
“嗨,別來這個,介我見多了,我現在要跑那算滿完!
考驗你懂嗎?介是考驗我的人品和膽色,米粒兒不愧是將門之后啊,老爺子以前是調查員,這點我放心,手底下有準頭。
他以為我會跑?我偏給他來個氣不涌出面不更色!”
“掰掰,他好像把保險給拉開了……掰掰,掰掰!”
小虎偏頭再看時,劉永祿已經跑出去七八米遠了!小虎趕緊跟在后面一塊兒跑。
其實按照這倆人的實力,都不用小虎動手,劉永祿的黑石和扇子也不是吃素的,但他不敢動手啊,總不能頭一次見家長就把岳父送蛤蟆那去吧。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嘛!劉永祿在林中閃轉騰挪,還知道用樹木當掩體。
米莉唐也嚇一跳,看見小虎她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自己父親準是誤會瑞奇了,以為小虎是自己和瑞奇的孩子。
可這也不賴米莉唐她爸,米莉唐平時很少回家,密大的圖書館旁邊單獨有間房是她的臥室。
米莉唐平均下來撐死一年也就回家一趟,想偷摸生個孩子理論上講是非常可行的。
米莉唐體力一般,她在后面還攆不上前面那仨,追了好幾百米她才追上她爸。
為啥她爸不開槍?臨時改了主意,有心饒劉永祿一命?不是,肯定不是,他是真有心一槍轟死這小子。
米莉唐的父親之所以不開槍是因為離近后他看清了小虎。
老爺子雖然不像女巫一樣有特殊的體質能感受出來小虎的位格,但人家年輕時畢竟也是神秘學者啊。
這孩子是不是人類他大概其還是能看明白的。
站在原地,米莉唐父親琢磨了一下,自己閨女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能生出來一個原生神祇啊,中間應該是有誤會。
恰在此時,米莉唐氣喘吁吁地追了過來,瘋狂打手語,小虎站在遠處看,過了半晌,米莉唐她爸才又退出了獵槍中的子彈。
“瑞奇,出來吧!我跟我爸說明白了!”
米莉唐此時都看不見劉永祿了,也不知道這貨躲哪兒去了,只能雙手攏了個小喇叭朝著樹林大聲疾呼。
過了半分鐘,樹林里才傳出一陣沙沙作響的聲音,劉永祿從里面探出來半個腦袋,他還挺機警。
“這怪我……沒說清楚,但其實就是誤會,我爸脾氣可好了,特別溫柔。”
米莉唐也挺不好意思,趕緊牽著劉永祿的手給他拉了出來。
“嗨,我知道是誤會,我也不是跑,我是那嘛……看林子里那蘑菇長挺好的,想采點蘑菇晚上燉湯吃。”
劉永祿還給自己找補兩句。
“你快扔了,這些都有毒,我媽當初培育做藥用的。”
米莉唐家別墅的一樓客廳,陽光透過玻璃鋪滿整個房間。
米莉唐父親坐在單人沙發上,看著坐在對面的閨女給他比劃手語。
劉永祿抱著走雞和小虎倆人規規矩矩坐在一起,不敢說話,不敢喝桌上的茶,連大氣都不敢喘。
劉永祿偷眼打量米莉唐她爹,哥們長得真夠橫的,濃眉大眼,連鬢絡腮薄薄的一層胡茬,肩膀頭兒那二頭肌比淋被還大呢。
米粒兒還說她爹脾氣好,脾氣好的人哪兒有長這樣的。
感受到了劉永祿的目光,米莉唐父親也看了瑞奇一眼,劉永祿還是平時那副德行,笑不滋兒地把米粒兒她爸那杯茶往近處挪了挪,點點頭,那意思是,岳父,您請喝茶。
“瑞奇,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父親,你喊他艾伯哈特就行。”
米莉唐倒是不以為意,她先給劉永祿做了介紹,而后又給父親比劃了手語。
“這位是瑞奇.鮑德溫,調查部的調查員,還一個身份是我未婚夫。”
“這小子怎么看著一副腦子不太靈光的樣子。”
“還不是讓你嚇的,我告訴你,他已經通過女巫的考驗,和你當初一樣。
而且……他平時也挺機靈的,反正,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
比劃這個的時候米莉唐自個兒都有點心虛。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你也應該也看出來了,小虎還有那只雞都是神祇,關系……哎呀,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劉永祿就看米粒兒手舞足蹈,比比劃劃,一會兒指指自己,一會兒指指小虎,這都什么意思啊:
“米粒兒,你跟咱爸說什么呢?”
“我爸夸你看著就特別聰明可靠。”
劉永祿一聽這話,趕緊扯了扯小虎的袖子,那意思是,掰掰說什么來著?隨后他又扭臉朝著對面橫眉冷對的艾伯哈特點了點頭。
嘖,岳父老泰山別看面兒上有點那勁,心底里看來對我這女婿還是很滿意的。
劉永祿又美上了。
“另外,他現在還是調查部的調查隊長,剛從失落之海回來,同時從神祇手里搶回來了媽媽失蹤的線索,我們下一步準備去找媽媽。”
前面這些艾伯哈特根本沒聽進去,調查隊長算個屁,他年輕的時候那些調查員在他面前說話也得客客氣氣的。
可后半句比劃完,艾伯哈特不淡定了,“蹭”一下他從沙發上坐起來了。
劉永祿剛端起來茶杯正吹著茶水,還沒喝進去呢,岳父霍然起身,嚇了他一跳。
劉永祿抬眼看了眼艾伯哈特,這什么意思?高興了?還是又生氣了?可長輩都站起來了自己也不能繼續坐著,為了表示禮貌我也得站著。
劉永祿放下茶杯也站了起來,倆人就這么隔了一個茶幾大眼瞪小眼開始相面。
艾伯哈特突然伸出右手要拍劉永祿的肩膀,劉永祿以為老泰山要給自己來個擒拿手,趕緊肩膀下沉躲避。
艾伯哈特笑了,放下手朝著米莉唐點了點頭。
這什么意思……劉永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前他不管是跟圣母的地上布道人周旋,還是跟驢放對,靠的都是這張嘴。
但今天對面一個聾子,劉永祿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劉永祿感覺自個兒像個傻子,訕訕地站了一會兒才緩緩坐下。
“瑞奇,我得去找一找媽媽留下的東西,你和小虎先在樓下待會兒。”
米莉唐同時也給艾伯哈特做了一套手語,表達了同樣的意思,她同時從背包里找出了艾米麗留下的羊皮卷軸交給父親,隨后便起身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目前幾個人想穿越時空,石板上的咒文,密大所蘊藏的強大法陣,這兩天已經基本滿足了,但唯獨一點,米莉唐不知道母親會穿越到哪個位面。
劉永祿想回家,這個容易,他對自己的目的地有非常清晰的認識,去不錯地方。
可米莉唐卻不知道母親穿越到了哪里,石板上記載了那么多智慧文明的坐標,不可能挨個窮舉吧。
因此米莉唐這次回家有兩個目的,第一個,帶瑞奇看看父親,第二個就是想在母親的私人物品中找到蛛絲馬跡,試著縮小范圍。
她這一走,劉永祿可就尷尬了。
米莉唐她爸坐在椅子上開始閱讀羊皮卷軸,自己傻坐在這……也沒事干啊。
望見茶幾上擺著煙灰缸,劉永祿從口袋里掏出了宇宙牌香煙,朝著艾伯哈特面前一遞。
艾伯哈特抬眼看了看他,其實他平時不抽煙,桌上之所以放煙灰缸是因為偶爾會有以前的老朋友過來串門,這是給他們預備的。
但看在手里羊皮卷軸的面子上……艾伯哈特還是接過了煙卷,并努力露出了一個“親切溫和”的笑容,讓劉永祿點燃了香煙。
“小虎,晚上想吃點嘛?待會兒掰掰給你做。
米粒兒說了,她爹媽都不會做飯,平時一日三餐就喝點麥片粥對付著,咱不吃那狗食玩意兒,麥片粥有嘛吃頭兒。
待會兒我小刀拉屁股——給老BK開開眼,讓他也吃點香東西,到時,我跟你老嬸這事兒就算徹底落聽(lao四聲ting四聲穩當的意思)了!”
“想吃鍋塌里脊!”
小虎忙不迭點菜。
“介孩子,真會點。
鍋塌里脊好,這菜下飯,你老嬸她爹干了一天農活兒,就得吃過癮解饞的。
待會兒我去他們家廚房看看,雞蛋肉估計都有。
呼……”
劉永祿吐了口煙霧,抬頭看了眼艾伯哈特,他就發現對方似笑非笑也在盯著自己看。
“掰掰,有點餓了,要不你現在就做飯去吧。”
小虎拽了拽劉永祿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肚皮。
劉永祿把煙捻滅,看了眼手表,下午四點多,確實該準備飯了,這兩天一家人著急趕路,沒怎么正經吃過東西。
可做飯就得用人家廚房,劉永祿也不會手語,該怎么表達這個意思呢,他還真有點怵頭。
“小虎,永祿從坐這開始腿一直哆嗦,我跟坐電門上了一樣。我估計啊,米莉唐嘛時候下樓他嘛時候才敢上灶,嘿,咱這頓飯八成得等到天黑了。”
懷里的走雞哪壺不開提哪壺。
“嘖,頭一次來岳父家串門吃飯,介不都正常現象嘛。
別看啊,剛才米莉唐她爹跟我吹胡子瞪眼,咋咋呼呼,但我一點沒往心里去。
別說上灶了,就算給她們家房蓋兒挑下來我……”
劉永祿剛要站起身,發現對面坐著的艾伯哈特又把視線從羊皮卷軸挪到了自己身上。
劉永祿站到一半,又……坐下了,把茶杯往前推了推,意思是,岳父,您請喝茶。
又如坐針氈地待了兩分鐘,發現對面兇神惡煞的大叔似乎徹底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當之中,劉永祿這才躡手躡腳帶著小虎和走雞出了客廳。
米莉唐她們家,房子大,房間大,就連廚房都特別寬敞,艾伯哈特一個人把哪哪兒都收拾的非常干凈。
劉永祿翻箱倒柜找到要用的食材,同時還翻到了一條深紫色的圍裙也系在腰上。
離開了艾伯哈特的視線,劉永祿感覺全身血液都通暢了,帶著小虎和走雞忙活起了今天的晚飯。
過了一個來小時,米莉唐才從樓上下來,她手里捧著一個大紙盒子,里面裝的滿滿當當,都是母親失蹤前看過的書,用過的神秘學器皿。
今天先把東西找全,等有時間再慢慢研究,女巫是這么打算的。
把劉永祿留在樓下,也是因為米莉唐想讓瑞奇給父親留下個好印象,她爸什么脾氣,米莉唐最清楚,年輕時他就屬于那種特別要強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冒冒失失把自己耳朵和喉嚨都搞壞了。
如果她走到哪兒就把瑞奇帶到哪兒,她爸反而會看不起瑞奇,不如留在下面,有艾米麗書信這層功勞在,她爸也不會拿瑞奇怎么樣。
等走下樓,米莉唐就看見老爹靠在廚房門口抽著煙看著廚房里忙里忙外的瑞奇。
“你讓他們做飯的?”
“他們自己要做的,擅長做飯的調查員現在可不多見了,不知道這小子從哪兒還把你媽當初經常穿的圍裙找出來了。”
父女二人打了個手勢。
“我看外公的房門還是關著的,他還活著嗎?”
“活著,我待會兒把飯送上去。”
米莉唐她外祖母和母親一樣在幾十年前就失蹤了,米莉唐壓根沒見過這個人。
但外公還活著,之后的幾十年他一直把自己關在閣樓上,很少下樓也很少和人接觸,每天醉生夢死,以酒度日。
“我明天帶瑞奇去看看他?”
“可以,不過意義不大。”
艾伯哈特把煙低頭看了看抽完的煙頭,好久不抽煙了,他覺得這煙味道還挺好。
劉永祿這邊飯也做的差不多了,一家四口加上走雞,歡歡喜喜坐在餐桌前吃飯。
“瑞奇,下午你和我父親聊的怎么樣?”
米莉唐胃口小,最先吃完,抬頭問向劉永祿,劉永祿眨巴眨巴眼睛,有點沒聽懂米粒兒的意思,你爸不是聾子嗎?我跟聾子怎么聊天?我又沒特異功能。
“我沒和你說嗎?我爸懂唇語,只要離得不太遠就能看懂你說的什么。”
劉永祿拿著勺,臉色可就變了……剛才在客廳,在廚房,他可沒少和走雞小虎說老丈人的壞話。
好在艾伯哈特此時站起身開始收拾刀叉碗碟,看樣子是準備洗碗去。
“哈哈哈,瞧你那副樣子。”
餐桌下面,米莉唐用腳踢了踢劉永祿的小腿:
“放心吧,沒事的,我了解我爸。”
米莉唐她們家建在一個小山坡上,周圍荒山野嶺也沒有多少人家,天黑后也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吃完飯就得趕緊睡覺了。
艾伯哈特特意收拾了兩個房間,劉永祿懂事,知道老丈人什么意思,所以他很自覺地……跟小虎和走雞住到了一起。
可最近一段時間,劉永祿沒這么早睡過,躺在床上耗了幾個小時,他睡不著啊!
一睡不著,就有點犯饞,劉永祿干脆翻身下床,準備弄點點夜宵。
提著油燈,躡手躡腳走到一樓的廚房,劉永祿找到半袋點心,這是來時從食唯天帶來的,又給自己倒了杯牛奶便開始吃夜宵。
可吃著吃著……他就聽到樓梯口的黑暗中傳來了“嘎吱,嘎吱”的響動聲,有人正踩著木板樓梯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