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宮內。
伽馬手里提著油燈站在巨幅的油畫前,靜靜仰頭望著,曾經畫中的集市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不同性別不同職業的居民生活在其中悠然自得,可此時油畫中只剩了十幾個人,顯得形單影只。
彌撒所用的材料和咒文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天球交匯的日子也不遠了。
現在他們只等著圣母從沉睡中蘇醒,吞噬石板,奪回自己曾經的神祇意志。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伽馬的視線卻依舊停留在油畫上,因為他知道是誰從青銅大門之外走了進來,是自己的同伴,他們心靈相通:
“謬,這個時候你應該待在初始界,不用擔心彌撒的事兒,我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伽馬,今天來是有件大事要告訴你們。”
謬完全可以通過心靈之音將情報共享給其他地上布道人,可他還是覺得,外面所發生的一切過于重要,需要當面說給其他人聽。
“圣巴蘭又打來了?帶著圣女派的教徒叫喊著‘為了圣女’的口號打來了?”
西在旁邊打岔道。
“那倒沒有,但是查理死了,就在昨晚。”
“查理?”
油畫前的伽馬回憶了一下:
“那個留著絡腮胡子,總是一絲不茍的中年人?我記得之前他為我們做過不少事。”
“是的,昨天晚上,他被人殺死了,被殺死之前我還讓他接受了母神的賜福。”
謬一五一十將最近兩天發生的種種和其他的地上布道人講了一遍:
“那三名新加入的稅務官肯定有點問題,伽馬,你回憶一下,油畫里到底有沒有這三個人?”
謬的問題把伽馬氣樂了:
“這幅油畫有上百個人物,每個人物的特點都各不相同,我怎么可能記住每個人的臉?
對了,算了算時間,外面那群蠢貨應該剛舉行完村民集會,這么說來,現在馮.斯特洛夫斯基替代了查理在村里的位置?”
“沒有,他不干。”
“不干?什么意思?這人……不想當主事人?”
一旁站著的西驚訝道。
“對,我還搞不清這家伙到底計劃著什么,但他肯定有問題。
昨晚我從他家門前逃了出去,我不確定他有沒有看清我的這張臉。
你們如果有時間最好是跟我出去一趟,憑借著我們的力量,一定能輕松制服他,到時候可以帶回來慢慢審問,也可以直接給他一個痛快,永絕后患……”
“停停停。”
伽馬抬斷了謬的喋喋不休:
“你是說,馮.斯特洛夫斯基不愿意當初始界的主事人,他還是像往常一樣在村子里晃悠?”
“是的,但是他的同伴殺死了查理。”
“死了就死了唄,不過是一個剛剛被轉化了的普通人,沒什么可惜的。
而且聽你的描述,當時查理的狀態很不對勁,他根本沒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這是你的失職。”
伽馬說的還真在理,當時的情況緊急,謬確實欠考慮了,著急忙慌就帶著查理追了上去。
“而且這位馮先生也沒準備當初始界的主事人。
假設他真是圣巴蘭,他能接受我們宣傳的那些東西嗎?他能接受這群村民像傻瓜一樣被我們蠱惑嗎?
他肯定會借此機會當這個主事人,慢慢改變村子然后找到你,最后進入青銅之門內部壞我們的好事。
我說的對不對?”
謬沉默不語,西在旁邊點了點頭,伽馬分析的對啊,凡人做事都講究一個目的和動機,這位馮.斯特洛夫斯基興許就是在家門口看見了變成怪物的查理,出于自衛,殺死了對方。
待人接物論跡不論心,你也不能因為謹慎小心看誰都是圣巴蘭吧。
“可是……我就是感覺那三個稅務官不太對勁。”
讓伽馬嗆了兩句,謬也沒詞兒了,他確實沒有馮.斯特洛夫斯基就是圣巴蘭的實質證據,此時只能輸出情緒。
“心情我們可以理解,大家都是想讓母神蘇醒,重新執掌神祇的初始權柄,可……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貿然出去可能會影響彌撒的進展,萬一在初始界鬧出什么亂子來,有人利用這個機會偷偷進入地宮,你想象一下,后果會怎樣?”
說實話,伽馬以及西還是拿老眼光看人,但這也怪謬他自己,之前慎重了七八次,把這十幾位地上布道人都搞煩了。
“謬,你再觀察一下,查查這位馮.斯特洛夫斯基具體是什么身份,如果再有變化你利用心靈之音通知我們。”
西在一旁打了個圓場,謬張了張嘴,只能一個人又回到了初始界。
謬離開以后,伽馬還抱著胳膊欣賞著面前的油畫,他看到油畫的左上角,磨坊中的稻草堆上,一個帶著驢頭面具的男人正在和兩個小孩兒說著話。
稻草堆上擺了不少食物,三人就像是朋友一樣正在野餐聊天。
伽馬笑著搖了搖頭,謬根本不清楚時態的輕重主次,這三位才是阻止母神復蘇的最大阻礙,現在卻被自己困在了油畫之中,只要保證他們仨不出去,就出不了什么大亂子。
集市磨坊的頂部有一個用木板搭建的簡易風車,陽光透過風車的縫隙撒在了稻草堆之上。
驢就這么和小虎和靈兒坐在草堆上,一邊吃著奶酪三明治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小虎,我看見你掰掰了,哎呀,他現在的情況可不太好,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活火焰,你知道的,這家伙可不好惹。
哎,我也沒看見你老嬸,不知道是在和活火焰的戰斗中出事了?還是因為什么原因離開了你掰掰。”
驢撒謊喜歡說實話,他本身就有褻瀆現實的本領,再加上這手真中有假的本事,一般人還真不好辨別。
“啪。”
兩條吃剩下的面包邊砸在了驢臉上,小虎生氣了。
“你別聽他亂說,誰出事你掰掰也不能出事,他那個……嘖,本事你也知道,至于臭女巫……哼哼,就算拿掃把趕她走她都不會走的。”
靈兒倒是看得透徹,眼睛始終沒離開手上的書本。
“反正決定權在你們倆,要不要出去看看?親眼看看瑞奇那小子的近況。
交易的條件不變,只要把末日號角給我,我立刻就讓你們倆出去。”
小虎站起來看了看驢,又看了看身邊的妹妹,搖搖頭又從籃子里拿出來了一個三明治坐下了。
沒招,實在是沒招,他一個人既打不死他妹妹,也打不死驢。
“我不著急,我可以慢慢等,人全走了就是清凈,我剛剛在空蕩蕩的集市上還發現了一個好東西,準備研究研究。”
驢從懷里拿出來了一個小箱子,箱子不大,也就一個烤吐司的大小,橡木外殼上包著锃光瓦亮的銅皮,箱子上的鎖頭上有著一個馬鞭草造型的銘文,銘文中央刻著兩個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