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陳言家附近咖啡店的包廂內，鄭秀晶忽然覺得鼻子一陣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見狀，對面的陳言有些關心地問道：“怎么了，是覺得冷嗎？”
鄭秀晶抬手揉了揉鼻子；“沒事，就是突然覺得有點癢而已。”
“哦。”
陳言點了點頭，見她又要拿起冰美式：“還是少喝點吧，別一會真的感冒了。”
鄭秀晶微微抿了抿嘴，默默將咖啡放了回去。
按亮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再拖下去了。
看著陳言，手又下意識拿起咖啡，咬著吸管。
手里的咖啡像是成了依靠，女孩目光飄忽，裝似不經意地問道：“你和泰妍歐尼最近怎么樣？”
這是她想到的一種委婉的問法，總比開口就問“你和泰妍歐尼是不是在一起了”要好。
而且問得也挺合理的，因為她這段時間一直時不時和陳言在聊金泰妍的話題。
陳言聞言怔了怔。
倒不是因為鄭秀晶問得突然，而是因為類似的問題已經有不少人問過了。
先有林允兒，后有李順圭，現在又是鄭秀晶。
大家都對他和金泰妍的事這么感興趣的嘛。
他笑著回道：“挺好的啊，我們每天都會聊天，私下里有空的時候偶爾也會見面。”
“這樣啊”
嘴里咬著的吸管緩緩松開，鄭秀晶臉上勉強維持著笑容，一顆心卻緩緩沉了下去。
手機終究不能很好地感知到情緒，現在看著陳言臉上的表情，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提到金泰妍時的情緒。
一直想問，卻又不敢問的問題，在這一刻直接有了答案。
但似乎是有著最后一絲僥幸，女孩嘴角扯著笑容，更加明確地問道：
“你和泰妍歐尼，在一起多久了啊？”
陳言想了想：“嗯兩個多月了。”
他和金泰妍是8月底在一起的，現在是11月初，確實有兩個多月了。
“兩個多月.”
鄭秀晶喃喃重復了一句，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
原來這兩個多月，自己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夢里嗎？
而現在，她終于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準確的答案，那個自欺欺人的夢也隨之徹底破碎。
心臟開始傳來抽痛感，她下意識含住吸管，開始快速吸著冰冷的咖啡。
似是想要讓冰涼的液體流進心里，緩解那股持續不斷的火辣辣的疼痛感。
“哎，秀晶.”
陳言見女孩突然快速喝著咖啡，剛想開口提醒一下。
但女孩已經將杯里的咖啡吸了個干凈，只余被打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冰塊留在杯里，在燈光下泛著冰涼的光。
“你喝這么快干嘛，喝這么快，一會胃可能會不舒服的。”
“哦沒事，就是突然覺得有點口渴，所以喝得急了點。”
鄭秀晶嘴角又揚起笑容，快速地回了陳言一句。
和男人的目光對視了一下，又很快地避開，她連忙低頭按亮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時間。
“快九點了，我們走吧，我和宋茜歐尼說好九點之前回去的。”
女孩的這句話說得依舊快速。
她想趁著身體里的那股冰涼感還沒完全退去的時候離開這里。
否則等冰涼感退去，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承受住那股卷土重來的心痛感。
鄭秀晶不想在陳言面前哭。
“哦好。”
雖然不知道鄭秀晶為什么看上去好像有些著急的樣子，但陳言也沒多想，起身跟著女孩走出了包廂。
走出咖啡店，他看了一眼一直低頭在看手機的鄭秀晶，笑了笑：“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回去，我家就在這附近，走回去很快的。”
鄭秀晶的雙手瞬間捏緊手機，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后才抬頭看著男人，盡力揚起一個自然的笑容。
“不用了，我直接打車回去就好了，反正宿舍離這也不遠。”
陳言想想也是：“好，那到宿舍了跟我報個平安。”
見一輛空客的出租車從不遠處開了過來，陳言伸手攔下，示意鄭秀晶上車。
“下次見。”
剛打開車門的鄭秀晶身形一頓，轉頭看著陳言笑道：“嗯，下次見。”
“砰”
車門關上，緩緩開動。
紅色的車尾燈逐漸遠去，陳言轉身，朝著自己居住的小區走去。
車上，鄭秀晶坐在后座上，和司機報的卻不是宿舍的地址，而是家的地址。
她剛才和陳言說謊了。
自己在手機上和宋茜說的是自己明天早上沒有行程，今晚就回家住了。
況且以她現在的狀況，確實是回家更好一點。
宿舍里還有隊友在呢，也不是一人一間房，自己一哭，肯定就會被崔雪莉發現了。
還是家里更好，家里至少還有一個單獨的房間。
只要先假裝若無其事地騙過父母，自己就可以一個人躲在房間里偷偷哭了。
說來也奇怪，身體內的冰涼感此時早已消失，但那股心痛感卻沒有再卷土重來。
就像是那杯冰美式真的流進了心臟，冰涼感雖然退去，但冰冷的液體卻凝固在了傷口上，讓傷口變相結了痂。
鄭秀晶怔怔地望向車窗外，幾分鐘后，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拿起手機，打開Kakao，找到那個熟悉的頭像，發了個報平安的消息過去。
混蛋家伙：好，我也到家了。
看著消息片刻之后，鄭秀晶的視線忽然變得模糊，那股心痛感又突破束縛再次襲來。
商業街上的燈光不斷透過車窗溜進車內，但在照見車后座女孩臉上的濕潤后，又迅速退去，不敢再打擾。
模糊的視線依舊落在手機屏幕上，女孩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腦海中，和陳言從初識到現在的一幕幕循環播放著。
自己是真的喜歡他嗎？
是真的喜歡的。
雖然她的喜歡更像是含蓄的不被對方知道的暗戀，最熱烈的表現也只是深夜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笑著翻滾的樣子。
但那也是喜歡啊。
鄭秀晶有些不清楚這份喜歡到底從何而起，可喜歡又哪里需要一條清楚的時間線呢。
她現在只知道，自己的初戀好像要結束了。
結束在另一個當事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結束在自己的身邊只有一個陌生的司機大叔的情況下。
結束在這個只有自己知曉的時刻。
大抵暗戀就是這樣吧，連傷心哭泣都要避開人群。
可初戀沒有了，喜歡也會隨之停下嗎？
微沉夜幕下，一輛出租車穿過夜色，載著女孩無聲的哭泣，朝著目的地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