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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府君問道,滿座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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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完成8千字)

  眾位案首聞言,眸中精光閃動。

  能坐在這樓臺上,哪個不是江州府千里挑一的聰明俊才?

  這場谷雨文會并非府試正場,

  但周院君的態度,卻可能直接關系到他們兩月后府試的前程——畢竟今歲府試主考之位,已由薛太守轉交到了這位院君手中。

  府試文章高下,詩詞優劣,不過在院君大人的一念之間。

  “請院君賜題!”

  暨陽縣案首沈織云率先起身,衣袂翻飛,執弟子禮叩問。

  余下眾人也是亦紛紛正襟拱手,目光灼灼望向周院君。

  “大周文人,胸中才氣,其本源為何物?”

  周山長的聲音如古井無波,問道。

  頓時,

  眾位案首齊齊變色。

  才氣本源?

  眾人相顧茫然。

  自在私塾求學,蒙學開智以來,體內的才氣便如呼吸般自然存在——五歲執筆,便覺經脈間有清流游走。十歲成誦,更感胸臆間文華流轉。

  凡是大周圣朝的子民,無論男子,乃至閨中女子,開卷讀書即生才氣。

  才氣充足后,考科舉,而晉升文位。

  更奇者,就連山野精怪,它們捧讀詩書文章,竟也能在妖脈中催生才氣。

  可這如影隨形的才氣,究竟從何而來?

  他們在少年時,只覺才氣是天生便有。

  而今被院君大人這么一問,他們才驚覺十幾載寒窗,自己竟從未仔細去捫心叩問過,文道修行的最基礎玄機。

  “才氣本源?”

  裴驚嶷將手中茶盞輕輕一擱,聽到此問,雪白長須隨頷首動作微微顫動,眼底精芒乍現又隱。

  “這?!”

  在座的進士們眉頭微蹙,舉人們陷入沉思——才氣本源之問,看似淺顯,實則直指文道根基。

  無論是潑墨揮毫,還是引經據典,皆需才氣為引,方能顯化一道道文術之威。

  別說是舉人、進士,便是翰林院那群皓首窮經的老學究,亦常為此爭得面紅耳赤,甚至著書立說,窮盡一生,也未必能窺其全貌。

  越是質樸的問題,越藏玄機。

  這“才氣本源”之問,看似淺白,蒙童也能信口一二,實則深邃如海。

  院君大人竟要六位童生案首作答,

  這不啻于讓初試啼聲的雛鳳,去量那九霄云外的天高!

  莫說尚未入道的童生,便是那些已登金榜的舉人、進士們,對這“才氣本源”怕也要斟酌再三,不敢輕言。

  滿座朱紫頓時屏息。

  “才氣本源?”

  府城案首趙子祿眸光微閃,

  他心中驟然燃起一絲希望——這或許是他翻身一搏,扭轉頹勢的絕佳機會!

  如果能借此博得周院君的刮目相看,府試時,他未必不能翻盤。

  雖對正確答案無十足把握,但是可以賭一把——縱然答錯了,也不會比現在的情形更糟糕。

  “回稟院君大人!

  才氣本源,出自大儒董生的《天授說》!”

  趙子祿一咬牙,霍然起身。

  他一整衣裳,神色恭敬卻不失沉穩,朗聲道:“才氣乃天授人族——是天地對人族的恩澤。

  董生在《春秋繁露·人副天數》上記載,‘人有三百六十節,偶天之數也’。

  這更可佐證了人族,乃天命也,當為這片天地之主!

  才氣天授,乃是天理!”

  他聲音鏗鏘,擲地有聲。雖是一介童生,卻隱隱透出一股不容輕慢的自信。

  此言一出,

  眾童生案首都是驚訝,對趙子祿刮目相看。他博覽群典,竟然還懂這么多!

  “住口!

  你既不知,

  未通圣賢微言,安敢妄加穿鑿,胡編亂造,曲解大儒文章!

  大儒董生這篇《人副天數》是辨析天人相副的文骨,何曾有片語,討論才氣?

  簡直荒唐!”

  周山長眸中寒光乍現,厲聲喝道。

  趙子祿遭此當頭棒喝,方知自己信口雌黃已觸怒院君,原本無比自信的臉色,頓時面如土色,縮頸垂首,再不敢置一詞。

  堂下眾童生案首見狀,更是噤若寒蟬,低眉順目。

  禮官領命,手執玉笏,肅立于樓臺之上,將周院君的問話,對著下方兩千余名童生朗聲宣問:

  “諸生童生、秀才,何人知曉——才氣本源?”

  聲音洪亮,回蕩于城樓之下,引得眾童生們紛紛抬頭。

  “但凡有答對者,皆可登此東城門樓臺,賜予一席座位!”

  此言一出,

  臺下頓時一片驚訝,卻又寂靜。

  眾童生面面相覷,眼中盡是茫然之色。

  才氣本源?

  這可不是詩詞文章,而是文道的奧義,絕非尋常的經義可比。

  縱使是那些平日才思敏捷的童生,不懂奧義,此刻也如墜云霧,無從作答。

  就連城樓上那六位頂尖的童生案首,亦眉頭緊鎖,默然不語。

  他們又怎知道?

  一時間,東城樓上下一片寂靜,唯有風拂旌旗之聲,無一人敢應。

  見眾童生案首默然垂首,無人應答。

  周院君目光微沉,心中略感失望。

  才氣本源,乃是文道最淺顯之根基。

  他雖為江州府的院君,文章未必冠絕天下,可論及才氣之渾厚、戰力之強橫,卻遠勝尋常進士。

  他筆下,未必字字珠璣,卻因深諳文道根本,才氣生生不息,如江河奔涌,綿延不絕。

  反觀那些文采斐然的進士,雖能作一手錦繡文章,卻因文道根基太虛浮,才氣易竭,往往難敵他一道字訣之威。

  文道,可不在辭藻華美,而在悟透本源。

  真正悟道之后,隨意一道字訣文術,威力皆可超越同輩文士!

  可惜,臺下諸生,竟無一人能答。

  “罷了。”

  周院君微微搖頭,目光掃過臺下六位童生案首,終是輕嘆一聲:

  二字出口,似有千斤之重,

  令眾位案首皆面露愧色,低頭不敢直視院君。

  “爾等童生,終究是學識尚未入門,對此中奧妙,竟都無半分認知!”

  周院君眼中既有失望,又含對他們的幾分期許,勸道:

  “文道修行,貴在根本。

  爾等雖能作得一篇篇錦繡文章,卻不知才氣從何而生,終是浮萍無根,難成大器。”

  他頓了頓,又道:

  “今日之問,望爾等謹記,回去好生專研。它日若能悟得其中三昧,可來尋本君論道!”

  眾位童生案首們聞言,皆若有所思,暗自將“才氣本源”四字牢牢記在心中。

  沈織云、趙子祿等人,心中卻在暗喜揣測,院君大人,莫非在暗示——這可能是府試的秀才考題?

  東城門樓,大堂內一片寂靜。

  裴驚嶷老夫子撫須沉吟,忽而側目瞥向一旁的江行舟。

  這少年神色平靜,既無羞愧,亦無自得,只如古井無波。

  裴夫子深知這私塾門生的脾性——若不點他,他絕不會主動出聲,愣是裝不知道。

  可若真點了他的名,說出來的答案,往往出人意料的驚喜。

  “行舟。”

  老夫子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令滿座為之一靜。

  “你可知曉,才氣本源?”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

  “若是知曉,便說一說!”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眾府家主,舉人、進士們,目光齊刷刷投向那沉默的少年,不由疑惑。

  裴驚嶷老夫子不由笑道,“諸君或許不知.我這門生,不點他名起來,他是不會出來回答!”

  江行舟被點名起身,面色略顯尷尬,只能起身。

  他拱手一禮,道:“夫子、院君大人,學生略知一二,不敢在眾前輩面前班門弄斧!.乃是不敢答,并非故意避而不答!”

  此言一出,滿座皆怔。

  還有這樣?

  趙子祿一無所知,都搶著作答。

  他知道一二,卻不愿出面?

  “略知一二?”

  裴老夫子撫須而笑,眼中精光一閃,顯然不信江行舟這番推托之詞。

  “那你且說說這一二吧!”

  裴夫子語氣悠然,不容拒絕。

  “是,夫子!”

  江行舟無奈,只得微微沉吟,

  而后,他緩緩開口:

  “才氣之說,最早可溯至《孟子·公孫丑上》。

  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此乃開辟‘養氣說’之始,亦是才氣本源之根。

  至漢末,曹丕作《典論·論文》,繼承孟圣學說,首倡‘文以氣為主’,言文人當以‘精、神、氣’灌注文章,

  ′精、氣、神與文章'融合,化為——才氣,流動于字里行間。

  此乃文道史上,首篇系統闡述‘以氣馭文’之論,自此,文人恍然大悟,明白才氣馭文術之道。

  而后,大儒韓愈承其遺志,立‘氣盛言宜’之說——‘氣,水也;言,浮物也。’

  言——便是文字、詩詞文章。

  以水浮物,便是以氣馭文!”

  說著,

  江行舟袖袍微拂,指尖輕點虛空,似在勾勒文氣流轉之象:

  “韓愈此言一出,才氣與文術之關聯,終成定論。

  文道,由此搭建起了萬丈高樓的最基礎核心理論,奠定了才氣本源的地位。

  至此,

  才氣,成為承載文術的根基!

  才氣和文術理論,也徹底成熟!”

  東城樓堂內,一片寂靜。

  江行舟神色肅穆,衣袖微振,繼續道來:“至于后來,葛洪在《文宮秘府論》,首創提出‘文宮’說,才氣可蓄、可養、可運化。

  并在《抱樸子·祛惑》文中提出,文宮之極限為無暇紫府——[及至天上,先過紫府,金床玉幾,晃晃昱昱,真貴處也。]”

  他目光微抬,

  似穿透歲月長河,望向那些在萬古長夜文道中,艱辛跋涉的先賢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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