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和王黼來了之后,也把宋高宗的手書看了一遍。
原來宋高宗這封手書先幫宋欽宗回憶了下兄弟之情,又說了同室操戈兄弟鬩墻的心理壓力。
他年紀小,本不該跟大哥爭,只是事已至此騎虎難下……
最后宋高宗約宋欽宗在荊南府見面和談。
之所以約在荊南府,一來荊南府是蔡福的地盤兒,二來荊南府也是宋高宗和宋欽宗的國土邊界。
宋欽宗笑問:“諸位愛卿,你們怎么看?”
“和談?”
種師道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難道偽帝不知道,從他登基的那一刻起,陛下和他已是不共戴天?”
王黼擼著小胡子接口:“會不會偽帝約陛下見面,是為了投降?”
“有可能!”
童貫篤定的說:“支持陛下的州府,比支持偽帝的多三倍!
“偽帝處于絕對的劣勢,他年紀又小,想向陛下投降是很合理的!
“之所以要見面和談,正所謂見面三分情!
“他八成是想求陛下看在兄弟之情,饒他性命!”
種師道插嘴:“他該不會布下埋伏等咱們吧?”
“荊南府是齊王領地!”
王黼不以為然的說:“他有多大膽子,敢讓軍隊進入齊王領地?”
童貫也說:“不錯!他的軍隊進入齊王領地,被發現了就是一個死!
“他手書上約定了可以帶五百名隨從,貓膩多半在這五百名隨從身上!”
“這個倒是無妨。”
種師道自信的說:“我們西軍身經百戰,選出五百名保護陛下便可。”
“最好!”
宋欽宗點將了張俊:“他不是有萬夫不當之勇么?
“就讓他帶隊保護朕!”
天上掉餡餅兒了啊!
張俊喜出望外,連忙拜倒在地:
“臣粉身碎骨,也必定保護陛下周全!”
宋欽宗滿意的點了點頭:“朕去見見小九,不去他還以為朕怕了他呢!
“若是他心甘情愿投降,朕看在兄弟之情上也不是不能留他一條性命!
“就封他做一個昏德公罷!”
童貫、王黼他們都笑了起來。
童貫看了一眼王黼,王黼心領神會的說:
“陛下,偽帝可以留,但是蔡京這老狗必須死!
“偽帝會在江州稱帝,必定是蔡京第一個支持的!
“江州知府蔡德章是蔡京之子,如今已經被偽帝封為戶部尚書,便是明證!”
宋欽宗贊同他的看法:“王愛卿所言甚是!
“蔡京這老狗在我父皇生前便權勢滔天,不可一世!
“如今又是他導致我們兄弟鬩墻,罪大惡極,留他不得!”
童貫心里踏實了:“陛下圣明!”
除夕。
這是辭舊迎新的日子,也是闔家團圓的日子,還是宋高宗和宋欽宗約定了見面的日子。
兩兄弟見面也算是團圓了吧。
宋高宗約定的地點也很有意義,荊南府其實就是三國時的荊州,約定的地點便是關帝廟!
“關公最重的便是‘忠義’二字,童太師,九弟是想要跟朕表達他的‘忠義’么?”
宋欽宗騎著馬來到了關帝廟,笑呵呵問身旁的童貫。
這話童貫沒法兒接,只能隨聲附和:
“或許是吧……”
在關帝廟前下馬,宋欽宗走了進去,一直走到關公像前上了一炷香:
“父皇封了你為武安王,若是今日事成,朕便加封你為義勇武安王!
“保佑朕罷!”
關公不語,畢竟他只是一尊神像。
宋欽宗轉過身來問童貫:“太師,你可知‘忠’字何解?‘義’字何解?”
這道題太難了……
童貫心里一突突,連忙說:
“‘忠’字,乃是‘從心中生’!
“‘義’字,乃是‘從我從羊’……”
一番長篇大論之后,童貫舉了兩個例子:
“‘忠’者,便如老臣于陛下!
“‘義’者,便如齊王于陛下!”
由于蔡福在請愿書上簽了字,表態支持宋欽宗,所以雙方正在蜜月期。
童貫捎帶手的夸了一句蔡福,也是投宋欽宗之所好。
宋欽宗點了點頭,卻又笑了:
“朕聽江湖上傳說,‘忠’的意思是一把寶劍插進心里!
“‘義’的意思是‘我是羔羊’!”
童貫連忙說:“這都是那些江湖好漢的謬論,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君臣二人正在說笑,就見全副披掛的張俊進來了:
“陛下,偽帝到了!”
童貫有點兒擔心的問:“他們來了多少人?”
“約有五百人。”
張俊躬身抱拳:“除了偽帝之外,還有殿前太尉陳宗善和統制劉光世。”
“蔡京這老狗沒來?”
童貫撇了撇嘴,宋欽宗呵呵一笑:
“人生七十古來稀。
“蔡京今年已經七十五歲了,來不了也是很正常的。”
童貫想想也是:“從東京逃到江州,這老狗怕是一條命也去了半條了!”
宋欽宗和童貫、張俊便走出了關帝廟,到院子里見宋高宗。
由于宋欽宗和宋高宗“雙日同天”,宋欽宗在北方,被時人稱之為“北宋”,宋高宗在南方,被時人稱之為“南宋”。
院子里北宋兵和南宋兵涇渭分明,宋高宗被眾星捧月的簇擁著,頗有天子威儀。
宋欽宗不禁眉頭一皺:幾日不見,小九竟然比自己這個太子還像天子!
豈有此理?
見了宋欽宗,宋高宗拱了拱手:
“大哥,別來無恙?”
兄弟二人從來也沒想過,分別之前還是兄弟,重逢之時已是不共戴天。
所以兩人都挺唏噓的,宋欽宗微微一笑:
“小九,你都蓄起胡須來了?”
宋高宗也微微一笑:“是啊大哥,畢竟朕已經是大宋天子了!”
“嗯?”
宋欽宗眉頭一皺:“小九,你應該知道,大宋的天子是朕!
“朕是太子,繼位才是正統!
“你我是親兄弟,朕不愿被人笑兄弟鬩墻!
“念在兄弟之情,朕勸你一句,此時懸崖勒馬,朕可以保你平安無事!
“否則……”
宋高宗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宋欽宗的話:
“大哥,這也是朕想對你說的!
“朕不愿被人笑兄弟鬩墻,你若肯投降朕,朕可以封你做個重昏侯!”
“哼!”
宋欽宗臉色一沉:“小九,你今日約朕見面,莫非是要當面宣戰?”
宋高宗嘆了口氣:“大哥,剛才都是氣話。
“咱們是親兄弟,有什么是不能談的呢?”
他這么一說,宋欽宗的臉色才緩和了幾分:
“你想怎么談?”
晚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