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顆珠子。
珠子呈現半透明的渾沌色澤，內部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星辰在緩緩旋轉、生滅，流淌著七彩的、難以言喻的靈光。
它沒有散發出強大的靈力波動，反而給人一種內斂、深邃、仿佛包容著無盡空間的感覺。
握在手中，陳陽甚至能隱約感覺到，自己與腳下這片陸地、與外面那些懸浮島嶼之間，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妙的、若有若無的聯系！
難道……這顆看起來不起眼的珠子，就是古籍中記載的，能夠掌控這片“玄幽洞天”的至寶——界靈之核？璃月千方百計引導自己前來，除了復活，是否也存了找回或者利用此物的心思？
陳陽看著掌心這顆流轉著神秘光華的珠子，陷入了沉思。
這時，黎叔也放下了手中的古籍，湊了過來，扶了扶老花鏡，仔細端詳著陳陽手中的珠子。
他眼中閃過思索的光芒，緩緩道。
“陳帥，如果這古籍記載屬實，那外域妖女‘璃月’竊走的‘界靈之核’，其描述的特征……‘內蘊星辰，外顯混沌，握之有掌境之感’，與你手中此物，確有幾分吻合。這很可能……就是那傳說中的界靈！”
陳陽點了點頭，眉頭卻未舒展。
“若真是界靈，那確實是天大的機緣。掌控一方洞天福地……這誘惑太大了。只是，我們空有寶珠，卻不知如何操控。這珠子除了看著神異，與我隱隱有些感應外，并無其他反應，更無任何操控法門留下。”
顧景輝也湊了過來，好奇地盯著那珠子，嘖嘖稱奇。
“這就是能控制這片仙境的寶貝？看著是挺玄乎。陳陽，你小子可以啊，走了什么狗屎運，這都能被你找到？快說說，在哪兒弄到的？”
他臉上滿是羨慕和好奇。
陳陽苦笑一聲，將珠子小心托在掌心，解釋道。
“哪是什么狗屎運，差點被人坑死。這珠子，是在一個看似奢華的宮殿里，從一個‘女鬼’手里得來的。”
“女鬼？”
顧景輝眼睛一亮。
“這里還有女鬼？長得怎么樣？兇不兇？你怎么處理的？”
他一副八卦心起的樣子。
陳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長得倒是傾國傾城，但心腸比蛇蝎還毒。滿口謊言，利用錦盒幻境把我騙得團團轉，一路引我去了核心主殿，差點成了她復活歸來的墊腳石。最后還想卸磨殺驢，翻臉不認人。”
“我靠！這么刺激？那后來呢？”
顧景輝追問。
“后來？”
陳陽眼中寒光一閃。
“她以為吃定我了，可惜打錯了算盤。這女鬼已經被我收了，現在正老老實實待在幡里‘反省’呢。不過她從頭到尾沒一句實話，心思狡詐得很。”
黎叔聽完，若有所思，指著古籍上那幅簡陋的插圖問道。
“陳帥，你說的這個女鬼，是不是就是這上面記載的，挑動內亂、竊取界靈的那個‘外域妖女璃月’？”
“沒錯，十有八九就是她。”
陳陽肯定道。
“容貌對得上，行事風格也對得上，滿口謊言，擅長利用人心。古籍說她被擒獲后魂飛魄散了，看來是用了某種秘法假死脫身，殘魂和肉身分別封印，茍延殘喘至今。”
顧景輝一聽，立刻來了主意，拍手道。
“那還不簡單？既然這女鬼就是當年偷走界靈的人，她肯定知道怎么用這玩意兒！
陳陽，你把她從幡里弄出來，嚴刑拷打，不對，是‘友好詢問’，問她操控界靈的法子不就行了？她的小命捏在你手里，還敢不說？”
陳陽搖了搖頭，嘆道。
“沒你想的那么簡單。這女鬼狡猾至極，而且……她現在情況有點特殊。”
“特殊？怎么個特殊法？”
黎叔關切地問道。
陳陽解釋道。
“我之前收服她的時候，她已經成功魂歸了那具保存完好的肉身，算是‘復活’了。雖然被我強行拘拿了魂魄連同肉身一起鎮壓，但她的靈魂與肉身重新結合后，產生了一些變化，變得異常穩固。
而且對陰司法力的抗性也強了不少。簡單說，她現在處于一種‘半生半死’的特殊狀態，我的拘魂術和巡游幡能困住她、讓她痛苦，但想要像拷問普通陰魂那樣。
輕易撬開她的嘴，甚至直接搜魂獲取記憶，難度很大，弄不好會引起她靈魂自毀，或者觸發她肉身或靈魂深處可能存在的其他禁制。”
他頓了頓，補充道。
“這女人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心思深沉，肯定留有后手。脅迫她，她很可能魚死網破，或者繼續編造謊言誤導我們。除非……直接把她形神俱滅，徹底了結。”
顧景輝聞言，眉毛一挑，滿不在乎地說道。
“那就直接殺了唄！這種禍害，留著也是后患。看古籍記載，她當年害得這里生靈涂炭，不知道多少人因她而死，死了也是活該，沒什么好同情的。為了得到操控界靈的方法，冒風險留著她，不值得。”
黎叔卻比較謹慎，他沉吟道。
“顧景輝說得雖有道理，但此女畢竟知曉諸多上古秘辛，或許不止關乎界靈，還涉及這玄幽洞天的其他秘密，甚至她來自的‘外域’情況。
現在就殺了，信息就徹底斷了。陳帥將她鎮壓，已是穩妥之舉。只是……確實需要加倍小心，防止她再耍花樣。”
陳陽點了點頭。
“黎叔說得對。殺她容易，但信息就沒了。
她現在被我徹底鎮壓，翻不起風浪，也跑不了。留著或許將來在某些特定情況下，還能派上用場，或者等我們實力更強、手段更多時，再設法撬開她的嘴。目前，對她保持最高警惕即可。”
他將目光重新落回掌心的界靈珠子上，眉頭微蹙。
“眼下最實際的，還是得想辦法搞清楚這界靈到底怎么用。難道真的只能靠我們自己摸索，或者去別處尋找線索？”
顧景輝看著陳陽對珠子束手無策的樣子，抓了抓頭發，提議道。
“要我說，既然暫時搞不懂，就先收起來唄！咱們這趟出來時間也不短了，收獲已經夠多了，這珠子拿回去，以后慢慢研究。
清微派不是還有黃真人他們那些老古董嗎？說不定他們聽說過相關傳說或者古籍記載呢。再不濟，等特管局那邊研究出點成果，我們用人情換點他們的資料庫權限查查也行。”
黎叔也贊同這個提議。
“小輝說得在理。寶物雖好，但強求不得。
這里的典籍文獻數量不少，涉及方方面面，或許其中就夾雜著關于界靈只言片語的記載，只是我們尚未發現。不如將這些典籍一并帶走，回去后組織人手仔細整理研讀，或許能有所發現。”
他指了指書房里堆積如山的古籍竹簡。
陳陽思索片刻，覺得也只能如此了。
他小心地將界靈珠子收回一個特制的玉盒中，再放入儲物袋最深處。然后看向滿屋的典籍，說道。
“黎叔說得對，這些典籍是寶貴的知識財富，比許多天材地寶更有長遠價值。我們全部帶走。”
他話鋒一轉，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不過，這樣一來，我們之前商定的，出去后通知清微派和特管局的計劃，恐怕要先擱置了。”
顧景輝和黎叔聞言，都是一愣，隨即明白了陳陽的意思。
黎叔壓低聲音道。
“陳帥是擔心……界靈和這核心洞天的秘密泄露？”
“沒錯。”
陳陽點頭，目光掃過書房窗外那片瑰麗而寂靜的仙境。
“如果我們能掌握界靈，真正掌控這片‘玄幽洞天’，那這里就將成為我們最隱蔽、最安全、資源也最豐富的‘秘密基地’和‘大后方’。
其戰略價值，無可估量。
這樣的地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必須絕對保密。在徹底掌控之前，絕不能讓它暴露在任何其他勢力眼中，哪怕是盟友。”
顧景輝也收起了玩笑之色，鄭重道。
“陳陽說得對！這地方太重要了，要是讓特管局知道了，就算他們講規矩，也難保不會動心思，或者走漏風聲。
清微派那邊人多嘴雜，更難保證完全保密。必須捂死了！在我們自己有絕對把握控制這里之前，誰也不能告訴！”
黎叔也表示贊同。
“是該如此。懷璧其罪。這洞天福地的誘惑太大了。那我們出去后……”
陳陽接口道。
“出去后，我們得把進來的痕跡處理好。顧景輝之前提議用石頭封印洞口，是個辦法，但還不夠。我要在洞口布置一些隱蔽和防護的禁制陣法，確保不會被輕易發現或打開。”
顧景輝立刻拍胸脯。
“沒問題！搬石頭堵洞口的力氣活交給我和黎叔！你專心布陣！”
黎叔也點頭。
“好。
那事不宜遲，我們收拾一下這里，盡快離開吧。在此耽擱已久，外面情況不明，也該回去了。”
三人意見達成一致。陳陽揮手間，將書房內所有有價值的典籍、文獻、竹簡、獸皮卷，不分內容，統統收入儲物袋中。顧景輝和黎叔也幫忙，將其他幾間屋子里找到的一些可能有用的小物件一并收起。
做完這些，三人不再留戀，立刻動身，沿著來時的路線快速返回。
他們穿過核心陸地上空那瑰麗而詭異的“仙俗”建筑群，掠過下方那些沉默的廢棄傳送陣，再次穿越那層無形的“虛空幻障”，重新回到了外圍懸浮島嶼所在的寂靜空間。
一路疾馳，掠過一座座或凝固、或破敗的島嶼，最終回到了他們最初進入的那個山谷，看到了那扇被陳陽用玄劍劈開的石門。
三人依次穿過石門，回到了那條傾斜向上的幽深通道。
就在他們踏上通道石階，開始向上攀登，身影逐漸被通道黑暗吞沒后不久……
那扇被陳陽用玄劍劈砍出一個大洞的石門，表面那些古樸的花紋突然微微亮起，流淌過一絲極其黯淡、幾乎無法察覺的靈光。
緊接著，令人驚異的一幕發生了。
石門破損的邊緣處，石質仿佛擁有了生命般開始緩緩蠕動、生長，如同時光倒流，破碎的石塊自動飛回原位，裂痕彌合，劍痕平復……
不過短短幾十個呼吸的時間，那扇原本被破壞的石門，竟然恢復如初，完好無損地矗立在原地，仿佛從未被打開過，更不曾被破壞！就連門上那些塵埃的分布，都似乎恢復到了最初的樣子。
通道內，正埋頭趕路的陳陽，腳步忽然微微一頓，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心頭莫名地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言喻的悸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身后發生了改變。
他下意識地回頭，望向通道深處那一片漆黑，火眼金睛悄然運轉，但距離太遠，光線太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怎么了陳陽？”
走在前面的顧景輝察覺到他的停頓，回頭問道。
“……沒什么，可能是錯覺。走吧，快到了。”
陳陽搖搖頭，壓下心頭那絲異樣，繼續向上走去。或許只是這詭異之地殘留的某種氣息干擾，又或者是自己心神消耗過度的疲憊感所致。
三人不再停留，加快腳步。很快，前方出現了亮光，他們回到了最初進入的那個位于山腰的山洞出口。
站在洞口，望著外面熟悉的、屬于山神廟所在山脈的景物，呼吸著與洞天內截然不同的、屬于外界的清新空氣，三人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顧景輝深吸一口氣，指著那黑黝黝的洞口，對陳陽和黎叔說道。
“好了，就是這里。咱們說干就干，趕緊把它封死，一了百了，絕了后患！”
黎叔也點頭道。
“封死最好。陳帥，你布陣，我們這就去尋合適的大石來。”
陳陽應了一聲，走到洞口前，神色認真起來。
他先是用火眼金睛仔細勘察洞口周圍的地形、巖層結構和靈氣分布，尋找最適合布陣的節點。然后，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些品質不錯的靈石，以及之前在玄幽洞天里搜集到的、適合布陣的幾種稀有靈材。
他雙手掐訣，體內清微元降大法運轉，一縷縷精純的靈氣混合著他的神識，開始在這些靈石和靈材上刻畫下復雜的符文。
這些符文有些得自清微派傳承，有些則是他在特管局的仙府遺跡中見識過，還有一部分，是他結合火眼金睛看穿能量流動本質后，自己摸索出來的簡化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