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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水,太深、太深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影視劇中的王牌特工

  張安平說日本人這邊有熱鬧看,明顯是低估了“熱鬧”的程度。

  岡本公館。

  一名喚作川口哲雄的日軍中佐急切的找到了姜思安——嗯,他找的是岡本平次。

  “岡本君,出事了!”

  姜思安淡定道:“川口君,你也是情報機構的老人了,何故如此慌慌張張?”

  “冢本清司要掀桌子了!”川口哲雄豈能不慌?他驚道:

  “他不僅抓了我的人,還將你的人也抓了!這事要是鬧騰起來,你我都要完蛋!”

  姜思安依舊不慌,他慢條斯理的說道:

  “消息能傳來,就證明冢本君還沒想著掀桌子——若是他真的想掀桌子,消息壓根就傳不過來!”

  “川口君,你覺得呢?”

  做賊心虛的川口哲雄愣了愣,覺得確實是這個理,但隨后還是焦急道:

  “冢本馬上要來了,我們該怎么辦?這一次被他逮到了要命的證據,一個不慎,你我都得自殺以謝天皇陛下!”

  是你自殺!可不是我!

  姜思安搖頭道:“川口君,我若是你,這時候才不會管這些閑雜事。”

  川口哲雄懵逼的看著姜思安,這是閑雜事嗎?這是要命的事!

  姜思安見狀半遮掩的道:

  “冢本君這一次是壞了你的事!”

  川口哲雄突然明悟,對啊,這一次他和岡本會社聯手,本來就是想放長線釣大魚,結果半道被特高課壞了事,我慌什么慌?

  “多謝岡本君指點!”

  他由衷的向姜思安鞠躬致謝。

  待川口哲雄離開,姜思安臉上的淡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滿臉的忿怒!

  冢本清司,我去年大爺的,三千發火箭彈,這他媽能打死多少鬼子啊!

  你壞我事!

  此時的姜思安不僅憤怒,而且還很惶恐。

  自己的老師張安平必然會知曉這件事,屆時該怎么交代?

  岡本會社給地下黨運輸物資,這事若是處理的不當,麻煩大了。

  正惶恐間,許忠義急匆匆的進來。

  確定四下無人,許忠義便凝聲道:

  “這件事怎么搞的?你的人怎么給地下黨送貨?”

  姜思安做無辜狀,嘆息道:“這是他們接的私活,我根本就不曉得!”

  “這解釋你覺得那位會信?重慶的戴老板會信?!”

  姜思安一臉的苦澀:“我是故意放縱手下人這般接私活的,可誰能想到會這樣啊!”

  “必須得想法子將這件事合理的糊弄過去——老姜,我有個辦法,你聽聽?”

  “別墨跡了,快說。”

  “這是你和冢本聯手做的一個局——目的就是要掌握影佐機關內一批實職軍官的把柄!”

  許忠義小聲道:“你們這么做,是為了防備影佐!”

  姜思安眼前一亮:“好辦法!”

  “接下來就看你怎么跟冢本商議了——這廝早早的讓人將消息傳來,估計是不想撕破臉掀桌子,你和他好好合計合計。”

  許忠義肯定的說道:“影佐這柄刀還在頭上掛著,他只要腦子不進水就不會跟你翻臉,這個臺階對你們兩人都有用。”

  姜思安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狗頭軍師,心里對許忠義的立場終于有了一個判斷。

  或許這家伙,早就是自己的同志了,甚至他早就猜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否則,他絕對不會這么焦急的趕過來向自己出謀劃策。

  因為需要掩飾的,往往都是最心虛的。

  有了許忠義的建議,姜思安也有了確切的策略,而他也沒有等多久,便等到了冢本親自的登門。

  冢本的登門,在姜思安看來是必然的,除非冢本真想弄死自己,否則他必然是要登門的。

  姜思安還是面對川口哲雄時候的淡定:“冢本君,這時候你應該在特高課解決當前的事務,而不是登我的門。”

  “岡本君別開玩笑了。”冢本嘆息一聲,解釋:“這一次我沒想到會堵到岡本會社的運輸隊。”

  “查!”姜思安輕描淡寫道:“必須追查,岡本會社賺的是干干凈凈的錢,有人既然想掙敵人的錢,那就查個干干凈凈!”

  “岡本君,我不是這個意思。”冢本錯愕,他沒想到岡本會這么的堅決——岡本如此的堅決,反而讓他心虛。

  因為這般堅決,往往意味著對方是做好了棄車保帥的準備。

  這意味著對方已經將他當做了敵人。

  履任上海之初,冢本不想沾染岡本會社這種灰色巨獸,但在和岡本合流以后,他卻體會到這種巨獸的好處,已經融為一份子的他,又怎么愿意和岡本會社分道揚鑣?

  且岡本從來都是他最堅定的支持者,他又怎么會自斷臂膀?

  “岡本君,我已經做出決定了——這是一個意外!”

  冢本趕緊將自己的決意道出來:

  “川口的情報組利用岡本會社進行情報搜集工作,但76號給了我錯誤的情報,導致特高課破壞了川口哲雄的計劃!”

  冢本的說辭和姜思安最初想到的解決方案一模一樣——這也是姜思安讓川口哲雄淡定的回去等待的原因。

  毫無疑問,這種方式會讓特高課受到批評,但這也是面對龐大的灰色潛規則,最好的自保方式。

  這是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結局,唯一不好的就是76號,因為黑鍋是76號背的。

  可這又怪誰?

  冢本從讓明樓調查全球貿易就啟用的是76號的人,不就是為了關鍵時候讓其背黑鍋嗎?

  如果沒有許忠義匆匆趕來的建言,這也是姜思安唯一的選擇,只不過他到時候就要面對張安平的懷疑——不過身居這個重要位置,僅僅的懷疑,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他扛得住。

  但現在不需要了!

  因為許忠義的建議給了他更好的選擇。

  姜思安這時候幽幽的道:“冢本君,你又何必低頭?”

  冢本立刻表態:“岡本君,我意已決!”

  說得大義凜然,其實冢本這是表達自己的立場,表明自己不會掀桌子——上海的這個桌子真的掀不動,涉及到的利益集團太龐大了,駐軍、憲兵、特務、情報四大體系幾乎被綁定,松室良孝一個少將都能被逼的自剖,他一個大佐敢掀桌子?

  今天敢掀桌子,明天“抵抗分子”就能打死他!

  更何況冢本已經是利益集團的一員,何必自損利益?

  面對堅決表態的冢本,姜思安幽幽道:“岡本君,你覺得影佐這個人……可怕嗎?”

  冢本愕然的看著姜思安。

  這時候說起影佐,為什么?

  姜思安輕聲道:

  “我想,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一些情況吧,比方說松室將軍和影佐機關的交易。”

  這句話讓現場陷入了一片的死寂。

  松室良孝死后,松室機關被影佐機關吞并,特高課也吃了不少肉、喝了不少湯,堪稱一個雙贏的局面。

  但隨著一些事情慢慢浮出水面,原本志得意滿的冢本,也陷入了驚恐。

  因為他發現松室良孝在死前的一段時間,和影佐機關聯系緊湊,甚至從流出的的只鱗片爪中,他看到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松室良孝有意和影佐禎昭聯手弄死自己!

  當然,弄死他只是附帶的,真正的情況是:

  松室良孝以松室機關為“棄子”,近乎是以悲壯的方式想為影佐機關鋪路——也就是送人頭我來,桃子你撿。

  最后的結果是被敵人算計,但松室良孝和影佐的合作中,松室良孝的一片赤誠是看得見的。

  但結果呢?

  在最關鍵的時候,影佐禎昭向松室良孝砍出了一刀,導致松室良孝不得不自剖。

  作為一個局外人,作為一個最后的獲利者,冢本在徹底洞察了這些后,心情只有四個字來形容:

  驚駭至極!

  和松室良孝為伴,他可能對付你,但絕對不會在和你合作的時候,一刀砍死你。

  但影佐呢?

  只要有機會,哪怕上一秒還勾肩搭背,下一秒就能抽出刀子從你心臟上扎下去!

  所以,影佐這個人,可怕嗎?

  不止是可怕!

  “岡本君,你有何高見?”

  冢本吞著口水,凝視著姜思安。

  “中國有句古話,叫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姜思安輕聲說:“和猛虎為伴,我們可以不傷猛虎,但在關鍵的時候,我們要有打虎的能力!”

  “請岡本君明示!”

  “川口哲雄,影佐機關的權力層之一,若他跟我們是‘伙伴’呢?”

  姜思安的這句話中,伙伴是用引號括起來的,冢本自然也聽出來意思——川口哲雄是伙伴,同樣是利益集團中的一員,否則他的人不可能和岡本會社的運輸隊沆瀣一氣。

  但這個伙伴關系可不牢固!

  姜思安需要讓他成為真正的伙伴!

  而現在,冢本不就掌握著一個可以將川口哲雄變成伙伴的把柄嗎?

  “我明白了——岡本君,我這件事我去操作吧!”

  冢本清司大喜過望,岡本的這句話非常的有道理,與虎為伴,可以沒有傷虎的心思,但絕對不能沒有打虎的能力!

  顯然,他們現在就要加強打虎的能力。

  川口哲雄可以用這種方式變成伙伴,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可以用這種方式變成伙伴!

  冢本受教后要走,姜思安卻阻止道:

  “冢本君,請等等。”

  冢本駐步,轉身看著姜思安。

  姜思安道:“我說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你是否相信?”

  “我信。”

  姜思安笑了起來:“你也不信啊——”

  “或許,是我太仁慈了,”他呢喃道:“仁慈到手下人連什么錢都敢掙!”

  冢本深深的看了眼姜思安,轉身離開。

  姜思安的意思,他自然是聽懂了。

  這件事他猜測應該和姜思安無關,因為他在來的路上多次審問了運輸隊的其他人,發現這種事在運輸隊是常事——運輸隊就是用這種方式賺取巨量的外快的,否則他們又怎么能在一個月內掙取比薪水多數倍的外快?

  而運輸隊占據的還是小頭,真正的大頭是其他層次,就如這一次牽連出來的川口情報組。

  而姜思安的意思,自然不是和仁慈有關,而是在變相的告訴他:

  這件事,需要和我無關!

  本身就和他無關,說到底只是岡本會社運輸隊賺外快所致。

  可為什么要強調呢?

  只有一個解釋:

  要徹底的和他無關!

  所以,真相是……岡本要他善后,讓這件事不能成為他的污點。

  “無毒不丈夫啊!”

  對此,冢本只能深深的感慨。

  而他必須這么做,否則就是有意要藏岡本的黑料——在上一秒岡本教他用黑料收服川口哲雄的的下一秒,他藏岡本的黑料,這意味著什么?

  他必須照辦!

  所以冢本只能感慨岡本的狠辣。

  可他必須幫岡本掃尾!

  這件事也讓接下來的調查沒了必要,因為再查下去,天知道能查出什么來。

  冢本這邊只能切斷了對“喀秋莎”的下一步調查,同時還秘密幫岡本善后,滅口了三十多個運輸隊的成員。

  為了穩妥起見,他還不得不滅口明樓所部的多名特務,反倒是明樓,他現在確信明樓沒有任何問題,這種情況下,他反而更信任明樓了。

  之所以只滅口明樓的手下,而放過明樓,是因為他不相信這些小人物能守口如瓶。

  而明樓是個聰明人,他相信明樓不會讓自己“失望”。

  張安平丟下了石子,靜看著湖面上的漣漪。

  局勢就跟他丟下了這顆石子一樣,就連泛起的漣漪也沒有超乎他的掌控——日本人這邊熱鬧大了,而自家的兩個學生,也沒讓他失望,做的和自己預想中的一模一樣。

  這也是他對自己學生的能力的信任,以及對自己表露出立場的自信——若不是自己是堅定的“反共分子”,估計姜思安也未必會選擇這種方式吧。

  其實不管姜思安做什么選擇,總之,現在日本人這邊的調查是停下來了,只剩下王天風這邊了。

  老王,接下來怕是要犯嘀咕了吧!

  看著湖面上快消失的漣漪,幕后大黑手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明樓和王天風再一次秘密見面。

  一見面,明樓便直接道:“日本人停止調查了——我手下參與調查的特務中,核心的幾人接受了一個秘密任務,不過我猜他們是回不來了。”

  “我們得繼續查。”王天風不在乎幾個漢奸的死活,他沉聲道:

  “喀秋莎,必須揪出來!”

  “我明白——我已經讓戴樂強搜集相關方面的信息了,只要找出這些對共軍售的共同點,我想我們就能揪出喀秋莎的尾巴了。”

  面對明樓言之鑿鑿的回答,王天風古井不波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難得的笑意。

  老實說,在上海站做情報工作,真的真的非常舒服啊。

  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感慨,是因為自調查以來,他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阻力,相反,調查非常的順利,這在敵后來說是非常難得的。

  可在上海站,這一切卻如同水到渠成一般的輕松愜意。

  在王天風發出了這份感慨后的第三天,他忍不住又想重復發出這樣的感慨。

  因為明樓派人給他送來一個情報:

  大興公司!

  種種跡象表明,全球貿易的對共軍售,背后都有這家公司的影子。

  感受著明樓傳來情報中的興奮,王天風也有種興奮無法壓制的感覺。

  直覺告訴他,只要解開大興公司的迷霧,“喀秋莎”就會徹徹底底的暴露在自己的眼前。

  “我查到大興公司了!”

  在王天風強忍著激動的時候,明樓見到了張安平,輕描淡寫的匯報著進度。

  大興公司這四個字,第一次出現是在明樓和明鏡相認身份的對話中。

  當時明樓告訴明鏡,一定不能通過大興公司。

  而明鏡則說:

  我知道小光和日本人不清不楚,我會注意的。

  那么,大興公司到底是什么?

  這是一家很普通的公司,一共十幾個職員的公司,在此時的上海遍地都是。

  這家公司和明家沒有任何的牽連——但實際上,這家公司真正的幕后老板叫范光。

  范家和明家是至交。

  大興公司,則是范光控制的一個小公司,一個看上去跟范家無任何聯系的小公司。

  張安平對此只有一個回答:

  “那就動手吧。”

  見明樓沒有回答,張安平便道:

  “當他走錯路的時候,這其實是必然的結果——不要因為私誼誤了大義!”

  范光,上海灘知名的民族資本家。

  范家沒有明家的規模,但在淞滬淪陷后,經常在報紙上高呼愛國的范家,卻在短時間內資產暴增。

  這是非常不合理的。

  而經過明樓的調查,發現表面上高呼愛國抗日的范光,暗地里卻跟眾多日本商人沆瀣一氣,這也是范家資產暴增的緣由。

  明樓道:“他罪該萬死,我只是擔心這樣做的話,就沒有繼續查下去的線索了——如果王天風另辟蹊徑的話,會不會意識到他從頭到尾都在我們的算計中?”

  張安平淡定自若的道:“放心吧,我會將接下來的線索交到王天風手上的。”

  老鄉,就是這么用的!

  上海站行動組。

  沈飛收到了一條暗線傳來的情報:

  經查,范氏跟日本人有深度的秘密往來,范氏董事長范光,正秘密跟周佛亥接觸,有意在新政府中謀求經濟方面的職務。

  和情報一道傳來的還有數張照片,其中一人便是范光,另一人則是周佛亥,從二者的衣服上看,這些照片證明二者接觸的次數極多。

  沈飛立刻決定以燕雙鷹的名義制裁范光。

  按照規定,他將范光的名字上報到了本部,獲得批準后便立刻展開了制裁。

  范光之所以極其低調,還經常做秀似的在報紙上宣稱抗日、愛國,便是忌憚軍統對漢奸的制裁。

  而當行動組將他列為獵殺目標后,他的下場便已經注定了。

  僅僅兩天,范光便在下班途中遭到了槍手的埋伏被打成了篩子,再加上燕雙鷹的留言,此人倒是成為了新聞中的一個小波瀾——令大量的人品論起這種表里不一的賣國賊、偽君子。

  上海死掉的漢奸太多了,以至于范光被制裁后,都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可在范光死后的第三天,當一個調查結果擺在眼前后,一貫古井不波的王天風,第一次失守打翻了一個杯子。

  因為他的副官郭騎云送來了一份報告:

  大興公司,幕后的實際老板,叫范光。

  而在三天前,他還就范光之死這般評價:

  上海站,扎根之深,讓人心懷敬畏啊!難怪他總說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但現在,在他馬上就能將“喀秋莎”揪出來的時候,唯一的一條線,卻因為上海站的行動而中斷。

  “別管我,下去!”

  王天風打發走郭騎云,面對著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目光中有海浪在翻滾。

  太巧合了,巧合到他都不敢相信!

  太巧合了,巧合到讓他發寒。

  王天風握緊了拳頭,上海站中,有一條很大很大的魚,否則,絕對不可能這么的巧合。

  再三思索后,他深呼吸一口氣,決意找張安平。

  嚴查!

  對手做得越多,破綻越多!

  抓住破綻,一定要將操縱這一切的黑手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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