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勝十分忙碌。
甚至顧不上‘澤鼎’之事,顧不上五宗的威脅,也顧不上去找王夫人解釋。
他在長孫冰這邊說通之后,馬不停蹄匆匆忙忙又去找自己第二個孩子她娘——
曾琦!
小鏡湖。
竹林中。
這里住著李老夫人、秦夫人、曾琦、王紅兒、王青兒等五女,自打那日之后,這祖孫三代五女形同被囚禁,長居小鏡湖與世隔絕,也就王夫人與靜姑時不時來看看,祁勝卻還有氣,一次都沒來過。
今日到此。
剛進來——
嘩啦啦!
就看到秦夫人正在頑水,這回穿的是一身淺藍色的貼身水靠,細枝結碩果腰更顯得纖腰一束,宛如水中精靈。
祁勝來了,打一聲招呼:“嫂子。”
他知道那日變故跟秦夫人無關,這也是受害者,卻不好遷怒。
卻說秦夫人。
她在水中靈活轉身,抬起頭直視祁勝,一支烏溜溜的大眼晶光粲爛,閃爍如星,流波轉盼,靈活之極,似乎單是一只眼睛便能說話一般,容顏秀麗,嘴角邊似笑非笑:“姑爺今日怎的敢過來?”
祁勝也是日后才知道,這秦夫人別看早就為人妻為人母,但她性情頑皮敏黠,與人親近之后便顯現出來。
例如此時。
秦夫人便打趣祁勝:“姑爺今個是以老姑爺的身份來,還是以小姑爺的身份來?”
一面逗著祁勝,一面整理身上水靠。
從湖中施施然走出來,顯露極好身段。
祁勝本來覺得秦夫人無辜,但見她拿那日的事情以及他的身份來調侃他,一時間卻看不透這美婦到底是個什么心思。
不管他是秦夫人的外甥女婿還是妹夫,都不應該跟她發生那種關系,可偏偏就發生了,而且當時同行的還有她的婆婆跟兒媳。
何等荒唐?
但祁勝怎么覺得這秦夫人跟個沒事人一樣?
秦夫人見祁勝不說話,卻看透他的心思:“木已成舟,多想無益。我只當那日是黃粱一夢,而那夢中不是大腹便便的妹夫,卻是豐神俊朗的甥婿,于我而言其實不虧,算的上美夢。”
祁勝無語。
她倒看得開。
殊不知,秦夫人這等美婦最喜歡的便是祁勝這般臉皮薄的小鮮肉,見祁勝羞的說不出話,秦夫人愈發喜愛:“讓我猜猜,你今日過來,不是來看我,也不是來看老夫人,是奔著琪兒來的,是也不是?”
祁勝點頭,還是不說話。
秦夫人指著竹林深處:“琪兒不能下水,在里頭呢,你盡管去見。”
說話間。
撲通一聲又下水:“我要繼續頑水,祁少俠請便。”
這秦夫人一個猛子扎入水中,發燙的面龐與身體總算冰涼,其實,她冷不丁見到祁勝也心慌慌,剛才反客為主裝作不在意,反而調侃,其實是以進為退,越是不在意,其實越在意。
祁勝欣賞片刻這位舅兄嫂子的曼妙泳姿,看出幾分端倪,不由一笑,繼而轉身進竹林,找到曾琪。
這位小少婦便不如其婆婆大方,一見祁勝頓時心慌,一部分是害怕,一部分是心虛,還有一部分則是羞澀。
忙從藤椅上起來,低著頭,不敢看祁勝,甚至不敢吱聲。
她起來。
祁勝不客氣,坐下來,沉聲詰問:“誰給你的膽子,如此膽大妄為?”
他實在惱火。
長孫冰那邊也就算了,那畢竟是四嫂,祁勝尊敬她,理解她,想去父留子就去父留子,想帶球跑路就帶球跑路。
但曾琪這算怎么回事?
這小少婦也敢套路自己?
哪來的膽子?
祁勝喝問,語氣不善。
曾琪膽子小,當時就被嚇得嬌軀不自覺的打顫,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祁勝臉色一沉:“是你婆婆還是老夫人逼迫你?”
曾琪這下不敢沉默,忙道:“都不是,是我自作主張,請…請不要責怪老夫人跟婆婆。”
那看來就是了。
其實祁勝也清楚,曾琪跟長孫冰不同,長孫冰對賴聞的真情天地可鑒,真心實意想要給亡夫在這世上留下一個骨肉。
但曾琪跟王玄復的感情就一般般,還不至于做出如此犧牲。
那就只會是李老夫人或是秦夫人要求,她們刻意讓曾琪留下腹中祁勝這個孩子,無非兩個打算——
一是母憑子貴,想保全自身性命,亦或是保全王玄復性命。
二是壯大王家延續王家,這更多應該是李老夫人的心思,她雖然不姓王,但在她心里王家的分量只怕比王玄量這個正兒八經的王家下一任家主要重十倍百倍。
在眼見孫兒徹底是廢了的情況下,這老夫人怕是起了借種的心思。
曾琪是王玄復的妻子,生下的孩子自然姓王,自然是王家的嫡長孫,不但能夠越過王玄復傳承王家廣大王家,而且其生父乃是祁勝前途無量,日后如若這孩子欲要復興王家,作為生父的祁勝又豈會半點不幫襯?
“這老夫人的算盤倒是打的精。”
祁勝猜出這背后是誰的主意,直到這曾琪也算無辜,當即收了脾氣,沖小少婦招招手:“近前兩步。”
曾琪不敢違逆,依言近前兩步到了祁勝跟前。
祁勝坐在藤椅上,伸手撫摸曾琪微微隆起的小腹,曾琪頓時一顫:“姑爺!”卻不敢躲避,生怕祁勝生氣。
祁勝不顧,只管摸肚。
其實長孫冰肚子里的才是祁勝的第一個孩子,但那是四嫂,他不好去摸人的肚子。
曾琪則不同。
這小婦人逆來順受不敢違抗他,而且其有錯在先過分心虛,任憑祁勝要做什么舉動她只怕都難以拒絕。
算算時日。
曾琪腹中的孩子要比長孫冰肚子里的晚上大半個月。
“四嫂是六月二十六日晚。”
“曾琪是七月十五日晚。”
這兩晚都是以一敵三,故而祁勝印象深刻。
而今已是十一月初。
算起來。
長孫冰有孕已有四月。
曾琪則是三個多月。
正常來說,懷孕15個月都可以做人流,但最佳是時間是在3056天這個區間內,或早或晚都會對身體的損傷更大。
而曾琪已經有孕超過百日,顯然錯過最佳時期。
不過曾琪是修行中人,倒也無妨。
祁勝看向曾琪:“你若不想要這個孩子,便打掉,我不攔你,其他人也不會攔你。”
祁勝充分尊重婦女意愿。
曾琪聽了卻猛地抬起頭,慌道:“我不打!”
不打就不打。
生就生吧。
索性一個孩子也是養,兩個孩子也是養。
祁勝決定等曾琪腹中孩子出生后,也跟長孫冰的孩子一樣,都去搞一個義父當當,總要盡一點父親的責任。
祁勝來了又走。
曾琪松了口氣。
而那竹林深處一處竹屋中,李老夫人也松了口氣,可緊接著,她低頭看看自己同樣微微隆起的小腹,臉上卻顯掙扎。
她這原本是擔心祁勝非要讓曾琪打掉肚子里的骨肉,為了多加一層保險才刻意懷上的這個孩子,按理說,如今祁勝知曉曾琪懷孕并同意她生下孩子,那她這重保險就可以不要。
可終究是自身骨肉,到底是懷了三四個月。
李老夫人再三遲疑,下不來狠手。
“唉!”
“孽緣!”
老夫人長嘆一聲,玉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放在小腹上,神情從悲苦轉向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