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劍,此劍之速,肉眼都看不清,先天之下,武意未成,恐怕很難捕捉到出劍方位。”
一直面帶笑容看著場中比劍的排幫幫主解青龍,突然拊掌贊道:“傳聞當年天南神劍陸乘云手中劍,快到武意高手也根本感應不到,此子真有乃祖之風。”
這話一出,高臺之上幾人全都面色各異。
歐陽正剛剛笑著抓胡子。
聽在耳中,手指微僵,面色顯得有些難看。
還沒等他說什么,就聽丐幫九袋長老吳天志跟著湊趣道:“老夫也覺得,此劍快捷凌厲,與那天南神劍有著三分相似。
解幫主只說先天之下未成武意者難敵,卻沒想過,一旦此子煉成劍意,豈非是武意有成者,也不見得就能拆招破招。”
兩人一唱一和,竟是有意無意的把陸無病的劍法,引往元靈劍譜方面。
引人無限遐思。
其用心為何,可想而知。
“咯咯……”
慕容情捂嘴輕笑,笑得花枝亂顫,山峰都仿佛遮擋不住,要撕裂云霧,突破束縛。
解青龍和吳天志兩人一本正經的說話,突然一滯,眼睛都快要瞪出來。
想好的話術,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旁邊清冷若仙的廣寒仙子姬長歌,端坐得跟一尊楊柳菩薩似的,聞得笑聲,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微笑,輕聲問道:“慕容姐姐為何發笑?”
“唉唷,先前并非是覺得解幫主和吳長老說話可笑,只是想到一件開心事,才忍不住失態,兩位兄長萬勿責怪才好。”
“不怪不怪,能聞得情仙子仙音,卻是三生有幸,不知能羨煞江湖多少英雄好漢,老夫又怎會責怪呢?就是不知情仙子想到何等開心事?”
這一次,卻是被解青龍搶先,此人正襟危坐,眉宇剛烈,一派英風俠氣,大義凜然。
如果不是臉上浮現出的十余塊黃褐斑與眼角深深的紋路出賣了他,這就是一個濁世翩翩佳公子。
“解幫主是知道的,我慕容世家身處明湖之畔,見證過湖中一些神異往事。
小女子年幼那時,就曾聽得曾祖父講故,說的是當年潮海神劍一劍伏龍的舊事。
聽說當日明湖起蛟,天昏地暗,半空中就像是開了一個大洞。
水柱連天接地,那蛟龍竄行其中,尾部一抽,就把山峰打碎了。”
“真有如此威能?”
解青龍名字中有著青龍兩字,但他是最不相信有龍的。
排幫經四水、跨五湖,平生別說見到龍了,大一點的蛇都沒見過。
他一直覺得,瀚海伏龍之事,應該就是天星宗在給自家祖師臉上貼金,吹出來的。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哪一家門派,哪一方勢,不學會吹噓一下自身本事?
他似笑非笑的說:“若是真能隨意打碎山峰,這條蛟龍鱗片肉身,那可了不得。老夫根本想不出,到底要怎么才能傷到它。“
聽得此言,幾人就連場上的弟子拼劍,都差點忘了看了,只是側著耳朵,聽慕容情繼續說話。
“解幫主猜對了,當初的瀚海真人確實傷不得龍身,只是游走牽制……
交戰之時,大水漫卷,淹了二十七座村落,戰況之兇險可想而知。
后來,后來……我那曾祖父說他也沒看得太清楚。只是坐在木盆之中,漂在水上哇哇大哭那會,見到數道流光橫掠虛空。
然后,風停雨駐,腥紅漫天。聽周圍大人說,還有人見著巨大龍首從天而降,砸落明湖……”
眾人聽得神往,一時幾乎以為這是真的,而不是故事。
就算是最不相信龍的排幫幫主解青龍,也有些懷疑自身認知,想了想,就找出其中疑點。
“為何瀚海真人之前破不了蛟龍防御,后來又破了呢?”
“解幫主有所不知,蛟龍生出靈性來,其龍睛能引動天地水汽。
左眼張合,風起……右眼張合,雨落。
瀚海真人破不了龍鱗龍身,卻是一柄神劍越使越快,化為經天流光,破其雙瞳。
乘著瞳光消散,連天水柱崩解、蛟龍失了與天地精氣聯合的瞬間,再斬空破虛,直梟龍首……真可謂是驚天一戰。
可惜,前輩高人的過往,已經漸漸流傳成了虛幻的神話……”
慕容情面上浮現出遺憾之色,又道:“幸好,前輩雖然已經消失在了故老傳說之中,所遺留的絕技,卻是后繼有人……”
“慕容姐姐說的就是陸師侄的劍術?”廣寒仙子柳眉輕動,驚奇問道。
“這就得問問歐陽掌門了。傳說中,伏龍八劍煉到極處,可稱歲月流光,聽說能偷走人生中的一些時間,出劍即中劍,當看到流光之時,已經來不及眨眼。”
慕容情無辜的眨了眨眼,把話題轉給歐陽正。
歐陽正心中大叫,慕容世家果然了得,不聲不響之間,就賣了自家一個大大的人情。
有她這么一番故事,無疑就為小徒弟的快劍正了名。
以后提起他的劍術,再不是陸家傳承元靈劍譜,而是伏龍八劍之歲月流光。
元靈劍法在江湖舊聞之中,雖然也已經淡去。
但其邪劍本質,對于某些老家伙來說,應該是多多少少聽聞過,甚至是見識過的。
陸乘云劍法驚世,就算死訊傳出,單憑生前威名,仍能護住陸家十數年。
但卻不能總是護住。
就如東海派,試探來試探去的,發現再無隱患,豈非就立刻悍然下手搶奪。
如今好不容易,讓元靈劍法失傳的消息傳播出去,又被有心人故意提起,這事還未曾徹底了結。
弄不好,就會給陸家又帶去無邊麻煩。
但是,慕容情這么一說,就大致洗清了陸無病修行元靈劍法的嫌疑。
一套伏龍八劍,一式歲月流光,已然足以解釋一切。
什么?你說能斬龍的劍法,不能快到這個地步,你是不是不明白龍是什么生物?
果然,慕容世家能經營出這么大的家業,與各方關系保持得極好,更是單憑眾多姑爺,就能鎮壓四方的存在。
其家族中的女流之輩,完全不能當做普通的女子看待。
為人處事的手段,那是厲害得一塌糊涂。
她只是在合適的時候,講了一個合適的故事。
讓解青龍和吳天志兩人啞口無言,再也聊不下去了。
其余幾位世家來人,也是暗暗點頭,心覺有理。
歐陽正捋須笑道:“祖師傳法,講究一個機緣。當日,小徒闖過劍門四關,得祖師親睞,傳下此劍。實乃小徒之幸,也是天星之幸。”
“祖師?”
長寧張家張廷儒面色微動,“歐陽先生意思是,天星宗竟然還有前輩高人長生駐世,也不知是哪位前輩,可容我等拜見?”
其余幾人盡皆動容。
“祖師不問世事,也不欲世人打擾,此事休提,還是先看看弟子比劍吧。”
歐陽正狀似無意的泄漏“祖師洞”的隱秘,顧左右而言他,把事情再次扯到了弟子比劍上面。
三脈大比才是重頭戲,至于前輩高人的事,少講為好。
這番作派,弄得身周幾位大勢力代表,全都心中癢癢,暗自提高了警惕,卻又不太好多問了。
秦懷英一邊當著裁判,一邊側著耳朵聽身后不遠處的細聲交談,眼皮重重的跳了跳,心道不好。
‘慕容情那個騷狐貍,這是想干啥?
總不能是賣弄一番風情,逗那幾個老頭春心動蕩一番。
更不可能是因為自家侄兒聲名受挫,因此想要扳回一場。
唯一的原因,就是在陸無病身上了,莫不成,這是要老牛吃嫩草?”
想到這里,秦懷英心中一震,都有點想要早點比完,抓住慕容情去好好質問一番。
人家才十六歲,你都大了一輪還多幾歲,你好意思?丟自己的人沒關系,別把我的人也跟著丟了。
相交將近二十年,她對于這個閨中蜜友可是太了解了,有些事情,這騷狐貍還真做得出來。
看來,得好好提醒一下自家小弟子……千萬不要中了圈套。
外面的女人很危險,作為一個長得好看的男孩子,要隨時記得保護自己。
秦懷英轉首好笑的對自己小徒弟說道:
“治好傷了嗎?還比不比?”
她發現陸無病這性情也是天下一絕,剛剛還一臉的老子天下第一的張狂,轉眼之間,竟然又可以放下身段,盡心盡力的幫對手治傷。
你自己打傷的,自己又來治。
人家是拒絕呢?還是接受呢?
心里一時半會轉不過彎來吧。
就如現在的余青山,直似打翻了五味盆。
酸、甜、苦、辣、咸……
講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
巨大的失落充塞腦海,無論他怎么想,都感覺對于那流光一劍,破無可破。
自己的槍法,在那閃電般凌厲的劍術面前,慢得像是老牛破車。
槍刃只是移動數寸,對方的劍已經在自己身上捅了三四回。
這種巨大差距,讓他再怎么為自己開脫,都無法提振半點自信。
‘難不成,我真的練錯了?’
‘我明明修為比他高,力量比他還要強一些,為何卻偏偏如此不堪一擊?’
“余師兄不必沮喪,你這槍法不過剛剛登堂入室,只算得精通而已。與小蘭師姐相比,境界還差了半籌。
至于師弟我,這劍法不瞞你說,已然達到登峰造極,高了你兩重層次還有多。
江湖傳聞,一重境界一重天。以你的武藝,就算是修為高我六品,也不一定打得過我。
咱自己人不騙自己人,不管是平常切磋,或是生死相搏。你首先要打得到對手,才能奢談勝敗。
若是不然,看到問劍臺沒,硬不硬?卻在當年那些農夫的鋤下,鏟出了一個巨大平臺。
插天峰,高不高?真有心的話,我叫上一些弟子,日日勞作,就能把它給挖倒了。”
陸無病說到這里,抽出幾枚銀針,笑道:“好了,接下來這一兩日,余師兄且勿全力運功。憑你的體魄,很快就恢復金身……此等穿透劍傷,好得很快,并不影響根基。”
“多謝師弟。”
余青山強忍著心中憋屈,不知為何,心里竟然不合時宜的,又升起絲絲感激之情。
他捏了捏拳頭,驚奇的發現,自己調動力量和內氣,完全沒有一點阻礙。
真如陸無病所言,只要不是全力發動大日琉璃金身,硬扛強猛打擊。
這受傷的地方,就跟一直未曾受過傷一樣。
只過了一小會,傷口都合攏結痂了。
‘神乎其神!’
如果說,那劍法快得自己看不懂。
這醫術,簡直是鬼斧神工,只能稱之為神跡。
傷口里面的肉,就像活過來一般,自己生長著咬合。
并且,那長出來的嫩肌,還能不斷強化,向原本的強度邁進。
這種手法,已經不能單純的稱之為醫術。
他愣愣的看著自己的肩部傷處好一會,才嘎聲道:“今日師兄輸得心服口服,待來日槍法有成,再來領教師弟劍法。”
呵呵。
這一打一拉的。
竟然還沒服氣?
陸無病眼中光芒微閃,表面卻是笑呵呵:“師弟就期待師兄槍法早日大成。”
轉頭看向厲飛鷹處,就見這位厲師叔低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于是,不再多想,繼續進行。
“沈師兄,可要上來過上兩手?”
陸無病昂首請戰。
“固所愿,不敢請爾。”
沈萬劍拽了一句文,一躍上臺,爽朗道:“師弟那式流光劍,我看都看不清,就不比攻防。
我有三劍,號藏鋒、覆海、無天,自問已經窺見其中三味,若是師弟能破我這三劍,我就此認輸,不爭這少掌門。”
“哈哈……”
底下響起一片鼓噪聲。
“萬劍兄弟,你要請教就請教,還扯什么破得劍法?”
“是啊,沈大哥這不是臉上掛不住嗎?其實我覺得也大可不必,技不如人就得認。
陸師弟出劍有若狂雷,破啥劍啊,一劍出手,影子也沒看到就敗了。”
“還真別說,沈師兄這三劍神奇精妙至極,他修行伏龍劍七八年了,單論伏龍劍法精要,陸師弟真不一定比得過他。”
眾人顯然已經聽明白了。
沈萬劍明面上是說請對方破得劍招,實際上,就是拿這三式劍招,與陸無病比個高下。
兩人學的同一門劍法,一個學了七八年,一個聽說只是學了一個月。
限定劍招來比試,還真不太好說,誰會贏。
陸無病則是滿不在乎,笑道:“師兄還請出招,我倒是也好奇,自己領悟的伏龍八劍,到底與師兄有何區別?”
他也不是閉耳塞聽之輩,早就聽過小蘭師姐悄悄打聽來的消息。
知道這位沈萬劍師兄,日夜苦練天星宗禁忌功法,冒死修行伏龍劍。
先前見著他跟余青山動手,著實劍法更勝一籌。
只不過,余青山那種體魄,太過作弊。
只要不是武藝勝他太多,就破不了他的防御。
因此,沈萬劍的伏龍劍,威力連一半都沒發揮出來。
就是在以矛攻盾,打得火星直冒……真正起到作用的,則是沒多少。
“師弟注意了,這是我以天星為引,聚納四方元氣,煉成的第一招潛龍在淵……”
沈萬劍雙手持劍,收在身側。
四面涌起狂風,無形氣機,化為狂流,呼嘯著從四面八方卷了過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漆黑漩渦。
此劍將出未出之際,他的身形,竟似融入到了漩渦之中。
若隱若現,看不真切。
先前跟余青山比武之時,他此劍一出,余青山無論怎么出槍,都會刺到空處。
不是左滑,就是右卸,反正是刺不實在。
因此,余青山攻擊一點用也沒有。
然后,沈萬劍的攻擊也是一點用都沒有。
累得自己氣喘吁吁的,連余青山的皮膚也沒傷到。
原因很簡單,這招看起來威勢浩大,是真的很耗藍。
以他的內氣和體魄,只是支撐一會,就沒有多少力氣了。
“好,沈師兄也接我一招藏劍式。”
陸無病放聲大笑。
同時也收劍在左側。
他的劍法與沈萬劍不一樣,并沒有這么大的聲勢,又是卷起狂風,又是形成漩渦。
只是回劍一收,四面八方,陡然化為碧海狂濤。
“不好。”
沈萬劍心頭大驚。
他發現,不但是自身匯聚而來的氣流轉向,身體轉向,就連思緒也涌出一種渴望,像是魚兒渴望著大海。
飄飄蕩蕩的不知身在何方。
‘這就是圓滿劍式,已經涉及到了精神層面。
不但劍法圓滿,心意也圓滿,無隙可乘。遇到這種劍式,我連他人在哪里,都找不見了。’
沈萬劍終于明白,余青山為何面色那么難看。
他都有點佩服那個鐵砣砣了……
沒有在流光劍式之下,被打得自閉,已經算是心靈堅韌得很。
就如此時,他心底根本就沒了半點爭勝之意,只想著用出自己最拿手的招數。
看看能否起到作用?
“覆海式!”
沈萬劍在漆黑無光,四面沉淵的感知之下,沉心運劍,一劍翻江倒海。
轟……
隨著闊劍劃動。
比武臺上,嗡的震動起來,劍光化為蛟龍升天。
沈萬劍身形旋轉,劍式也旋轉,鋒芒裹挾著萬鈞海濤,向斜上方沖撞挑擊。
這一劍他曾單獨試演過……
兩人合抱粗的大樹,被一劍擊倒,中劍處彎折碎裂,威能無窮。
先前一劍攻擊,以余青山身體的堅韌,中了一招,也是連連卸力,差點就被打到臺下去。
一劍彈飛十丈。
這也是沈萬劍跟余青山比劍,唯一的高光之處。
可惜,只是打得余青山氣悶,并沒有破皮流血,更別說筋斷骨折。
“你這最多算是翻江式,哪里稱得上是覆海?”
陸無病輕笑道。
藏劍式一變,腰部微擰,翻腕斜挑。
轟……
沈萬劍連人帶劍,就已經飛到半空中去了。
只看到他的人影越來越小,變成一個小小黑影……
這一下,別說是破他劍式了,人都不見了。
眾人高抬起頭,想要看到沈萬劍用出第三劍。
結果,就看到那點黑影,遠遠落到樹巔,腳下一點樹梢,呼嘯著,就已經去了后山。
聲音遠遠傳來:“師兄尿急,不打了,異日再來請教劍法。”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這是覺得自己太過丟人,干脆直接來了個尿遁嗎?
四面傳來一聲哄笑。
沈連城雙手捂臉,苦笑不已。
這兔崽子,你好歹把三劍用完吧。
剛開始就說得牛氣轟轟的,結果,一劍打得人影子也見不著。
難道是“我不打完,就不算……”。
你真機靈……
哄笑聲中,沈心竹溫溫柔柔的笑聲,卻是沒被蓋住,反而更加清晰悅耳。
“兄長見機而走,實在高明。換做是我,斷然走不得這么瀟灑飄逸……
話又說回來,陸師弟這一劍力量之強,運勁之妙,可謂是神乎其技,真不知有誰能夠硬扛?”
這話一出,眾人想起什么,轉頭尋找。
是啊,先前的江南四大公子之首,好像也被這一劍打得灰頭土臉,倉惶后退。
慕容天罡悄悄退了一步,躲到人群后面。
心里則是在狂呼。
扛不了一點。
先前他也接了這一劍,什么乾坤轉、陰陽磨,全都消不去這股巨力。
只得后退七八丈,才堪堪穩住身形。
然后,面對接下來的連招流光式,他使勁了渾身本事,只是堪堪避開。
此時想來,對方未嘗不是手下留了情。
難怪姑姑如此幫忙。
一念即此,慕容天罡心底又泛起陣陣羞怒。
他騙不了自己。
想到那一劍寒光,此時心中猶自發涼。
“九師弟如此劍法,也只有大師兄可堪匹敵了。大師兄劍下無影,身劍大成,以巧抗力,料敵機先,能夠針對性破劍。”
突然,旁邊一個聲音響起。
眾人望去,卻見說話之人作書生打扮,笑得溫和。
豈非正是天星宗望天崖一脈三弟子伍云沖。
眾人一想,果然如此。
先前岳靈風與余青山比劍之時,雖然實質上并未取勝,但場面上卻是很好看。
人影忽隱忽現,劍身隱入虛無,看不分明。
比劍之時,在余青山身上刺了七八個血口。
真以切磋論,他其實是贏了。
只不過,余青山撐著不肯認輸,他又是只傷了點皮肉,想要繼續打下去,也讓人無可奈何。
最后就熬成了持久戰。
但無論怎么說,岳靈風的劍術,那是真的很好。
六師兄袁飛也跟著說:“大師兄修為突破,內氣外放,近日來劍法也是更進一步。
只要小師弟沒像余青山那么煉成個烏龜殼子,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歐陽蘭則是皺眉道:“六師兄你可不要亂說,還有三師兄,你這段時間不在家,不知道小師弟與大師兄曾經切磋過,當時……”
“小師妹,連你也信不過我?”
岳靈風本來也覺得沒啥信心,憑他的眼光,當然能看出,陸無病的劍法其實已經達到圓滿境。
也就是說,以自己剛剛突破進入大成的無影劍法,要面臨被越三品挑戰的結果。
但據他所知,小師弟的修為,也只是練到七品,最多通了九條經脈,這是已然確定的。
自己四品對七品,剛剛算是越了三品。以大成劍術,對圓滿劍術,并不是不可一戰。
心中盤算著,冷不丁聽到歐陽蘭這樣說。他有如一盆冷水澆頭,一時之間,什么也聽不進去了。
‘就連小師妹也覺得我遠遠不如他了嗎?’
‘他才修練了兩個多月。’
歐陽蘭眼中露出些擔心,她覺得,大師兄有些糊涂了。
“大師兄,這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啊,小師弟劍法天成,悟性超凡,咱們真的不要跟他比。”
她神情有些無奈。
心想,你連余青山都壓制不住。
小師弟隨手一劍,就把余青山打得差點閉氣,看不出來嗎?他的力量,比起修為強了很多很多。
歐陽蘭每天與陸無病練劍,比誰都清楚,小師弟的內力或許還弱,但他的力量和體魄一點也不弱。把他當成七品修為,那是在開玩笑。
就算不論劍法,單憑氣血力量,把他當成五品,甚至是四品,也一點不違和。
單臂三千多斤力道,以為是好耍的呢?
“小師妹不用多說,師兄可是新練成了幾招厲害劍式,讓你見識一下。”
岳靈風揮了揮手,暗暗咬了咬牙,一躍到了比武臺上,笑道:
“一段時間沒交手,師弟劍術修為竟然強到如此地步,實在是可喜可賀。只要能再過師兄這一關,少掌門之位,非你莫屬。”
陸無病抱拳一禮:“大師兄這是說什么話?少掌門之位,無論如何,都是大師兄擔任才合情合理。
我這做師弟的,年幼德薄,就算是勝了,亦很難服眾。就只想著輔佐大師兄,讓諸位師兄弟修為劍法大進,讓我天星宗大興當世。”
“好,陸少掌門如此心胸,你不當少掌門,那才是難以服眾。”
“是啊,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寇,我等師兄弟,也想跟著少掌門日夕請教,讓劍法突飛猛進。”
“三脈大比之前早就說好,勝者成為少掌門,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陸師弟不用太過自謙。”
四周一片呼聲。
岳靈風抬眼望去,竟然發現,除了寥寥幾人之外,似乎根本就沒人看好自己。
甚至,就連小師妹也在舉著胳膊呼喊著陸師弟的名字。
他心中一痛,微微低頭,捏緊了手中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