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病扔過小石子,打在金玉堂后院氣息最強橫之處。
“啪……”
撞在窗欞上。
發出清脆響聲。
“誰?”
院中響起一聲輕喝,人影閃動。
再過一會,燈火亮起。
四周都各有數人躍出院墻,到處查看……很快,這些人不知得了什么命令,飛速退了回去。
整個偌大莊園,重新陷入寂靜之中。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沈師叔,心竹師姐,這份大禮可還滿意?”
腦海里似乎還在響著,那絲奇異琴韻。
陸無病倚在街邊老槐樹下,嘴角無聲的拉出一抹弧度,身形一動,沒入夜色之中。
在松鶴引奇功的作用之下,他就如一個虛無的影子,直至進入自家院子,也沒被人發現。
然后,就看到滿臉焦急,站在中堂的老爹老娘。還有驚慌亂竄的綠珠、翡翠,以及貴叔、唐奇、王忠,王鐵頭等人。
‘這樣真不行啊。’
陸無病深深嘆了一口氣。
綠珠和翡翠,兩個自小養大的丫環,倒也罷了。
她們平時就是服侍夫人和少爺的身邊人,手腳麻利侍候得體就好,其他的要求也就沒有了。
但是,管家貴叔,還是唐奇、王忠、王鐵頭幾位中堅力量,這實力和警覺性就有些太差。
以江湖實力品評,貴叔和唐奇、王忠算是八品,王忠的侄兒王鐵頭,只能算是九品。
而且,這幾人全都沒有什么厲害功法,內功練的是江湖爛大街的普通功法搬山勁,兵器則是練了諸如南山刀、破陣槍以及武祖長拳之類的粗淺功夫……
戰力甚至還比不上老爹陸長風。
想到這問題,陸無病眉毛微微皺眉,心中有了個主意。
不過,現在并不是考慮這些東西的時候。
他摸了摸懷中內袋,想到那張獸皮,心中就有些激動,走出花樹陰影,笑道:“大家都散了吧,沒事了,就是一個小毛賊,偷的我房中一方寶硯,已經拿回來了。”
“無病……”
“少爺回來了。”
一陣七嘴八舌的問候,院中眾人全都露出喜色。
母親陳玉蓮,更是滿臉擔憂的上前,仔細看了看陸無病全身上下,還捋起衣袖瞅了瞅,才板著臉道:“你這孩子,這么急著追出去干嘛?東西丟了就丟了,咱們再買。”
“是,是,下回遇到這種事,我直接叫齊貴叔、唐師傅、王師傅幾人,丟點東西倒沒什么,主要是這口氣不好受。”
陸無病笑著附和。
老娘最喜歡胡思亂想,思慮有些重,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一些兇險為好。
從江州到香州,這一路行來,說是搬家,其實是逃難。
她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是,心里面估計已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娘,您有沒有想過,再搬一次家,咱們住到天星峰上面去?”
陸無病試探著問道。
“不好。”
陳玉蓮沉吟了一下,搖頭道:“娘并不是受不得山上清苦,而是早就打聽過了,就算是天星宗的親傳弟子,也沒誰讓自家親人全都搬到山上的道理。
而且,你剛剛拜入宗門,也不好做得太過特殊,省得你師父師娘見到了,心下為難。
尤其是你們那些天星宗弟子,聽說還要每日里聚集膳堂用餐,晨間練劍,晚間巡邏……我跟你爹去了山上,終日無所事事,像什么話?”2
連累兒子,不更壞?
理是這個理。
陸無病知道,自己之所以前些日子并未如其他弟子一般早練晚課,巡邏護衛,也只是因為剛剛上山,還有個適應期。
過了這個時間段,就不太好說了。
宗門自然有著宗門的規矩,就如前世的學堂一樣。
大家的生活,都要統一聽從安排,父母去了著實有些難辦就是。
“不用擔心的,其實,娘總覺得,不去天星峰,更安全一些。”陳玉蓮笑著向一旁的金玉堂方向呶了呶嘴,眼中神情莫名。
“怎么說?”
陸無病心想,在明陽城里,的確是會受到金玉堂的護佑。
但在天星峰也談不上危險吧。
“你這是身在局中,不如旁觀者清了。是,你那師父師娘的確是威名遠播,但俗話說得好,樹大招風。
如今天下不靖,江湖風波乍起,就連明陽城內也暗流涌動,發生了這么多事情。難道,天星峰就能置身事外?”
“是這個理。”
陸無病一時對老娘的眼光有了些佩服。
她平常不顯山不露水,其實看事情很準……
陸無病也不是沒想到。
只不過,他自覺以如今的身手,已經可以應付大部分麻煩。因此,就無意中忽略了,在老爹老娘的眼中,自己其實仍然是一個新入江湖,算不得什么能獨當一面的大高手。
就算能與高手過上兩招,也是身上多處受傷。
這種戰績,著實不能讓他們放心。
如此情況之下,若是天星峰真遇到什么強敵入侵。
別說保護自己家人了,可能連自己都夠嗆能保護。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爹媽這是不想太過拖累自己。1
想必也不是老娘一個人的想法。
“行吧,既然想住在明陽城,那就不必搬家了。”
危險這東西,向來是一個很玄學的問題。
有時候喝涼水也塞牙,有時候,逢兇化吉,萬事順遂。
但總的來說,自身越強,越能震懾四方,讓家人安穩如山。
‘如此一來,東海劍派顧東廷,卻是越早解決越好。上次城門一戰,他身受重傷……先前不曾追出,應該也是因為傷勢遠未恢復。
不過,他的傷總有一天會好起來,快則兩月,慢則半年……”
想到顧東廷這位大敵,陸無病心中直如吞了個大蒼蠅,哪哪都不舒服。
恨不得不顧一切,直接沖到對方面前,親手斬殺對方。
但現實就很無奈。
還是得先行提升自己再說。
“真的沒事?”
剛剛進了房間,陸長風就跟了進來。
“還能騙您不成?”陸無病笑著搖頭,從懷中掏摸出一面獸皮:“不但沒事情,反而解決了困擾父親很久的一個問題。”
“拿月摘星……玄天幻指,是宮無影?”
陸長風一看獸皮上的字跡,面上露出駭然之色。
這段時間,拿月摘星手宮無影可是在明陽城里,鬧得沸沸揚揚的。
此人在江湖上大大有名,號稱摘月飛星,盜寶留名。
但凡被他盯上的人家,無論怎么防護都沒用。
而且,此人有一個十分惡劣的習慣。
出手之前,他甚至會先行投遞拜貼,寫明要偷的東西。
囂張得一塌糊涂。
聽到此賊來到明陽城,城中一些大戶,那是旦夕三驚,不得安寢。
就是生怕大飛賊一時想不開,跑來自家。
陸長風時不時出門望診,自然是聽說過的。
“這就是你說的小毛賊?”
他看向自家兒子笑嘻嘻的面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1
如果不是感覺一點也沒錯,血脈親近感也一直存在。他都差點以為,這是換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