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廷。”
東海劍派掌門如風馳電掣般,正正追到城門口。
已經望見那熟悉的黑袍身影。
他一聲暴喝,正想加速。
耳中就聽到一聲清冷呼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天空突然一亮。
從城門樓臺之上,一點星光,拖著尾翼……
先是明藍如海,緊接著化為赤紅光焰,有如隕星西墜,當胸襲來。
劍嘯聲中。
隱隱約約可以見到,那赤焰燃燒的劍光之后,一襲紫色長袍。
“七殺星隕。”
顧東廷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身為一派掌門,他可謂見多識廣,對江湖成名高手,更是了如指掌。
尤其是這次前來的天星宗地盤,哪能對天星宗不了解。
歐陽掌門的萬象天羅自不必多說。
沈連城的伏龍劍,厲飛鷹的貪狼無影槍也是鼎鼎大名,不可輕忽。
但是,無論再怎么忽視。
也不可能忽視得了天星宗另外一個人。
一柄劍。
那就是七殺劍秦懷英。
此女巾幗不讓須眉。
能在修行了掌門鎮派神功萬象天羅的丈夫歐陽正那里,掙得分庭抗禮的局面。
可想而知,這位天星宗的賢內助,本事到底有多大。
七殺照命。
烈火熔金……
一劍刺落。
顧東廷感覺到自己的骨頭好像都開始融化,身體直似被扔入到了洪爐之中,毛發齊齊焦卷。
但這只是錯覺。
真正的劍氣攻擊。
其實是那一絲極寒冰冷氣息。
對方劍光還沒到,他的眉毛和胡須之上,已經布滿了霜花。
“起。“
這一刻,顧東廷徹底拋棄了所有算計,只是誠心正意調動全身內力,壓榨骨血精氣。
一劍橫空,劍勢旋轉,身形也跟著旋轉。
轟……
重重劍勢波紋,沖天而起。
四海揚波 這就是東海碧波劍中的壓箱底劍術……
幾位親傳弟子,甚至包括大弟子魏中明,都沒有資格去學。
當年,顧青云也是憑借著這一劍,在東海之上打下赫赫威名,奠定了東海劍派大派威名。
全盛之時,甚至占據了七島十三縣,弟子數千人。
當然,這么一個東海一劍,后來敗在陸乘云劍下,還丟了幼子性命。
事后心灰意冷,鉆研絕劍閉了死關,從此再未出現在世人面前。
顧東廷承其衣缽,少年時候就已聲名鵲起,在天下劍客之中,也算是難得的高手。
他相信自己,就算不能把東海劍派發揚光大,至少也能守住基業,不讓他人覬覦。
這么些年來,顧東廷勵精圖治,專心培養了幾個好苗子,更是網羅不少人才,把門派經營得風生水起。
奈何天意弄人,值此朝堂震蕩之時,又有番邦蠻夷劍客渡海東來。
對方那一劍的風采,他只是隔著數里海面,遠遠看了一眼,立時心神俱喪。
自問不是對方一劍之敵。
逼不得已,只得想方設法,另圖突破之方。
突破的方法是找到了……可惜,來來回回的,并未得手,反而折損了諸多弟子。
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東海七劍已是死了六個。
如今只剩下六弟子蕭明光四處打探消息,逃過一劫。
這么一種情況之下,顧東廷哪里還能保持往日謹慎風格?
明知此地是天星宗勢力覆蓋范圍,仍然不依不饒,想殺人就殺人。
認出了伏龍劍沈連城之后,都沒想過住手……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其實已經被怒火燒壞了腦子。1
完全不管不顧。
現在面臨的這一劍七殺。
殺身殺魂,奪魄追命的無窮劍氣。
他終于展現了自己的大派掌門氣度。
一劍起處,真有滄海橫流氣象。
鏘……
劍光交擊。
飛墜而落的秦懷英身形飛舞,如鶴舞鸞翔,劍光化為無數星光,或大或小,或赤或藍,點點光輝閃耀明滅,破開東海碧波,直刺心臟。
兩人出手,齊用絕招。
內力激蕩,劍鋒纏絞攢刺……
終究還是七殺劍更勝一籌……
搶先破開驚濤內勁,攻入內圈。
顧東廷雙眉盡覆冰雪,五內卻是如同火炙。
吐出一口煙氣,抽身疾退的同時……左掌半合,掌心內收。
重重一掌印在劍鋒側刃之上。
噗……
顧東廷按上去的手掌,只來得及吐出五重疊勁,已被劍上鋒芒絞成了漫空血霧,碎肉橫飛。
只留一個光禿禿的手腕。
他痛得面皮直抽,卻是心下不亂,找到了一線生機。
雖然失去了一只手掌,好歹還是把秦懷英的七殺星殞式,震得偏開半尺。
顧東廷再不戀戰,腳下踏波起浪,一個縱身就已倒躍七八丈。
身在半空,背劍格擋。
轟……
龍吟般的沉重劍光,已然重重斬在他的背后長劍之上。
顧東廷張嘴吐出一口鮮紅,頭也不回,身形更是加速幾分。
躍過城墻,掠下平野,竄入叢林之中。
“不愧是東海劍派掌門,無論是輕功,還是劍術以及掌法,全都練得極其高深。”
秦懷英追到城墻上,遠遠看到一絲灰影沒入叢林,就懶得再追。
她的輕功,還有點比不上東海派這老頭。
對方的踏浪伏波身法看上去沒有半點煙火氣,顯然也練到了大成。
著實難以追擊。
最主要的是,顧東廷受了重傷,此時拼命逃竄,不顧元氣大損,算是困獸……
萬一浴血搏命,殺了他的同時,自己也受傷就不太好。
如今天星宗形勢不太妙,此時萬萬冒不得風險。
“師姐斷了他一手,讓他元氣大傷,內力折損,已經很好了。
還有,這位顧掌門就算功力再怎么深厚,硬挨我那一劍,恐怕也得吐血三升,養傷半載。
傷好之后,能不能恢復這等戰力還未可知……呵呵。”
斬了顧東廷一劍,沈連城心情極好,算是報了先前被對方欺騙暗算的仇怨。
此時顧不得隱藏身份,站在城墻邊樂得直打跌。
“你看你,一張臉抹得烏漆麻黑,改妝換形,偷偷摸摸的,簡直不像話。”
秦懷英搖了搖頭,掃了一眼沈連城,很不滿意。
好好的一個富家翁師弟,弄成這般模樣,讓天星宗都跟著有些丟人。
曾幾何時,天星宗威壓四方,哪里用得著如此行事?
這年月,江河日下,天星威名也是大不如昔了啊。
“師姐,我這拖家帶口的居于城內,哪里比得上你與師兄他們躲在山上。”沈連城無奈笑道。
“這是怪我們只顧清修,不懂銳意進取嘍?”
秦懷英何等聰慧,聽話聽音,立刻明白了沈連城的想法。嘆息一聲道:“師弟你是被這花花世界迷了眼啊,忘了自身實力才是唯一的依仗。罷了,不與你爭論……”
見到沈連城面上神情明顯不以為然,還想出聲抗辯,秦懷英意興闌珊,不想多說。
轉頭一看,就愣在原地。
“咦,猴面人呢?什么時候不見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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